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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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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阿知亲口承认的爱意,姜晚玉心理上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心情愉快的抬起手,替阿知穿上刚脱下来的衣服。
阿知有件事一直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现下跟时机正好,便闷闷不乐的问道:“娘子,你为什么不让我住你的卧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其实只要跟姜晚玉在一起,他住哪里都无所谓,可姜晚玉的卧房里,有他们很多的回忆。
床边的暗阁放着姜晚玉生辰时他送的画。
那副画的底下,有很多他藏起来的小玩意。
书桌底下的罐子里,还放着姜晚玉送给他的两袋金银。
想到那些原本属于阿知的东西,日后将变作未来王府女主人的囊中物,他未送出的贺卡会被人肆意的翻阅,会有人从冰冷的物什中窥见他的情意,而后又会嗤笑着销毁或占为己有,阿知就难受到不行。
姜晚玉给他系好了衣带,闻言道:“你知道我会生气还带着这野种来气我,是想气死我不成?”
还没等阿知反应过来,就难得好心的解释:“不过不让你回卧房,不是因为生你的气,大理寺来抄家的时候把那间房给翻了个底朝天,我回府后也懒得再找人修缮,看着闹心,就给锁了起来。”
他口中这样说,其实是怕触景伤情。
姜晚玉不想再踏入那房间半步,但总归是他和阿知住过的地方,舍不得损毁,便留了下来。
阿知颇为疑惑:“为什么他们要翻那间房阿?最后找到什么了?”
姜晚玉不想多说,含糊道:“找到什么东西我都忘了。那婢子实在可恶,竟敢栽赃陷害于我,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阿知想起药童说过的话。
那婢子只是个替罪羊,幕后主使是二皇子。
阿知想要提醒姜晚玉这件事,转念想到药童能猜出的事,姜晚玉更能猜出来,便不再多费口舌,只是说:“在身边伺候的人,还得好好筛选才是。”
姜晚玉“嗯”了一声。
实际上,自从阿知去而复返,姜晚玉就一直在暗示自己,尽快忘记诏狱中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只要阿知留在他身边,还愿意说爱他,姜晚玉可以不再怨恨阿知,甚至连同处处针对他,勾引阿知去害他的姜佑清,他也可以宽宏大度的原谅。
姜晚玉从没发现自己有做圣人的潜质。
这可不像他。
这就是爱吗?爱可以改变一个人?
就算那爱半真半假?
姜晚玉越想越烦闷,干脆把阿知身上刚系好的衣带又解开来,倾身吻住对方要开口质问的唇。
阿知惊慌的从亲吻的间隙中指责他:“你都说不了。”
……
……
……
办事途中,姜晚玉被一道圣旨叫进了宫里,他顺手擦一下就能抽身离去,可怜阿知独自收拾了好久,暗自咒骂着,扶着腰艰难的走回了卧房。
夏芳正在做女红。
她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布料,一针一线缝的很认真,阿知看到疑惑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公子回来啦。”
夏芳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前去迎接,眉开眼笑的道:“我正给公子肚子里的孩儿做小衣裳呢,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索性做了喜庆的大红色,男孩女孩儿都能穿。我替公子算过了,产期就在过年前后,正好能用上我做的小衣裳。”
桌上放着没有做完的红色的小棉袄,旁边放置着一只红棉线帽和一双虎头鞋,以及一个旧拨浪鼓。
阿知拿起拨浪鼓摇了摇。
边分神去想,他这肚子里的还不知是个什么玩意,若生出来个虫子,他不得被人当做妖怪带去沉河。
那就等姜晚玉离开以后,他也离开王府,生下蛊虫解了蛊再回来。
阿知心里打着小算盘,忽然想到解蛊的关键在于药童,而他自从回到王府,就一直围着姜晚玉打转,把什么楼兰、隐仙村和药童忘得一干二净。
阿知的愧疚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一方面,他身上的蛊和肚子里的蛊虫都是药童带给他的。另一方面,药童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带离姜晚玉。
前者阿知可以原谅药童,但凡事一沾上姜晚玉,阿知就会变得锱铢必较,他当初在隐仙村不告而别,就是气药童先斩后奏,把他带离王府。
如果解蛊的话……
阿知埋头思索间,一道童音穿破耳膜。
……阿娘阿娘阿娘我不是蛊虫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阿知正心烦意乱,摸了摸颤动不已的肚子:“不要吵。”
小东西听话的不再乱动,但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呜呜呜阿娘不要我了,我都说了我不是蛊虫了阿娘还是不信,阿娘是大坏蛋,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理你了不理你了不理你了!!!
……阿娘你不理我,你不疼我了,我真的伤心了!我好可怜,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啊呜呜呜!
阿知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感受到小家伙逐渐崩溃的心情,胸腔涌起一种奇怪的情感,他安抚着:“如意,我都帮你起了名字,又怎么会不要你呢。”
如意跟姜晚玉一样好哄,听了阿知的话,便不再哭哭啼啼的,而是从他肚子里跑了出来,幻化成了人形,趴在阿知的膝上,眨着泪眼朦胧的杏眸去看他。
它穿着夏芳做的红棉袄,脚蹬一双虎头鞋,乌黑的长发上别着一根红珊瑚簪子,额间点一枚浑圆的朱砂,小脸白白嫩嫩,漂亮的像年画上的娃娃。
眼前的如意长得跟幼小时期的姜晚玉一模一样,很难不让阿知动容。
它终究是太难过了,在阿知伸手去摸它的发顶时,一滴滴从脸颊滚落的泪砸到了阿知的膝上,却忍耐着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垂头丧气的,看起来伤心极了。
……阿娘一点都不在乎我,我都听到了,你跟那个人说讨厌我!阿娘明明说过要给我很多的爱,阿娘是个骗子!
它哭的太可怜了,阿知也跟着红了眼眶。
就算他之前释怀过,可到现在仍不由自主的觉得如意是累赘,是包袱。
如果没有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姜晚玉就不会总是耿耿于怀,阿知也不会在他诘问的时候抬不起头来。
阿知把它小小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对不起,如意,别哭了。”
也不怪如意说他不在乎,因为就连如意这个名字,也是阿知在悲怆绝望的时候乱起的。
如意生怕阿知不要自己了,手脚并用的缠住他,小脸贴在阿知的侧脸上,隐忍的抽泣。
……阿娘,看到我哭,你会心疼吗?
“当然会。”
阿知轻拍着小孩的背,前所未有的温柔,“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与我血脉相连,我怎么会不心疼。快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也忍不住掉眼泪了。”
得到爱以后,人便会肆无忌惮。
小孩从隐忍的哭,变成了放声大哭。
它揪着阿知的衣领说“阿娘是大坏蛋”,又说“我想要阿娘的爱”。
阿知手忙脚乱的哄了好一会儿,小孩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着卧在阿知心口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