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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秦泗水心怀忐忑的开了门。

      预料之外的,姜晚玉竟然没再继续誊写,而是珍而重之的抱着一件衣服,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姜晚玉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抹红晕,他看到进屋的秦泗水,罕见的露出笑意来,看起来心情大好。

      秦泗水心下好奇。

      魏乾进屋跟姜晚玉说了什么,哄得姜晚玉心花怒放。姜晚玉手中这件衣服的主人,是不是那个名为阿知的人。

      姜晚玉扔了笔,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他将衣服捞在臂弯挂着,秦泗水正欲说什么,却见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出门去了。

      秦泗水咬着下唇,心里倍感委屈。

      这就是她一厢情愿选择的夫婿。

      不能哭,她是金尊玉贵的相府小姐,没有什么可以将她打败。

      爱情也不行。

      姜晚玉躺倒在冰凉的床褥上。

      衣服上面还残留着主人的味道,让他眷恋不已。

      他翻来覆去的揉弄这件死物,一会放在鼻子下面闻,一会又展开披在身上,一会揪成一团紧紧堆在心口。弄来弄去,还是觉得不如阿知本人,便愈发的思念起来,闭上眼睛幻想阿知就躺在他身侧,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睹物思人,犹如饮鸩止渴。

      姜晚玉连日来未曾合眼,实在撑不住休憩一会,又会猝然惊醒过来,下意识的去寻找阿知。未果,便陷入一种沉重抑郁的情绪。他疯了一样的去啃手指甲,但伤害自己却并不能缓解什么,于是只得拼命的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拼命的去抄经,想要快些完成任务。

      现在,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姜晚玉闭上眼,耳边好像听到了阿知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阿知的手抚摸着他的发顶,温热的身体熨帖着手脚冰凉的他,暖意游走在四肢百骸。

      “我也想你了。”

      “菩萨让我告诉你,菩萨也很想你。”

      “三餐要一顿不落的吃,觉一定要睡足,冷了就多穿件衣服,把身体照顾好,千万不能生病……还有,委派给你的活儿想必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该偷懒的时候就偷懒,你要是把自己搞得累死累活,我会心疼的知不知道?”

      “菩萨也会心疼的。”

      “什么菩萨、菩萨的……”姜晚玉把脸埋进衣服里,耳尖通红,小声的自言自语:“到底说你自己,还是在说菩萨啊。”

      菩萨的话赋有神力,姜晚玉很快就在这温声细语中熟睡过去。

      次日醒来,精神抖擞。

      姜晚玉心情好,连带着看秦泗水也顺眼了不少,偶尔会给她个笑模样。

      秦泗水深思熟虑后,决定不管姜晚玉待自己如何,自己一门心思的讨好他,总有能将他捂热的那一天。

      于是放下身段,专职伺候起姜晚玉来。

      只是除了书房,姜晚玉哪都不让她跟着,这让秦泗水颇为郁卒。

      一连过了几日,秦泗水日日在姜晚玉身边侍候着。端茶送水,添香磨墨,事事做的殷勤周到,好像前辈子当过粗使丫鬟似的,都不需要适应就做的很好。

      秦泗水有意在朝夕相处中与他感情更进一步,姜晚玉却用实际行动证明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可心的使唤下人。

      说实话,见识到姜晚玉这幅美丽皮囊底下尖锐如刀的真面目,秦泗水心里是有些后悔不该没有真正接触过就一时冲动就定下终身大事。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想尽办法扭转未来夫君对她的印象,换得姜晚玉一丝垂怜。

      秦泗水又将药盅往姜晚玉的方向推了推,再次催促:“王爷,快喝药吧,凉了就更不好入口了。”

      姜晚玉没有搭腔,仍专注的抄写着经文。

      秦泗水无声的叹了口气,视线从药盅移到那占据着大半面桌子、价值不菲的纸张上,端详片刻,目光微凝。

      姜晚玉誊写出的不是汉字。

      具体是什么字,秦泗水也认不出来,只是觉得那些字长得都一模一样,分辨不出个所以然。秦泗水眯起眼睛,想仔细甄别一下,耳畔不期然传来一个冷冷的诘问:“你看什么?”

      秦泗水便问出心声:“王爷写的是什么字?”

      姜晚玉头也不抬的说:“跟你有关系吗?”

      秦泗水:“……”

      秦泗水被他反问觉得很难堪,皱眉道:“没有,就是好奇。”

      姜晚玉:“呵。”

      秦泗水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把药盅盖子掀起来泼他一脸的冲动。

      姜晚玉写完了一整面澄心堂纸,放下毛笔,等着墨迹晾干。

      等待的过程中,才将一旁已经晾凉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秦泗水站的时间太久,腿脚酸痛,自发的找了个角落坐下。看到一旁的矮桌上有琴,她凑到琴边,指尖抚了一下琴弦,发出泠泠的乐响。

      “吵死了滚出去。”

      秦泗水:“……”

      吸气,呼气。

      秦泗水还是出去了,她感觉跟姜晚玉待在一块是一种极致的折磨,再待下去她就要窒息了,这证明她是个正常人,没有受虐倾向。

      也不知道姜晚玉跟阿知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喜怒无常,那个阿知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秦泗水能待在宫中,是奉了献帝的旨意。

      献帝想要他们这对未来的夫妻增进感情,就借姜晚玉为他龙体祈福的同时,让秦泗水侍奉在侧,如此日夜相伴,红袖添香,哪个男子能不动容。

      偏姜晚玉是个不识情趣的,她百般隐忍伏低做小,就真的拿她当个使唤丫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可恶。

      当日,若身中春毒的姜晚玉没有选择夺窗跳湖,而是与她春宵一度,二人有了夫妻之实,关系更近一步,那么,他现在还会是这般冷淡的态度吗?

      秦泗水又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抱过自己以后,就会知道女子身体的柔软,是男子远远不及的。

      或许,他就能回心转意,用心对待他们的婚事。

      这般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秦泗水刚要推门而出,有人在门外敲了敲。

      她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太监,问道:“何人差你来的?什么事?”

      太监道:“是陛下差奴才来的,说今夜萨满巫师来为陛下做法,请瑞王爷去飞霜殿一同瞻仰。”

      秦泗水回头看了看,姜晚玉不知听没听见,反正没做声,便重复道:“王爷,陛下请你去飞霜殿看萨满巫师做法。”

      “不去。”

      姜晚玉想都没想的拒绝,他将刚才那张写满字纸叠在之前写过的一小沓上面,又取出一张新的澄心堂纸摊在桌面。

      秦泗水道:“王爷风寒未愈,不宜出行,劳烦替王爷向陛下赔罪。”

      太监没走,仍站在门口:“陛下说,萨满巫师是为解除病厄所来,带有福祉,若王爷借故不去,便只好让王爷在宫中多待些时日,再多抄写几部经文,方能抵消今日缺席之失。”

      姜晚玉面色平静的将毛笔一撂,大步向太监走了过来,唇边忽然抹阴冷的笑,抬脚向那太监膝弯处一踹。

      太监猝不及防,扑倒在地。

      姜晚玉脚踩在那太监的脸上,冷笑着道:“狗奴才,方才见了本王竟未行礼,摆明了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若不加以惩治,旁人都以为本王好欺负。来人!”

      魏乾听到屋内动静,连忙从房顶上跳下来进了屋,姜晚玉看了眼正进门的暗卫,吩咐道:“给本王挖了这狗奴才的眼。没了这双眼,看他还怎么狗眼看人低。”

      太监哪会想到这么个未曾料到的疏忽会让自己落得这个下场,简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语调凄惨的连声讨饶。

      魏乾蹲下往他嘴里塞了颗哑丸,紧接着从袖中掏出一把雕花匕首,四指捏着太监的脸,手起刀落。

      红白相间的眼珠滚落在地板上,太监在极度痛苦中翻滚着身体,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这骇人的一幕让秦泗水失声尖叫,她像被人掐了脖子般,尖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双膝发软,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姜晚玉出了口恶气,拢了拢衣衫,大步出了门。

      至于献帝会不会因为一个奴才找他的麻烦,暂时不在姜晚玉考虑之内。

      他倒盼着献帝早日将他视为一枚弃子,最好眼不见为净的罚他去离京畿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也好过现在被拘在宫中,日日见不了阿知的处境。

      阿知。

      他将这个名字在嘴里打了个转,无声的念了出来。

      阿知。阿知。阿知。

      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像念了本佛教最负有盛名的菩提心经,姜晚玉心间的戾气仿佛被菩萨的圣光净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摸了摸被穿进外袍里的衣衫。

      那甚至不是阿知特意想送来给他聊以慰藉的,用这件衣服的目的,只是为了分隔姜晚玉的夏装和秋装。

      姜晚玉对这种菩萨不经意间的施舍充满了感恩。

      好喜欢,从没这么喜欢过。

      不。

      不是喜欢,是爱。

      实际上,姜晚玉连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世间最浓烈的感情是爱,所以他对阿知的也是爱。

      很多很多的爱,比阿知的爱还要多。

      菩萨说过,真心换真心,他用自己的爱换来了怕菩萨的爱,所以他的爱只能多不能少,不然菩萨认为得不偿失,就会减少对他的爱。

      姜晚玉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索的秋风拂面而来,吹走了姜晚玉的百般设想。他恍然发现,自己顺着两边的灯笼光一路走到了御花园,这虽是去往飞霜殿的路,却不是最近的一条。

      姜晚玉回头去看身后的分叉口,另一条路上的灯笼没有点燃,黑黢黢的,看起来鬼影丛生。

      宫人行事一向小心,不会出这种差错。

      他很快意识到,是有人想故意引导他走这条路。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刚才来报信的太监,当真是献帝手底下的人吗?

      姜晚玉警觉过了头,发现被人设计后,脚步微顿,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前方是何陷阱,欲原路返回。

      恰在这时,一个隐约传入耳中的熟悉声音制止了他要离开的步伐。

      姜晚玉猛地顿住。

      他像被楔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慢而又僵硬的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的很凝重,宛如走向万丈深渊。

      他走到凉亭外的假山旁,让枝叶繁茂的榕树遮挡住他的身躯。

      姜晚玉骇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可悲的老鼠,只不过此时,他的心态有了极大的变化。

      先前,看到那二人在凉亭中光明正大的行些亲密之事,姜晚玉只觉得羡慕和好奇。

      此时此刻,多年前的画面在他眼前重演,姜晚玉的胸腔瞬间被愤怒和嫉妒填满,蚕食鲸吞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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