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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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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最近看起来有些劳累,是休息不好?”
秦休筠岔开话题。
秦念慈两个眼圈乌黑,身体消瘦了不少。
他遮掩似的揉了揉眼睛:“最近读书有些痴迷,心里总惦记着,就总忘了时辰。”
他总不好说是因为安娴和姚萱功夫了得吧。
两个人你一日我一日的缠着他,花样百出,让他下不来床。
就连先生上课时,他也只想着温柔乡——秦夫人特意从渭河请的先生来,只为了今年秋闱让他考个功名,以后家里帮衬着再谋个官职。
秦休筠才懒得管他。
他只看着管事带着门子上的小子们去送茶点。
那管事机灵的很,亲自送了茶点给冯家,摸清了马车里坐着的人。
“……是金部冯侍郎一家和程都事一家。”
“不是给程家下了帖子吗?为什么不请他们进来?”
“依我看冯家是打算要和程家一起进来的,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话里的意思是说,冯家压着程家,程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什么冯家?没有帖子的一律赶出去。”秦念慈又来添乱。
秦休筠叫管事去忙,自己朝那辆马车走去:“我去看看再说。”
眼瞧着秦休筠渐渐走来,冯家两姐妹只掀起辆帘子一角,一边期待一边兴奋。
“该不会是他方才瞧见我了吧。”
“肯定是我,姐姐你那么丑,秦小相公怎么会看上你呢。”
冯清月和冯婉灵两句话就恼了起来,互相恶狠狠的瞪着,把程锐几乎挤进了马车角落里。
秦休筠敲了敲车壁。
冯侍郎先探出头,连忙下车,身后跟着程都事。
“哎呀秦大人。”
秦休筠和他一样,同为侍郎。
“我听见下人说瞧见了冯大人和程伯父,所以过来请二位进府里说话。”
冯家姐妹各自攥着手帕,窝在车里动也不敢动,只紧张的听着外面说话。
秦休筠称程都事为伯父,是随了三娘的身份。
在冯家夫妻耳朵里自然就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冯太太侧目看向程太太,到底也瞧不出她能和秦家做亲戚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将目光转向一旁。
冯侍郎自然也在打探:“没想到秦大人和程都事有这样亲近的交情。”
秦休筠显然不想多说,只应了一声“是”,转头对程都事说:“府里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下人带两位大人入府。”
身后的下人们便合时宜的出现,然后引着马车朝着王府门旁的小巷里去,一时间羡煞了不知多少人。
他们只瞧见了冯家的车,却不知是因为程家。
冯侍郎对程都事更加小心翼翼了。
他是苦人家读书考功名上来的,爬到这个位置靠的全是自己那些心眼子。
虽然在得知程家收到了桂花酒宴的请帖时有过怀疑,就像坊间传的那样,不过是程家上门的时机好一些,是秦夫人随手打发的帖子罢了,如今看到秦休筠称程都事为伯父,顿时觉得这里面说不定有另一层关系。
他一个小小的扬州账房,若是身后没人,怎么可能进京就坐上了都事一职呢?
马车很快再次停下来。
冯家姐妹在马车里重新正妆,端坐着只等下人打开车门。
谁知道左等右等,最后请她们下车的竟然只是一些婢女。
秦休筠陪着两位大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两人便又装起了贵小姐的气派,指教起程锐来。
“瞧见没,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府,和你们扬州小地方的不一样,好好看看,多瞧瞧,兴许啊,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
程锐心里的白眼要翻上天了,但她还是忍下来了。
冯侍郎不是程锐父亲的顶头上峰,却也是官高一截的侍郎,程家惹不起。
程锐心不在焉的望着这间专门停放车马的院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院子大的可怕,甚至比在扬州时自己家里住的还大,却只是用来放车。
她家养不起车马。
上次来访时只看到了外院的气派,没想到里面更气派。
正想着,又有马车慢慢驶了进来。
那是一辆黑漆的古朴马车,要比冯家的马车大上一圈,车门上还雕了花,描了金线。
房琪一下来,就看到了被冯家姐妹说教的程锐,身后还有被冷落的程太太。
“程太太。”
房琪陪着莫二太太上来和程太太打招呼。
却对一旁的冯太太视而不见。
“哎呀,我只听阿琪说起,没想到今日见了真人了。”莫二太太向来擅长和人交往。
程太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锐忙过来问安。
莫二太太拉着程锐上下打量:“哎哟,我见了我家阿琪和姚芎家的三娘,还以为江南的女孩都是娇小可爱的,没想到程锐竟然有几分太清道人的风骨。”
太清道人是前朝有名的女词人,出身帝王家,却一个人走遍了大半个王朝,作出了许多忧国思家的诗词。
程锐忙说不敢,莫二太太却不在乎这个,从丫鬟手里接了一只锦盒来,塞进了程锐手里。
“听说你来,我特意花了几天功夫准备的,本以为你和这些小姑娘一样的娇小,谁知道你又生成这样,只怕这礼物你要嫌弃咯。”
锦盒打开,是一对赤金镶着金刚石的耳坠,做成了叶子的形状,用细小的珍珠穿起来,缀着羊脂玉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一朵山茶花。
“这太贵重了!”程锐想退回去,但莫二太太却安抚着她,一边叫她看房琪的耳朵。
原来,房琪耳朵上也坠了这样的耳坠,只是她那个是烟紫色的朝颜花。
“三娘也有呢。”
再推辞就显得小气了,程锐索性收了下来。
程太太心里却始终紧张着,她看着莫二太太送给程锐礼物,总想着也要还个什么礼物送给房琪的。
可是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出门时只准备了十几个荷包,装了几钱银子打发下人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莫二太太上去挽住她的手臂,只管带着人往外走:“我以为只有我才会这么早来,原来你们也来的早,正好去给秦夫人帮帮忙,也免得她总说我是来蹭吃蹭喝的。”
房琪和程锐自然也跟了上去。
留下冯家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还是冯太太咬着嘴唇剁了剁脚:“咱们跟着!”
便浩浩荡荡的一群女人,一起去了后院里。
这时的秦夫人正忙的脚不沾地,回事的丫鬟婆子鱼贯似的进了花厅,像是没有尽头似的。
房琪和程锐从院子里排队等待回事的队伍旁经过,不由得咋舌。
乌压压的,最少有百来十人,这得忙到什么时候去。
果不其然,一见到莫二太太,秦夫人就朝她哀叹:“昨日明明照应好的,怎么今日还是乱成一锅粥。”
屋里还站着四五个准备回事的下人。
“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你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坐着吃吃喝喝的,别碍我的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却一回头,看见了不请自来的冯太太和她的女儿们。
秦夫人不由得望向已经坐下了的莫二太太和程太太:“这是……”
冯太太连忙过去行了大礼,报了自己丈夫的名讳与官职:“……程太太统共只有我这么一个熟人,好说歹说的叫我陪着来的。”
秦夫人意味深长的慢慢点了点头,请她们坐了,回身的时候却正好看见程锐不悦的翻了白眼,心里就懂了这里的关系。
程太太却羞愧的抬不起头。
只是秦夫人正忙着,来不及处理这段关系。
所以姚芎带着三娘进来的时候,这看到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冯家两个女儿馋嘴的很,开始还腼腆的只说自己没吃早饭,多要了几碟点心,后面越来越放的开,宛若秦家小姐一样,又是叫点心又是叫茶水。
小丫鬟们忙的脚不沾地,出门时碰在了姚芎身上。
“这是怎么了?个个都慌慌张张的。”
秦夫人看见她像是见了救星:“你可来了,快帮我理一理,我这忙了一早上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
“早前怎么不先预备好,活该你忙成这样。”话虽然这么说,但姚芎还是带着三娘先去给莫二太太和程太太问安。
“姑姑怎么来的这么早?”
程太太看见姚芎,心里终于踏实几分。
在姚家姚芎还未出嫁时,她和姚芎是一样的地位,不过是男人们夺权时的附属品。
两人常常在家里帮忙时遇见,只是不能多说几句话,却是相熟。
“我们头一次,害怕迟到了不好。”程太太低声的说。
姚芎在她身边坐下,又安抚几句:“没事的,咱们是秦夫人的常客,早些迟些不打紧的。”
接着又嘲笑起秦夫人:“还说等我呢,这里坐着一位厉害的,你却不知道求一求。”
秦夫人两眼放光:“哪位?”
“我姑姑在家时可就是官家的好手,不但小家管得,宗族祭祀也管得。”
“哎呀好太太你怎么不早说。”秦夫人拉着程太太到主位去:“您就眼睁睁的瞧着我受苦受难,可真是和韦小夫人一样坏心眼。”
说话也要踩着姚芎。
姚芎不急不缓,只管喝茶。
可三娘却只能站在一旁。
花厅本就是回事时才用的地方,不大会待客,屋子里没有几张椅子,如今冯家三位一下子就坐了右侧的椅子,只剩下两张空着的。
三娘和她们不认识,自然不想去坐,可左侧的五张椅子已经没有位置了。
房琪和程锐招手叫她过来。
程锐往一旁挤了挤,留出了半张椅子给她:“坐这里。”
三人便挤在一起说悄悄话。
程太太原先还惴惴不安,但在姚芎的引导下接过了内务的簿子,翻了几页之后就熟练的应起了回事的下人们。
有了她和姚芎帮忙,一院子的回事下人也渐渐变得少起来。
这时,客人们已经陆续的过来了。
秦休筠和莫芝兰陪着卢昭嘉过来和秦夫人问好。
冯家姐妹立即擦了嘴角坐直身子,速度之快让三娘几人瞠目结舌。
可惜这屋里下人来来去去,并没有人注意她们。
莫芝兰一进屋只朝房琪身上看,两人相视一笑,无言胜有言。
看的卢昭嘉心里恨恨的:“我说芝兰,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咱们打小十几年的交情,你和你太太才几日……可不能折在那温柔窟里啊!”
“好意思说别人?”秦休筠只望着三娘,一边压低声音说:“你那卿卿才是温柔窟。”
秦休筠向来不提卿卿的事,今日怎么突然提起她?
卢昭嘉没有细想,啧了一声:“你提她干嘛?”
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悄悄瞥向了程锐。
可却无意发现了几人的小心思,忍不住几步上去,弯了腰仔细去看。
又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抚掌大笑:“原来你们还有这巧宗。”
原来,三娘和程锐穿了一模一样的石榴裙,除了颜色不同外,样式,花纹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锐只觉得他聒噪,不耐烦的说:“是是是,你眼尖。”
房琪却埋怨她们:“怎么不带我一起?”
三娘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了,房琪也只能作罢,只说“下次叫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