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浅潇瑟

6、第五章 是初遇？还是重逢？

　　六月，春光烂漫，云淡风轻，荷花俏绝尘，泛舟游湖赏两岸湖光山色，接天莲叶实乃是雅兴，这一日，柳轻爱正在房里看《大齐游记》，忽见柳俊生从窗子里探头进来，吓了她一跳。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妹，明日宫里在轩辕苑办百花宴，你收拾收拾，大哥，二哥带你去！”笑的两眼弯弯，柳俊生跟个十岁的孩子似的，讨好的对柳轻爱说。

　　“百花宴？”那个宫里每年一度为各家千金一展所长，寻找门当户对良缘佳婿的百花宴。

　　“对啊，大哥以前跟你说过的，我们也知道你不爱这种浮华的热闹，不过你也不能老这么在蓉苑里待着，所以我才和大哥商量一下带你出去散散心。”

　　“可三姐那里。” 不知为何，从她懂事，她的三姐柳芊芊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怎么样无妨，但她不希望大哥和二哥为难。

　　“无妨，大哥是大理寺少卿，有自己的车架，明日你跟我们一起走，芊芊跟着父亲一起走，轩辕苑那么大，说不定连面都碰不上。”柳俊生无所谓的说。

　　“那好吧。”柳轻爱浅笑着应下，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忤逆他，惹他不快，他的母亲李雨儿自从生下他后身体就日渐虚弱，说起来虽为男子，却是次子，又渐渐失去娘家庇护，他的生活也是不易，不过从小他就是跟在大哥身边长大，别人家的兄弟争权夺利，他们家却是兄友弟恭，有这么两个为她着想的哥哥，也算得上是她的福分了。

　　第二日，柳轻爱才刚用过午膳，柳继生和柳俊生便到了她的院子里，准备接她出门，没有刻意的打扮，只有月白的长裙，浅蓝的外衫，雕刻精细的桃木簪和最素雅的容颜，可就是这样，在柳继生和柳俊生眼里也是别样风景，他们的小妹出落的越加清丽了，开始展现属于自己出尘脱俗的独特气质，等明年及笄，一定要为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出门，开启了柳轻爱未知多舛的命运之门。

　　身为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柳继生的车架可以说得上是豪华舒适了，从柳府到轩辕苑要横穿整个京城，所以闲暇之时，柳家两兄弟便展开棋盘厮杀起来，而柳轻爱就在一旁静静不语的观棋，她的大哥和二哥不愧都是高手，进退之间攻防有度，棋到中盘还不分上下，知道他们不到终局不会见分晓，她也不心急，靠着车壁慢慢看，偶尔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一眼车外的风景。

　　风吹帘动，当再一次透过飞扬起来的幕帘，她看见了微露半面的他，惊鸿一瞥，她的心因此剧烈怦动，痛开始蔓延，他不是她记忆中的人，却一如那人一般让她痛不欲生，再看一眼已擦身而过的马车，她想问，他是谁，为何不是她梦中的容颜，又为何也让她这般悲恸，却终只能错过，因为她没看见他微闭着双眼里泄露出来的点点猩红。

　　泪就这样突如其来，止不住，停不了，一滴一滴在浅色的衣裙上浸染开来，滴落她的心伤，她的悲痛，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衫，一波波的心痛排山倒海而来，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相似的场景再次如连绵的画卷在她眼中展开，却一如从前的支离破碎，熟悉又陌生的零星片段，不停的冲击着她，战争，刀剑，血液，嘶吼，还有无尽的悲痛和痴狂，让她几乎窒息，柳轻爱咬牙忍受，不想让正投入在棋盘上的两位哥哥为她操心，可他们毕竟是习武之人，连车外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清明的五官，更何况是他们捧在手心疼爱的小妹。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柳继生率先停下正要落下的黑子，一把抱住已然软倒的柳轻爱。

　　柳俊生则是立刻把上她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半响才开口：“除了脉搏有些紊乱，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没事，就是太久没出来，一时间有些晕车，不用担心，大哥，二哥。”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分的心痛，柳轻爱费力的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来安慰柳继生和柳俊生。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说没事。”柳俊生一边心疼的小声责备她，一边撩开门帘吩咐车夫放缓马车的速度。

　　柳继生则是一手扶住她，一手倒了一杯香茗给她，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脸色也不再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开始有了一丝血色，这才稍稍安心，言语间却很是自责。

　　“是大哥疏忽了，忘了你已有近一年没出门，走的太草率，准备的不够周全。”

　　“大哥不要自责，之前小妹虽然不常出门，可未曾出现这样的情况，意料之外也是难免。”随着精气神慢慢恢复，柳轻爱阻止柳继生没有必要的自责，她甚至有些感激他们今日带她出门，哪怕只有这一眼，哪怕心痛的被撕裂，但她知道了，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一个人会给她如同看到那把剑时的感觉，知道她来到这世界不是毫无意义。

　　而那个被柳轻爱看见，却没有看见她的男子，一直到柳家的马车行出很远，他才缓缓睁开迷蒙着血雾似能把人带进无边黑暗中的眼。

　　“主子，怎么了？”马车里，一名握着折扇，一袭青衣的温润男子，在看到男子睁开那血腥的眼后，小心翼翼的问。

　　那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抽起身边的一柄短剑，细细的抚了许久，青霜，从他第一眼见到它，他就唤它青霜，没有理由的，它是他的青霜，他听见了它的争鸣，它感知到了他的脉搏，这是他的剑，他们相属。他专注抚慰的神情仿佛是在安慰颤抖的孩子，而他手中的青霜，寒光凛冽，龙纹清晰，是权力的象征，死亡的标识，然而那冰冷凌厉中透着无法忽视的沧桑与沉痛，而男子那血红的双眸只有在看向青霜时才会出现一丝清明，一抹温柔，和一缕哀伤，若有似无，仿若前路苍茫，不明只影向何方。

　　而刚才的那名男子和马车另一头的又一名黑衣男子则是疑惑的对看一眼却不敢出声，他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强者，是他们不能抵抗的王者。他们能做的只是无条件的追随，一直到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