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卡利亚骑士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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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雷亚卢卡利亚教室。
拉达冈的红狼正在教室的中心俯卧，双眼闭上，尾巴还一摇一摆，把教室的座椅弄得乱糟糟。
忽然间它耳朵竖了起来，察觉到了一点声音，抬起眼皮一看，发觉有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带着一股难闻的辉石气味。
红狼翻了个身，屈起柔软的身体，把脑袋埋在腹部。
又听见了声音。
连续两次相同的声响让它起了疑心，它狐疑地站立起来，尾巴微微翘起，显然是警惕了起来。
但是面前实在没有东西。
除了一大块辉石晶石，就是熟悉的凌乱散落的桌椅。
它绕着教室一边嗅一边走，走了一圈实在没有发现疑点，于是再度卧下。在舔着爪子上的毛，昏昏欲睡时，它贫瘠的大脑忽然间闪过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教室里面会有辉石晶石？
在那一刻，它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张被放大的、狞笑得扭曲的脸，随后眼睛传来剧烈刺痛，眼前一黑，意识的末尾只能听见一句话：“拉达冈，我说过我要杀了你，还有你的狗。”
然后完全痛昏了过去。
褪色者收起拟态面纱，把手指上的血嫌弃地往红狼皮毛上蹭。
“它真的该洗个澡了。”褪色者嘀咕，用脚踢了踢红狼温热的身体。“毛都打结了！该不会在这里那么久都没有冲过一次水吧……”
褪色者抬头，不大客气地问：“熔炉老师，你能帮我抗这头狼走吗？”
熔炉骑士：“……”
熔炉骑士瞥了一眼红狼体型：“不能。”
褪色者想了想：“那塞到教室底下吧，我等下还记得的话就回来捡。”
艰难地把红狼塞进狭窄的讲台下方，她在教室走了两圈，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忽然快步往教室外的平层跑去，跑得比路上遇见的王室幽灵还要快。
一到门外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平层四处都是在游荡的死诞者、壶、螃蟹和铁处.女，熔炉骑士跟上去看了一圈，发现褪色者确实是不见了。
熔炉骑士：“……”
他有些茫然无措、又认命般地往前走，重甲走动的声音在平层格外明显，很快就被游荡的铁处.女发现。他们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双方各自移开视线，各走各的路。
……褪色者到底跑去哪里了？
还没来得及思索出答案，他就感受到了辉石魔法的攻击。
戴着奇怪人像头套的学院法师对外来者进行无差别进攻，熔炉骑士拿出盾牌顶着辉石魔砾往前俯冲， 很快就把那群会拿书砸人的法师撞得人仰马翻。
“黄金的熔炉骑士！”魔法师失声尖叫，“你为何在此？你背叛了女王和王的盟誓……”
声音戛然而止，魔法师的血在巨剑尖端滴落。
熔炉骑士站在原地，面对前面四通八达的屋顶，一时间又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他察觉到了一点辉石魔法的波动，以为又是被阴险之辈偷袭，但却没有感受到被攻击的痛楚。
熔炉骑士警惕地回头观察，看见的是一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砾。
在昏暗诡异的魔法学院，像是一只偶然飞入的萤火虫，跟现实格格不入。
它飞到他面前。
熔炉骑士伸手，用覆盖着铠甲的手去碰触微光。
光轻盈地落到他掌心里。
没有攻击性、温和的、无害的。
“嗨，你好啊。”
一个头戴贤者头罩，身穿魔法学院服饰的法师忽然从天而降，像猫一样灵巧地站立在石栏杆上，蹲下身，堪堪与他平视。
她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无法理解的事情。
“熔炉骑士，怎么啦，你是迷路了吗？”
又是这句话。她手撑着贤者头罩巨大的脑袋，侧过头，语气中有一股特有的天真和温吞。在她做与之相反的事情时会显得格外残忍。
但起码此刻只是天真。
那点微光从他掌心飞回褪色者的头顶，静静散发着光芒，驱散四周的黑暗，如梦似幻。
在她面前，骑士收起了沾血的巨剑和盾。
“你怎么走那么慢啊？”
“……”
“我就在那边，”她伸手指了指遥远的钟塔，“你没看见我吗？”
“过不去。”熔炉骑士说。
“可是你不是有翅膀吗！”
“……不是这样用的。”
“算了，我在教堂那边找到了这个！”褪色者从宽大的学院袍中翻找出一只散发着荧光的东西，语气很兴奋，“一只螃蟹，辉石螃蟹！我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过，我们去找螃蟹玩吧！”
于是熔炉骑士跟着她四处打转，时不时弯下腰走过人类狭窄的长廊，看着她在钟塔和高大的教堂之间上蹿下跳。
一只螃蟹。
两只螃蟹。
看起来像是要把雷亚卢卡利亚翻个底朝天。
褪色者举到他面前：“我拿不动了，这是活的，也放不进背包，你替我保管螃蟹。”
骑士看着那些八只脚爬行的东西，令人厌恶的辉石气息。
他摇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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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亚骑士穆格拉姆觉得最近的雷亚卢卡利亚安静得过分。
平日他只在前往女王幽禁处的升降机前巡逻，所以也不知道学院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无论是学院再次的暴动、外敌入侵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与他无关，他唯一的职责就是守好面前的路。
“熔炉老师！看到那个球了吗熔炉老师！”一把稍显兴奋的声音响起，“超厉害的，是不是？哎呀你怎么被球撞到了，好笨好笨，赶紧把这破球打碎吧，我有这东西，叫什么诺克史黛拉之月来着……”
在大门前，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两个人的说法或许不准确，是一个褪色者，还有一个熔炉骑士。此时熔炉骑士肩膀上搭着一具卡利亚王室权贵法师的尸体，左手拎着只辉石螃蟹，背上巨剑的间隙被插上好几把辉石法杖，比起直属王城罗德尔的精锐，更像是刚去市场买菜回来的侍从。
褪色者头戴双贤辉石头罩，看不清面容，从身段可以看出来是个女性的法师，腰间有佩刀。
穆格拉姆的直觉告诉他，学院最近如此安静的原因正是因为面前这两个不速之客。
“褪色者……”穆格拉姆抽出卡利亚骑士剑，指向熔炉骑士，“还有背叛黄金律法和赐福王，不忠的骑士。”
“真的不能再带一只螃蟹了吗？”
熔炉骑士沉重地摇头。
“好可惜……”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声音听起来并没有惋惜之意。
被忽视的羞辱。
穆格拉姆将卡利亚骑士剑正放在胸前，伴随着魔法的加持，剑刃在不断强化、凝聚成更加宏伟的卡利亚巨剑。
熔炉骑士丢掉螃蟹抽出盾牌，挡住了这一击。
褪色者这时才把目光转移到敌人身上。
“穆格拉姆……”她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像是在回忆。“卡利亚王室仅存的骑士。”
这个象征着荣誉和地位的名字从被驱逐出交界地的人口中说出，不免有些羞辱的意味。
回敬她的是卡利亚的贯刺，她挥动法杖形成一个奇怪的力场，一切魔法存在的痕迹都消融在力场中。
力场消散的雾气模糊了褪色者的面容。
“让我想一想……”她眼里凝聚点思索，随后又变得兴致盎然，“我想看看你们谁更强，熔炉老师，你可以替我打败他吗？”
最擅长弹反和最容易被弹反的骑士们之间对战。
想一想就很有意思。
重装骑士对上魔法骑士，本来就不相上下。很可惜的是穆格拉姆一开始似乎没打算用盾牌，而是手持魔杖和剑，在开始的对战中落了下风。等血量下了一半他才切的盾牌，一切盾牌就打算喝药。
褪色者大声告状：“他要喝药了，快用你的无敌盾击打断他啊熔炉骑士！”
熔炉骑士：“……”
药喝多少吐多少，这是对战熔炉骑士的真理，也被称为血量恒定减少定律。
卡利亚骑士成功弹反了两次，每次褪色者都发出一声喝彩，听起来好像他们才是同伴。卡利亚骑士恼怒地转移攻击目标，然后被熔炉骑士的扫尾打断。
一套连招下来他血量也见底了，褪色者此刻又转移了夸赞的目标，一脸赞叹地看着熔炉骑士：“厉害，厉害。”
然后她又问：“如果我和卡利亚骑士同时掉到水里，他在喝药我没有喝，你会优先攻击……啊不对，优先把谁救上来？”
“……？”
熔炉骑士认真思考了一会之后没有得出答案，于是把她天马行空的问题抛在脑后打算处决战败的卡利亚骑士。
但是一只手挡在了他面前。
“不杀他。”褪色者说。
她另外一只手将头套摘掉，那张带着点汗水的面孔重见天日：“呼，闷死我了。这就是我非常非常讨厌面罩的原因，总感觉随时都会窒息而亡。这可不是什么好死法。”
熔炉骑士：“他是一名骑士。”
不杀他反而是一种羞辱。
“卡利亚骑士，”她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个名字，面对着穆格拉姆愤怒厌恶的注视，笑了一声。“我曾经是卡利亚月之公主的伴侣，他也算是我的半个骑士。”
“无耻之徒……”穆格拉姆咬牙切齿。
她摸出把小刀撬开卡利亚骑士头盔，露出穆格拉姆的面孔。蓝眼，修理得当的亚麻色半长发，典型的贵族面孔。
穆格拉姆又咬紧牙关，露出那一副被羞辱的表情。
褪色者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走向通往满月女王书库的升降机。熔炉骑士跟在她身后，沉默持剑，像飞扬跋扈的主人脚下匍匐的恶犬。
升降机触动机关，逐渐往上升。
“我不杀失败者。”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穆格拉姆，“接下来我会前往王城，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失败者，那就来追杀我直至天涯海角吧，卡利亚骑士。”
升降机触顶。
褪色者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卡利亚骑士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