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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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记起了幼年时姚芎的床。
硬硬的，只在上面铺了一床被子，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舒适。
如今，她就像是躺在那张床上，突然安了心。
秦休筠紧紧的把三娘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松了缰绳，带着她翻落下了马。
两人便滚在了草地上。
“三娘，你有没有事？”
方才滚落马下时，秦休筠便将三娘死死的护在怀里，直到翻滚停下来，他才急忙松开手臂。
三娘却软若无物的歪在地上。
倒不是因为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只是她心里还慌着，身子使不出一点力气。
张岩也在这时赶了过来。
秦休筠将三娘扶起来圈在自己怀中，卷起她的袖子检查伤口，却看到了她掌心被缰绳摩擦出的两道血痕。
“三娘。”
他的下巴靠着三娘的发髻，轻轻地把三娘叫回了魂。
“我……我没事……”
秦休筠捏了她的手肘与膝盖，确实没有内伤，这才安了心。
只是扶着三娘起来的时候，三娘觉得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还没站起来，连带着身子就往下坠。
要不是秦休筠没有撒手，此时的三娘必定已经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我脚软了……”三娘涨红了脸。
她才回过味来。
她与秦休筠始终都以一种过于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他有力的双手正托在自己的腋下，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把自己托了起来。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三娘忍不住偷偷看张岩的表情，害怕他注意到自己心中所想。
谁知张岩却背过了身子。
“没关系，你刚刚受了惊吓，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等你好一些再走也不迟。”
三娘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秦休筠抬眼望向张岩，虽然嘴角依旧上扬，但眼里没有笑意。
“公主呢？”
张岩回过身，垂头回：“在山下。”
“独自一人？”
“……是。”
“你去吧，免得公主担忧三娘。”
他们以为三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张岩抱拳离开，马鞭声急切的响彻林间。
张岩让弋阳一个人留在山林里，若是有了不测，张岩就算是秦休筠的亲信，也难逃惩罚。
三娘觉得后怕，挣扎着要起身：“我担心弋阳，不如我们也一起走吧……”
却被秦休筠压着肩膀，将她按坐回了地上。
“不要紧，张岩已经去了。”
微风吹过，两人散乱的发丝搅成一缕，轻抚在三娘脸颊上。
她抬起头，看向秦休筠。
他的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开来，那只箍在头顶的簪子也不知去向，长发犹如夜一样漆黑，垂在肩上，散在地上。
三娘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只是凌乱了一些，可是手掌上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秦休筠略显无奈的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撕成了两条，将她两只手掌细细的包扎起来。
“你若是想要学骑马，下次我来教你。”
三娘点点头，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帕子在自己手掌上缠绕着，十分温柔，感觉不到疼痛。
“下次骑马时，不要把缰绳握的这样紧，马的力气很大，若是它们拉扯缰绳，就会像这样被弄伤手掌。”
“你……你不是和姚萱在一起吗？”
“原来，你一直在看着我啊……”秦休筠戏谑的笑道：“你的惨叫实在太大声了，就算我在山的那头，也听得清清楚楚。”
三娘涨红了脸。
“对不起……”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秦休筠没听清，把头往下垂了垂：“什么？”
三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说，对不起！”
她呼出的热气撞在他的脸颊上，拂过他的睫毛，鼻息之间，有着淡淡的牛乳和青草味道。
秦休筠突然慌乱了，他抑制不住的眨了几下眼睛，微微别开了脸。
三娘只觉得羞怯，不敢睁开眼睛，便没有看到秦休筠的异样。
好在，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回头，我……送你一匹好马……”他岔开了话。
三娘没被耻笑，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垂着头，青丝拂面，很快就把她最后一只手整齐的包扎完了。
“你的簪子，我会赔的。”
秦休筠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打紧。”
但他们却不能这样一起下山！
三娘心里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
如今他们两个披头散发的，衣服又被树枝划破，凌乱的要命，任谁看到都不免会遐想一番，若是到了山下，被那些各家公子小姐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来。
秦休筠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三娘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这样子确实没办法见人。”他说着，随手拣了身边的一截树枝要挽在头上，却笨手笨脚的，试了几次都不行。
三娘实在看不下去了，示意他靠过来，接了那截树枝为他簪发。
可树枝有拇指粗细，就算是日日梳头的三娘也不能用它穿过他的发髻来，试了几次没了耐心，索性就丢了那树枝，从自己头上摸下一只玉簪，为秦休筠挽出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来。
又因为简简单单，他余下的头发留得要比以往更长，但至少不显乱了。
秦休筠看着丢在地上的树枝，抬手摸到了头上的玉簪，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凉。
三娘的头发却因为少了一只簪子，垂下了后面的长发。
“反正也乱了，不如垂下看着好一点。”
秦休筠笑着点了点头：“等下我们绕到山后走，说不定能悄悄的回去。”
众人大多只在山前的小溪边玩，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向来不会跑去后山。
三娘点了点头，两人又休息了片刻，秦休筠才扶着三娘慢慢地绕向后山。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道绕远的路上并不太平。
张荣荣性子傲慢，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认输。
她看着秦休筠和姚萱离开的方向，顿时有了别的主意。
那时弋阳还未出帐子，几家小门户的女儿受不得燥热，想要离开，却被张荣荣拦下，坐进了刺史府的马车里。
不消一盏茶，张荣荣便与她们有了交情，待树荫倾覆过来的时候，张荣荣就提议去树林里纳凉。
“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放开了玩一玩，没了贵人，反倒还能尽兴。”
有人赞同，有人拒绝，最后，只剩下了三位小姐和张荣荣一起。
她们带着自己的下人，带着随身的用具，浩浩荡荡的穿过小溪，径直往山的另一面去。
——她就是眼睁睁看着秦休筠牵着姚萱走进了这片林子的。
张荣荣有心寻找，自然耳听八方。
只是小小衣料摩擦声，也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那是一个三岔路口。
一条路，通向山顶；一条路，通往山下；最后一条路，就是她们来时的路。
黏腻的声音就在附近的草木里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不算真切。
所有人都不由得禁了声。
张荣荣大着胆子悄悄上前，那声音便越发的清晰。
女子的声音销魂蚀骨，身体划过山间的林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小女孩哪里受过这种事，各个涨红了脸，不肯上前，其中一个还拉住了张荣荣，朝她做脸色。
张荣荣却狠狠甩开了她，猛然上前一步，扒开了遮挡着苟且男女的草丛。
女人正将男人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谁知被张荣荣吓住了，顿时愣在那里。
“是娄愫愔！”有小姐认出了那女孩。
也有人认出了那男人：“姚家的……”
张荣荣却更加意外，她本意是想捉到姚萱与秦休筠的，然后再闹大一些，难道秦家会要这样不检点的女子吗？
谁知道却找错了人。
倒是娄愫愔反应的快，她拉起衣服就冲开了人群，慌不择路的冲着山上跑去，众小姐们下意识的就去追，正好在拐角处撞在了秦休筠与三娘身上。
还好，三娘腰上始终缠着秦休筠的手臂。
一开始她觉得不自在，但又看着秦休筠并没有在意的样子，自己就逐渐放宽了心，反倒依着他走路，轻松很多。
秦休筠知道她心里的小算计，便手上用力，几乎让她挂在自己身上，走路毫不费力。
所以被娄愫愔撞的这一下子，他们倒是没事，反倒娄愫愔被撞翻躺在了地上。
三娘瞠目结舌，看着衣衫不整的娄愫愔，还没回过神，就被追来的小姐们“捉”了她和秦休筠。
所以，张荣荣的计划倒也算不上失败，至少她真的捉到了秦休筠，却不是和姚萱。
“你们……”
两人散着发，衣服凌乱，甚至秦休筠的手臂还紧紧箍在三娘的腰上。
“她跌了马，崴了脚。”秦休筠瞥了一眼地上娄愫愔，语气温柔，但脸上看不到笑意。
三娘回过神，想要挣脱开来，但秦休筠的手臂像是泥雕石塑一样的纹丝不动，根本没有避嫌的意思。
他甚至还在她挣扎时，朝她看了一眼。
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你不许再动。
三娘非常识时务，乖乖的垂着头，再也不挣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