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女尊）》韭菜花酱

12、回家

　　晋安后来听宋记的伙计小季绘声绘色描述当天的盛况时，只是微笑。

　　在现代，她什么样的促销手段和场面没见过，尤其是化妆品搞大促时。妇女同志们对护肤品和化妆品的热情是排山倒海的，是不可抵挡的，是一触即燃的。

　　其实她本来还设计了个广告词的，就是“洗洗更健康”，想了想自己都觉得雷，就没采用。

　　听小季描述，宋掌柜的表现还不错嘛，虽然事先已经排练过几次，但晋安很担心宋掌柜到时会紧张，看来她颇具表演天分，把那段小广告演的相当好。

　　日以继夜地忙了十天后，小院的库房中堆了半屋子香皂和肥皂，人们的购买热情也逐渐消退，不再似开始时那么狂热，晋安估计，存着的肥皂已经足够卖上十天了，她便想着回秀水村一趟。

　　十天，仅仅十天，便净赚了三百多两银子，晋安分到了一百七十两。

　　拿着沉甸甸的细丝纹银，晋安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难怪大家都想做个有钱人。

　　晋安把银子存到坊柜中，换来一沓银票。

　　她揣了一些碎银，又拿了几串钱，带着安瑛，拉着安二娘一家，跑到城中最有名的酒楼美美地撮了一顿，然后和安瑛安柳去逛街，给家中每人买了一堆东西，到傍晚时分三人才大包小包回了家。

　　吃过晚饭，三人便兴致勃勃地整理买来的东西，给每人分发。

　　给苏氏和陈氏的是一样的，都是一对银丝绞花手镯，一个鸡翅木嵌银丝的镜奁。安大娘和安二娘则是牛皮靴子和狐狸毛的帽子，剩下则是一些吃的用的等杂物。

　　苏氏收到东西欢喜之余又有些忧虑，晚上躺到床上斟酌着对安二娘道：“阿瑾这孩子，花钱…是不是…有些随便，买了这许多东西，得多少…银钱？她总要…娶夫郎成家的，将来要养家养孩子，这样下去…妻主是不是…”

　　安二娘明白苏氏的意思，却不甚在意，她嗯一声道：“阿瑾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头脑，这孩子将来必是个赚大钱的，你就不必操这许多心了。”

　　这日一早，晋安同安瑛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准备回秀水村。

　　宋掌柜那里已经打好招呼，带回家的东西也在前一日都收拾好了，装在马车上，看看时辰不早，晋安和安瑛便辞别安二娘一家，踏上回家的行程。

　　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头一回离家这么长时间，晋安都有些想家了。

　　陈氏等人肯定也会想她和安瑛的。

　　想到这，晋安便催促车夫快些赶车，她只恨不得能一下飞回秀水村去。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秀水村。

　　远远的，看到秀水河旁的小小村落，晋安的心一下就柔软起来，她回家了！家中有她的亲人等着她呢！她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马车驶入村中，停在安家门前。

　　晋安不待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边喊着“娘！爹爹！大姐！”一边向院中奔去。

　　安瑛只得笑着摇头。

　　陈氏等人听到喊声，早奔出屋来，看到晋安，把她团团围住，上下打量。

　　“累着没？”

　　“都瘦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安瑛笑着打断：“娘！大姐！来搬东西啊！车上还有不少带回来的东西呢！”

　　安大娘和安珞把车上大包小包卸下来，搬到屋中。

　　晋安付了车钱，把车夫打发走。一家人就坐在堂屋中说话。

　　晋安和安瑛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给每个人看：“这手镯和镜奁，胭脂香粉是给爹的，这胭脂可是江记出产的；娘的靴子、酒、帽子；大姐…给你的…嘿嘿，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些是给江叔和冯姨的…”

　　堂屋的桌上地上摆满了布料、酒瓶、簪子、麻糖、肉脯、毛领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晋安说一样，三人就应一声，喜滋滋地帮着晋安和安瑛忙活，陈氏笑道：“我女儿儿子可是赚了钱了，这要开杂货铺不成，买了这许多东西。”

　　晋安也笑道：“看着好，就都买了些，不成想有这样多。”

　　她从腰中掏出个小包来，从里面抽出一沓纸票，递到安大娘手中：“娘，这些日子一共赚了一百七十两，我在城里的坊柜存了一百二十两，这是银票，娘收着，花了三十两，还有二十两碎银在这里。”

　　晋安拿了钱袋一并递过去。

　　安大娘却没接，只是愣怔怔看着她，再看陈氏安珞，也是张嘴瞪眼。

　　她们哪里见过银票和这么多银子？想都不敢想，如今实实在在放在她们跟前，能让她们不震惊吗？

　　“赚了这么多？一百七十两？”

　　安大娘似是不信，又问了一遍。晋安一股脑把银票和钱袋塞到她手中，大声笑道：“是的娘！真赚了这么多！”

　　安大娘看看手中的一沓银票，上面写着“壹拾两足色纹银”，盖着汇通的红色印章，她把票子和钱袋递给陈氏：“她爹，你收好啊，这是咱们孩子赚的啊，咱们孩子赚钱了。”

　　陈氏哆嗦着手接过来，眼中早流下泪来。他把银票和碎银子锁到里屋柜子里，借机擦干泪，这才回到堂屋中。

　　三个孩子正说得热闹，自家妻主就在一旁乐呵着看着，不时地喝口水，看到他，冲他招手。他明白她的意思，悄悄走到她身旁坐下，两人的手握到一起，就那样微笑着静静看着她们的孩子们。

　　晋安回家后两天，便是她十四岁生辰。

　　庄户人家庆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吃顿长寿面而已。

　　陈氏做了羊肉烩面，又做了几样菜，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晋安便算过了生辰，她就是十四岁了。

　　唉，总算向着成年人又迈进一步。

　　晋安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儿，不象她刚来时那么细瘦了，身子抽高了不少，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比较符合女尊世界的标准，走出去不会让人说“郎郎腔”。

　　过了生辰，一家人又忙着做了三天肥皂，以备着以后墟市上去卖。闲下来晋安和安瑛又去冯大夫那帮了两天忙。便是五天过去了。

　　回来的这几日，晋安暗中观察安珞，见她不再似往日那般郁郁，便放下心来，她只怕她这个大姐郁结于心，再积出病来。

　　在城里的日子，她最担心的不是陈氏和安大娘，而是她这个大姐，如今看来，可以松口气了。

　　安珞这些时日却也没有闲着，田中小麦要耕种，间或还要做些肥皂到墟市上卖，再有，她正养着一盆花，一盆从城里带回来的兰花。

　　在城里住的几日，因安大娘早私下里对安二娘一家说了安珞和魏真的事，为了开解安珞，安澜便日日带她到城里游玩，一日逛花市时，一家店铺正处置快要养死的花，其中便有一盆兰花。安澜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样一盆上好的兰花要卖上十两银子，如今却是要枯死了。”

　　安珞被安澜的话惊到，她从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一盆兰花竟然能卖十两银子，如今，却被养死了，店家要把它扔掉。

　　她看那花半死不活，就这么扔了，着实可惜，便向掌柜的讨来，带回了秀水村，想试试能不能养活。

　　不曾想，那花竟然真就让她养活了！

　　晋安感叹，她这大姐，种庄稼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种花也成。

　　这日无事，又是农闲时分，不用去田中劳作，晋安便提议一家人去亦山上游玩。

　　来到这个世界有半年多了，虽然离亦山这么近，晋安却从没有上去过。

　　平日里忙着种田，做肥皂，要不就看书习字，哪有闲工夫游山玩水，她穿越前的一大愿望就是游遍祖国名山大川，看遍秀丽河山。只是没有机会实现，只是个奢望而已。

　　现在呢，似乎也是个奢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让她从身边的亦山开始吧，也许她的肥皂事业做出名堂来，能有机会去游游这个世界的名山大川也说不定呢。

　　晋安的提议很受欢迎，安家是典型的庄户人家，平日里为生计操劳，哪会有心思跑到亦山上去玩。也不是没去过，都是去砍柴，帮着冯大夫挖药材。

　　一家人备了水和点心，兴冲冲出了门。

　　晋安、安瑛、安珞走在前面，陈氏和安大娘跟在后面，有村中人看着一家子全家出动，笑着打趣道：“安大，可又是去卖肥皂?今日不是墟市啊!”

　　安家的肥皂在这附近十里八村都出了名，几乎家家都在用。

　　安大娘笑着回道：“呵呵！今日无事，带孩子们到山上去转转！”

　　那人又笑道：“安大好兴致！”

　　出了村子，一家人说说笑笑向亦山走去。

　　初秋时节，田中一片空旷，路边野草野花仍是茂盛，似是拼着最后一分力气，再灿烂几日。

　　安瑛摘了几朵野花簪在发髻上，又笑着要给陈氏也簪上一朵，陈氏起先不肯，到底拗不过儿子，只得挑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戴到发髻上。

　　晋安笑着赞道：“爹爹年轻了许多！”

　　陈氏的脸立刻红了，他笑着嗔道：“这孩子！尽是胡闹！”

　　安大娘却笑着接口道：“阿瑾说得不错，你戴上这朵花，确实显得年轻不少。”

　　陈氏瞪了安大娘一眼：“你怎么也跟孩子们一样…”

　　话未说完，手却被安大娘握住了。

　　秀水村离亦山不过三四里路，晋安几人一路说笑，不觉已来到山脚下。

　　附近村中常有人上山砍柴、采药，也有城中的人偶尔过来游玩，日子久了，便踩出一条小径。几人便沿着小径向山上爬去。

　　晋安、安瑛跑到前面，安珞在中间，安大娘拉着陈氏跟在后面。这几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有的是力气。爬个山丝毫不费劲。

　　小径两旁怪石参差，树木森森，杂草茂盛，有山泉时隐时现，淙淙流淌，一路行来，景致十分清幽。

　　爬了有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条岔路，晋安和安瑛便停下来，问跟在后面的安珞走哪一条。

　　安珞喘口气，指着左面一条路道：“咱们走这条，待会儿有好玩的。”

　　岔路口有一块大石，光滑齐整，晋安便对陈氏和安大娘道：“爹，娘，咱们在这歇儿一会，左右也不急。”

　　陈氏点头，他到底是夫道人家，气力比不得女子，一屁股坐到大石上，靠着安大娘的背微有些气喘。

　　晋安把篮子中的水罐拿出来，倒了一碗水递到陈氏和安大娘面前道：“娘，爹，喝口水润润嗓子。”
　　陈氏接过来递给安大娘，安大娘却不喝，又递回给陈氏，叫他先喝，当着孩子们的面，陈氏不好意思再和安大娘推来推去，只得先喝了。

　　晋安在一旁只假装没看见，免得陈氏更不好意思。再看安瑛和安珞，都装着看风景，却都是嘴角含笑。

　　这俩家伙，也鬼得很！

　　歇息片刻，接着向上爬。

　　向左拐入岔路后，山势渐渐平缓，不像方才那一段那么陡峭。怪石也渐少，林木愈加苍翠。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耳边依稀传来水声，晋安奇道：“有水声了，前面可是有山泉？”

　　越往前走，水声越大，晋安和安瑛循着水声快跑了几步，来到山路的尽头。

　　山路下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下，是一个平坦宽阔的峡谷。

　　谷中雾气氤氲，地上满是绚烂的野花，一丛丛一簇簇，五颜六色，斑斓一片，如同在谷中铺了地毯一般。

　　山路右侧的断崖中，一股瀑布飞流直下，白练般的水流冲入谷中的水潭中，溅起飞花珠玉一片。
　　真是仙境一般的所在！

　　晋安和安瑛早已心醉神迷。

　　“如何？这地方不错吧？那边有路，可以下到谷底，我带你们下去。”安珞道。

　　离瀑布不远处有一条小径，蜿蜒直通谷底，几人在安珞的带领下沿着小径来到谷中。

　　“一日，我和冯大夫来山中采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平谷。冯大夫当时直赞这里是人间仙境。”安珞边走边解释道。

　　晋安早被眼前绚烂的花海迷了眼睛，花香混着草香扑鼻而来，漂渺的雾气中，一汪潭水嵌在碧草间，水面被飞流而下的瀑布冲出层层涟漪。

　　安瑛惊叫一声，跑到潭水边，蹲下身子撩起潭水洗脸洗手，又回头叫：“娘！爹爹！这水真清凉！快来呀！”

　　陈氏同安大娘一前一后来到潭边，洗了手脸。安大娘感慨道：“想不到亦山中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我以前数次上山砍柴，从未来过这边，竟是一直没发现。”

　　陈氏笑她道：“你只顾砍柴，哪里会看景致如何，只怕便是到了你眼前，你也看不见。”

　　“那倒也是。”

　　几人便在潭边坐着歇息，潭水清澈，鲜花如锦，伴着水声，一时众人皆沉醉其中，默默无言。

　　安瑛却不肯闲着，只略坐片刻便跑到一旁去摘花，一会儿功夫，便摘了满满一把，他欢喜地抱了又走回水潭边。

　　“小妹，你闻闻，这些花，香味很浓呢。”安瑛说着把手中一大捧花都递到晋安面前。

　　一股馥郁的芳香立刻飘了过来，闻着略有些熟悉的花香，晋安惊讶的睁大眼睛，接过那捧花细看起来。

　　有常见的牵牛花、蒲公英、小菊花、蝴蝶兰、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各种花，最多的还是一种白色的花，熟悉的香味令晋安的心怦怦乱跳，她把鼻子凑上去，深吸一口气，没错，就是茉莉花，这白色的花就是茉莉。

　　“阿瑾，这花的香味真的很特别呢，闻着全身都舒服。”安瑛还在拿着一株不停地闻，花瓣都贴到鼻子下面了。

　　想不到在这片平谷之中竟然还有野生茉莉花。

　　晋安猛地站起身来：“哥，你在哪里摘到的，带我去看看！”

　　安瑛被吓了一跳，他用手一指身后：“那边，好大一片…”

　　还没说完，晋安早已跑了过去。

　　郁郁葱葱的枝叶间，开满了洁白的茉莉花，芬芳怡人的香味直冲面门，晋安蹲到花丛中，看着一朵朵白玉般的小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心中暗道：或许，她可以尝试下另一种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