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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


  •   阿知默默的掉了几滴泪。

      他做事一向问心无愧,自觉没有对不起过谁。

      可现在,他几次三番的对如意食言,但每次只要稍微哄一哄,如意就会不计前嫌的重新依赖他,这让阿知的负罪感更加深重。

      ……阿娘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说会给我很多的爱,就会做到的,对不对?

      ……大人不可以骗小孩子的,言而无信的人死后会下拔舌地狱的!

      阿知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心软,狠下心不去回应。

      这是不对的。

      他肚子里的都还没生出来,现在怎么会看到什么小孩。

      药童说过,他肚子里的是蛊虫,不是孩子,不要对它付出太多的感情。

      如意眼中期盼的光在阿知长久的沉默中一点点沉寂,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很快积蓄了层水雾,怕惹得人厌烦,它不敢再哭出声音,很小声的抽了口气。

      阿知感知到小家伙在他的冷漠中心碎,他的心仿佛也碎成了好几半。

      他竭力不去看不去理会,却又无法不去想。

      他想干嘛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呢,更何况不是萍水相逢,而是在他肚子里待了七个多月的孩子,再过一段时间,还会被他生出来。

      ……既然阿娘讨厌我。

      如意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不再紧贴着阿知,手脚并用的向床外爬。

      ……那我就去死好了!!!

      “如意!!!”

      阿知猛地睁开双眼,右臂徒劳的在空中抓着什么,他满头大汗的收回了手臂,心有余悸的向下摸。

      摸到了凸起的肚子,阿知骤然松了口气。

      “公子,怎么了?”

      守在外面的夏芳听到声音,急忙冲了进来,看到阿知冷汗不住向下淌,便取了块帕子为他擦拭。

      “没事。”阿知摇头,“我怎么睡过去了?”

      夏芳道:“这几日公子为了王爷的事一直没好好就寝,兴许是累了,我见公子你进了屋倒头就睡,就为你盖了被子,去屋外守着了。”

      阿知又去摸了摸肚子。

      平日里像鱼儿一样活跃的小家伙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出了什么事。

      阿知一下子慌到不行,他不想让如意有事,慌不择路的撩开被子下床要穿鞋,刚弯下腰便觉得下腹一阵钝痛,似乎有一把刀在慢慢地磨。

      夏芳见他行动不便,赶紧跪了下来替他将鞋穿好,又见阿知面色苍白,忙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公子,要不还是躺下吧。”

      阿知抓着她细瘦的手腕,眉头紧锁,翕动着没有血色的唇瓣,“大、大夫……找、大夫来!”

      夏芳连连点头:“我去找谢大夫!”

      夏芳出门后,阿知感觉肚子的疼痛愈发的强烈,冷汗浸湿了衣衫,眼泪接二连三的从眼角溢出。

      阿知摸着肚子像往常那样安抚了一会,却并不奏效。

      他开始深深的恐惧,怕真如梦中所见的那般,如意在对他彻底失望后选择离开他,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这样偏激的性格,倒与姜晚玉如出一辙。

      “如意,别闹了。我错了如意,阿娘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我都给你。求你别走……”

      他这样一连声的呼唤着,平日都会轻柔给予他回应的小东西好像再也不想理他了,静悄悄的,在他肚子里蜷缩成一团,生死未卜。

      阿知忍耐着剧痛趴伏在床头,一时间泣不成声。

      他后悔了。

      人就是贱的很,在的时候不珍惜,只有等到失去时才知道后悔。

      这一刻阿知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想起为了讨好姜晚玉说出的那些话,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怎么可以倚仗着孩子小,就不顾它的心情肆意的伤害它。

      “如意,阿娘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阿知闭上眼睛,冷汗和泪水沾湿了枕头,他实在忍耐不住心慌,咬牙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走,如意,我求求你……”

      谢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阿知侧过身子抱着肚子,枕头已经湿透了,头发上都是冰冷的汗珠,口中还在小声反复的念念有词。

      谢大夫替他把了脉,龙飞凤舞的写了张药方递给夏芳:“去抓药,熬了以后端过来。”

      夏芳拿着药方离开,谢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对准床上人的昏睡穴施了针,阿知因疼痛像绷紧了弦的身体放松下来,陷入半梦半醒之中。

      谢大夫又迅速施了几针止痛的穴位,隔着被子按了几下高耸的腹部,确认胎儿的状况后,又从药箱中取出一节竹筒,点燃了其中的苦艾,将竹筒放在床头,没一会便云雾缭绕。

      夏芳很快端着熬好的药回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昏睡的阿知。

      喝下药后,阿知一直未曾收拢的眉头逐渐松开。

      夏芳替他换下湿透的衣服,擦了身子,掖好被角出了屋,小声的问正看着晦涩难懂医书的谢大夫:“谢大夫,公子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动了胎气?”

      谢大夫放下书,问:“这几日,他是不是没喝我开药?”

      夏芳奇道:“喝了呀。”

      谢大夫:“你亲眼见他喝的?”

      夏芳仔细回想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这几日公子都是一大早去书房,我熬好药后送过去,公子喝过一口说太烫,会晾凉以后再喝,难不成……”

      她吓得腿都软了,眼泪簌簌而下,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我这般粗心害得公子险些小产,王爷知道了会怪罪我的,我就该跟我阿姊那样,一头撞死才好。”

      谢大夫最见不得轻贱人命,温声道:“莫急,此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晚玉问起来,你就说公子近日操劳,累坏了身子,如此一来也追究不到你身上。”

      夏芳抹着眼泪跪下叩首:“谢大夫,多谢你。”

      谢大夫掐着时间回到卧房,阿知正巧悠悠转醒。

      他手脚疲软,嗓子里干的要冒烟,咳嗽了一声,夏芳立刻送上了温水,慢慢喂他喝下。

      阿知看到屋里来了一位陌生人。

      是个两鬓斑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广袖清风,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你是……”

      “老朽姓谢,名重山,你叫我谢大夫即可。”

      谢重山。

      阿知咂摸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忽然瞪大眼睛。

      谢重山?!

      他急切问:“你是我娘子,不,你是王爷的外祖父?”

      寻常人听见谢重山的名讳,第一反应就是名震江湖的神医,谢重山也没想到阿知开口第一句,问的是他和晚玉的关系,心下顿觉眼前这孩子与其他人不一样,说道:“正是。”

      阿知想要起身跟老丈人说话,只是脑袋还没离开枕头,谢重山就告诫:“你这才刚缓过来,不可乱动。”

      阿知想起之前做的梦,手抚上肚子,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仍不见肚子里的小东西回应,慌忙问道:“谢大夫,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现下无事。”谢重山神情郑重,“但若你再不好好喝我开的药,迟早会有出事的一天。”

      阿知:“药是你开的……我喝的药,可是堕胎药?”

      谢重山很是惊讶:“谁跟你说是堕胎药?我开的分明是保胎药。”

      “你说什么?”阿知同样很惊讶:“怎么可能!”

      若不是堕胎药,也可能是对胎儿不利的药,依姜晚玉对他腹中孩子的恶劣程度看,怎么可能给他喝保胎药。

      谢重山惊讶过后,便是不解,说道:“我行医多年,秉承一个准则,那就是从不杀生。除非有人换过我的药方,否则你喝的绝对是保胎药。”

      阿知去问夏芳:“我喝的可是保胎药?”

      夏芳说:“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王爷让我按照谢大夫开的药方去抓药熬药,我从未怠慢过。”

      夏芳将随身带着的药方给谢重山看,谢重山扫了一眼,言之凿凿的说:“这就是保胎药无疑啊。年轻人,不知你为何执着于说是堕胎药?”

      阿知像被重锤砸了脑袋一下,猛然回想起醉酒的姜晚玉说过的话。

      ——“你说我不信你,你又何尝信过我。”

      信任,自始至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大问题。

      如果他信姜晚玉,就会明白姜晚玉不会伤害他。

      阿知艰涩的问:“为什么啊?”

      他问的很小声,不知是在问谢重山,还是在问自己。

      谢重山心中有了一个揣测,说道:“为什么是保胎药而非堕胎药吗?一开始,晚玉是要我开堕胎药,但当我说现在胎儿月份太大,恐会一尸两命后,他为了你的平安,同意了用保胎药。”

      “原来……”
      阿知双手捂着脸,不让他们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为何他不实话与我说,若知道是保胎药,我何故会那般想他,早就……”

      早就将药喝下去了,又何必因此无端害了一条人命。

      “这其中缘由,公子不如去问晚玉吧。”谢重山道,“公子今日之病,是积劳成疾,疲累过度,我在原来的药方说多加几味药材,到生产之前,公子需一顿不落的喝下,若公子这次再不谨遵医嘱,会殃及腹中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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