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了你的崽》天命三寻

9、第 9 章

　　姜晚玉束好玉冠，嫌阿知笨手笨脚，将为他束发的活接了过来，看着铜镜里的阿知，说道：“是时候该把阿知介绍给我的朋友们了。”

　　娘子的朋友？

　　能够多了解姜晚玉，阿知自然求之不得，微笑道：“正好，我也想多认识你的朋友。”

　　这句话不知触碰了哪根神经，姜晚玉面色一沉，“你这么期待做什么？”

　　阿知讪讪道：“是你说……”

　　姜晚玉熟练的挽着他的发，像个没有感情的束发奴仆，说道：“反悔了。”

　　“别这样。”阿知动不了身子，反手去抓他的衣摆，“是你的朋友我才会期待，这样我就能多了解你一点了，别总是为了不值得的事生气好吗？”

　　姜晚玉就是喜欢看阿知在意自己的样子，他低下头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来，嘴里道：“谁生气了，若天天为这点小事生气，我不得气死过去？”

　　阿对对，也不知道谁总是心眼细的根针似的。

　　姜晚玉利落的为他束好发，整理衣着，轻柔洗漱，两人的身份像是颠倒了过来，明明阿知才是那个伺候主子的下人。

　　只是两人一个做的自然而然，一个享受的理所当然，都没发觉哪里不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魏乾已经等待多时。虽说瑞王爷从前有过贴身小厮，却从没让下人留宿在寝室内伺候，加之他的阴晴不定和百般挑剔，留在他身边最长时间的小厮也不过一个多月。

　　阿知是个例外。

　　就算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瑞王爷与已故容嘉妃这等皇家秘辛，瑞王爷也从未加以管束，这也导致了舆论之风愈传愈烈。只是一向不曾理会世人言语的瑞王爷，为了小乞丐不惜动用私刑，可见这个小乞丐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现下王府上下谁人不知这二人的关系，因此看到他们一同从寝室里走出来，魏乾也是耳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罢了。

　　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毫不掩饰的评头论足：单瞧那一身不菲的衣饰，哪里像小厮，分明是被养在椒房里的小情儿。

　　姜国男风盛兴，有权有势的人有点特殊兴趣不算什么。只是这小乞丐虽是个俊若青竹的，却跟勾栏院里身娇体软的小倌们大为不同。

　　身为男子，却甘愿雌伏于同性身下，究竟是有所图，还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我喜欢你，所以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如果是后者，这份感情多么令人歆羡。

　　“哎呀，你撞到我了。”

　　魏乾埋头苦思，一时不察，额头撞到了身前人的后背上。他赶忙抬头，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清澈见底，看起来又温柔又好拿捏。

　　“抱歉……”

　　“没关系。”这双眼睛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像月牙船，慢悠悠的划着桨驶入人的心海。

　　魏乾蓦地脸红。

　　他是年纪最小武功最好的暗卫，因而被瑞王爷留在了身边，但他已经十七岁，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像毛头小子一样失态，尤其是在主子……

　　对了，主子。

　　魏乾才发现主子在不悦。

　　姜晚玉冷冷瞪他一眼：“不必跟着了。”说罢就拽起阿知的手腕，“磨磨蹭蹭，难道还要本王抱你不成？”

　　“对不起嘛。”

　　“不准撒娇！”

　　“……我没有。”

　　“你有。”

　　“好吧，有又怎么了嘛？”

　　“……”

　　两人逐渐走远。

　　魏乾收回视线，无欲无求的暗卫决定参加今年的乞巧节。

　　他也好想恋爱。

　　趁姜晚玉入宫参加及冠礼，阿知摸到书房，展开卷轴继续作画。

　　那鲜妍的蝴蝶刺青仿佛刻印在他骨子里，作画变得和呼吸一样顺畅，没一会儿就勾勒出来。阿知和脑海中存在的画面比对了一下，画中虚拟的蝴蝶与现实中存在的并无二致。

　　摊在案上晾干以后，阿知把画收了起来。

　　用过午膳，阿知去后院摘了几颗青梅，拿着去找药童。

　　药童正打理着草药，阿知嘴里嚼了一颗，递给药童一颗，说道：“吃吗？刚开始吃觉得又酸又涩，多吃几颗会有回甘，还挺好吃的。”

　　药童接过咬了一口，酸的直皱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肯再吃。

　　阿知坐到树荫底下，一会就热的额头冒了汗。他把青梅吃完，挽起了袖子，也跟着去打理草药，药童把他重新推到树底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药丸不苦，只是没什么味道，像在吃树皮。阿知嚼了嚼咽下去，又往嘴里丢了颗青梅，酸涩在他口中炸开，头皮一阵发麻。

　　从前他是绝不会喜欢这个味道的，如今有些上瘾。

　　“又是什么药啊。”

　　药童在他手里写：补身体的。

　　阿知“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从前在楼兰的时候药童就时不时的投喂他几颗，大多是质量好而品相不好的，卖也不好卖，避免浪费干脆给阿知吃。

　　和其他大夫制的药不同，药童的药一点苦味都没有，据她所言，是在里面掺了许多的蜂蜜才不苦的。

　　所以阿知也乐意当她的废弃药罐。

　　阿知想到最近总是肚子疼，顺嘴提了一句，药童倒药的动作一顿，如临大敌的去把他的脉。

　　见她这么严肃阿知觉得好笑，“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

　　药童面色凝重的把完脉，一股脑的塞给他好几颗药丸。

　　阿知咀嚼好久才咽下去，见他一副噎着的样子，药童跑到棚子下给他倒了碗温水，阿知咕嘟咕嘟的喝完了水，这期间药童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药童：最近不要剧烈运动。

　　阿知点头。

　　药童：不要吃生冷食物。

　　阿知点头。

　　药童：不要太贪吃。

　　阿知说：“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怎么能说贪不贪呢。”

　　阿知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这里面好像住了个饕餮，让他半夜饿的前胸贴后背，总是爬起来加餐。他也跟着神情凝重起来：“我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药童摇摇头：你每日都过来，我为你调理身体，很快就会好的。

　　阿知欣然答应，感激道：“多谢你了，我正愁怎么办。不想去看其他大夫，他们开的药都太苦了，我单是闻一闻就要吐。”

　　药童笑了笑。

　　姜晚玉临到傍晚时才回府。

　　与离开时截然不同，他穿着造型繁复的华服，鸦色打底，其上为赤金巨蟒，头戴紫晶鎏金冠，脚踏白云登仙靴，天潢贵胄，气度不凡。

　　阿知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上前。

　　知道娘子身份非比寻常人，同样也知道他和娘子之间有太大的差异，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

　　阿知不是个没有自信的人，可这却是他头一次产生自卑感：这样光彩夺目的人，会愿意做他的娘子吗？就像娘子从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他配吗？

　　他连送娘子礼物都不配，遑论成为娘子的枕边人。

　　阿知心里难受。

　　他觉得自己就像那捧被娘子踩在脚下的野花，饶是满腔馥郁，可入不了贵人眼的花儿，迟早会被践踏的尸骨无存。

　　姜晚玉见他愣在原地，不悦的皱了皱眉，向他勾勾手：“过来。”阿知才如梦初醒，低着头走得很慢，姜晚玉不耐烦的“啧”了声，把阿知拉进了怀里。

　　“你矫情什么呢，往常见了我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扑过来，怎么今日这般扭扭捏捏。我不就是回来了晚了点，怎么，还要与我闹别扭不成？”

　　姜晚玉半推半拉着他入了府，见阿知依旧不说话，料定了他在闹脾气，以往都是他发脾气阿知哄着他，这次阿知耍小性子，姜晚玉决定去迁就迁就他。

　　毕竟是自己不对，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看阿知的画，谁想宫中规矩繁多，好不容易捱到了及冠礼后，本来想借故离开，献帝说他是今日主角，就算家里着火也不能走，不然他面子往哪搁。

　　姜晚玉郁闷的坐下来，在兄弟间虚与委蛇，与大臣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终于各自回了各家。

　　姜晚玉满身酒气的歪翻在轿子里。

　　累。

　　好想抱抱他香香软软的菩萨。

　　现在抱是抱到了，可还是缺点什么。姜晚玉想了想，缺的是热情。

　　他现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算怎么回事？！

　　姜晚玉忘了刚才自己决定去迁就的事，他沉下脸来，阴冷道：“你现在是跟我耍什么脾气，决定不理我了是吗？至于吗？我给你脸了是吧，惯的你脾气越来越大，竟敢在我面前拿乔！……怎么不说话？说话，给我说话！”

　　阿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听他在讲什么，冷不防被吼得浑身一激灵，呐呐道：“说什么……”闻到姜晚玉身上的酒味，他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姜晚玉微怔。

　　不止是晚回来，还因为喝了酒才不理自己的？

　　姜晚玉低头嗅了嗅身上，确实浑身酒臭味，他也嫌恶的不行，对阿知说：“我本来没想喝，是他们硬拉着我喝的……你不喜欢酒味早说啊，没长嘴吗！”说着又生起气来，气阿知不理他。

　　姜晚玉把手一甩，大步进了寝室。阿知有意拦他，姜晚玉嘭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碰的阿知满鼻子灰。

　　阿知习惯性的道歉：“对不起，娘子我错了，你让我进去吧。”里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倒是侧门开了，走出来几位婢子，吩咐其他下人们准备热水，王爷要沐浴。

　　侧面和正门是通着的，阿知刚想跟着婢子进去，门又在他眼前关上了。

　　阿知无法，只得去门前讨饶，好话说尽，里面除了洗浴之声一点回应都没有。他在门口蹲了半晌，肚子饿的咕咕叫，眼见姜晚玉一时半会出不来，站起身来去小厨房拿点东西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