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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快走吧，别耽误你投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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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按照楚天佑的意思捉刀作书，请老翁送至城中客栈交于赵羽，让赵羽以忠义侯身份调集甘凉兵马围剿屠龙会余孽，然后赶赴此地汇合。
入夜，白珊珊不见卧床静养的楚天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匆忙拽住满屋子溜达的司马辞问道：“你爹呢？”
司马辞摊了摊手，循着他视线望过去，老旧的农家小院之中，檐下灯火昏暗，堪堪照见台阶方寸，九天之下的清冷月光栖宿院中那人肩头，将俊逸的人笼罩得清举更甚。盛夏夜风拂过漫天星辰，璀璨的星子淌入台阶之上黄衣女子眼眸中。
楚天佑落坐于一个矮小的竹凳，身前堆着凌乱一团竹篾，正埋首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活计。
白珊珊担心他的伤势，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天佑哥，你怎么不躺在床上多休息？天色已晚，你坐这里干什么？”
楚天佑猝然闻见她的声音，一个分神手上动作出了差错，细小的竹刺扎进他食指腹，下意识轻声“嘶”了一声，白珊珊见状连忙蹲下身去，捧起他冒血珠的指节要往自己嘴里送，楚天佑拗住她的动作摇了摇头：“脏。”
白珊珊闻声突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动作过于亲昵，面色刷地一下红了，欲盖弥彰地丢开他受伤的手，一个细微伤口本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自己过于紧张他了。她清了清喉咙道：“天佑哥，你的伤口还疼吗？”
楚天佑随意将渗出的血珠抹去，安慰她道：“没事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白珊珊显然不信，撅起嘴拿眼神磨他：“伤得那么重怎会这么快就好了，天佑哥你诓我的吧？”
他嘴角噙了笑意道：“那.......珊珊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白珊珊确实不相信他所言，既然他如此说，立即就要上手去扒他的衣服。楚天佑本是打趣的一句话，岂料白珊珊当了真，这会儿突然上手整得他是手足无措，双手垂在身侧正不知作何反应。
司马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止住白珊珊进一步动作：“母后，矜持啊！”
白珊珊被他这么一打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何其莽撞，面色绯红一片，好似被灼伤一般猛地缩回双手藏在身后，低垂着眼眸不敢瞧他反应。
楚天佑见人慌乱神情反而心里舒爽，漏出两三笑意惹得白珊珊抬眸，楚天佑放软了语气哄道：“好了珊珊，我真的没有骗你，伤口已经结痂了。”
白珊珊一把拽了司马辞到他跟前，气势汹汹道：“辞儿，扒开他衣服，检查一下伤口！”
说罢自己倒是避嫌转过身去。
司马辞临时担起重任，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扒楚天佑衣摆，动手之前郑重其事与楚天佑解释：“父王，这可是母后让我干的，与孩儿无关哦。”
得了司马辞那一句“确实伤口已经结痂”，白珊珊这才稍微安心。
楚天佑将衣衫整理妥当，头也不抬支使司马辞道：“你去后院看住熬药的火。”
白珊珊正要开口，楚天佑从宽大广袖之下伸出手隔着轻薄衣衫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示意。
“药已经沸过，辞儿你只需看着文火不灭即可。”白珊珊依旧不放心细致叮嘱道。
他目光辗转于二人手与手腕连接处，似懂非懂点了头。
见小小人影消失在转角处，楚天佑牵着她的手腕示意白珊珊在一旁矮竹凳坐下。随即重新拿起已然编出形状的竹疙瘩说道：“那两个兔子花灯我已经修补好了，但却没来得及还给你。”
白珊珊视线落在他笨拙编绕的指尖，好似明白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垂了眼眸开口：“我瞧见了的。”
楚天佑眼眸倏而一亮：“你瞧见了的？”
白珊珊微微点了头，没有应声。
她伸手随意捡起一条竹篾拿着手里把玩，楚天佑从她手中拿过来，再取一条然后将两条竹篾相互交替摩擦，细致地磨掉两侧细刺，确无危险这才再次递到珊珊面前：“小心手。”
白珊珊楞了一瞬，目光移到他一双手上，果不其然双手掌心已有许多细小的伤痕，自己竟是现在才发觉，只觉鼻头一酸立即就要滚下泪来。
昨夜没有等到的回答，白珊珊本想趁月色正好再次鼓起勇气向他确认。她抿了抿嘴，偷偷拿眼神轻瞟他，话刚出口：“天佑哥，昨夜我.......”
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比起一遍又一遍的拿话去试探他的真心，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了。他喜不喜欢自己都不要紧，只要自己喜欢他就好了，何况，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然而楚天佑却好似已经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又在犹豫什么。
“珊珊，那夜山间凉亭，你向我表明心迹，我并非逃避，只是私心里希望你能更谨慎一些，而非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才有了那样的心意，我怕你日后会后悔。”
竟不知他会主动提及，白珊珊指节绞着衣摆，眼角微微垂下。
他说：“花灯之夜，我也想过与你开口，可是辞儿突然说出日后残酷真相，我承认那一刻我有过胆怯，若是他所言不假，倘若日后我真的有负于你，我没有办法自私地让你与我共走一遭。”
白珊珊眼中莹亮一片，漾得人心软软的，道：“天佑哥，我信你。”
“我知道，你比我自己还相信我自己。”楚天佑对上她的视线，接着道，“昨夜，你再次与表明心意，我心动了。我又在为日前的我胆怯而后悔。珊珊，当你一遍又一遍向我确认心意，我想我不能再让你难过了。”
漫无目的的风终于在人身上停歇下来了。
轻盈的云雾溺于溶溶夜色之中，明月高悬，星光三两点，人间自有情谊。
白珊珊艰难地从喉咙间挤出一句话：“我这一生都在为百花楼前那一瞬心动翻山越岭。”
这句情真意切的话直中要害地插进他柔软心间，荒芜的大地等到了淋漓甘霖，春风吹又生。
“其实，从来都不是只有珊珊你独自一人迂回试探，我也有过胆怯懦弱。如果我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意，我很抱歉珊珊，可以原谅我吗？”说这番话的楚天佑仍是那副温润谦和的君子模样，那话中的深意却是让白珊珊心脏有爆炸般的激动，昨夜里火树银花，直到这一刻才坠落自己心上。
“我一直在等你心甘情愿的回应。”沉默半晌的人终于开了口，翻涌的情绪抑制不住，尾音发着颤。
白珊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锋利的剑贯穿，她在这句话里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汹涌爱意。
她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底鼓起勇气，像只孤勇的小兽，莽撞奔赴她的人间，就是受到再重的伤，也只能强撑着藏起来自己偷偷舔舐。
白珊珊傻愣愣地看着楚天佑端坐在侧眉眼含笑地朝自己伸出手，白珊珊清亮的眼中蒙了薄薄一层水光，她抿着唇朝楚天佑怀里投去。
她是明目张胆的喜欢，而他是未曾察觉的偏爱。
夜风勾起她的发梢，青丝轻飘飘扫到楚天佑脸上，激得楚天佑心里生出酥麻的痒意夜色混沌之中楚天佑极尽温柔地在人头顶落下一个吻，将人带到怀中圈得更紧了些。
他从未有过的行为催得白珊珊脸浮了红意，从他怀中扬起头来，一双眼眸格外明亮，手落在他掌心里没有半分松动。
“昨夜你当街亲我的时候可没有这般害羞？”楚天佑眉眼如清溪潺潺，凝着人盈盈笑眼打趣道。
白珊珊将自己的手指一一与他指节交缠，指根摩挲着指根。
浮云迁移飘荡，露出如水月光晕染夜色。
司马辞掐着时辰恰逢其时出现，躲在后面的他将二人对话全然听了去。白珊珊见了他来，连忙从楚天佑怀里直起身子，将司马辞一把拉入自己跟前：“你撅着嘴不高兴的模样做给谁看啊？”
司马辞偏头瞧了楚天佑一眼，道：“可是父王母后你们.......”
白珊珊截断他的话：“我说过的，我信他。哪怕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们共同的抉择，我不会后悔，我们都不会后悔。”
滚滚红尘，痴傻无明。
白珊珊轻轻刮了刮他小鼻尖：“请相信你的母后，她从未有过片刻后悔。”
她越过身前的司马辞望向楚天佑，笑容更深了些，眼角微微下弯，温柔又认真地补了一句：“倘若天命如此，那我们休戚与共罢。”
楚天佑回望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光亮，明明万千险阻，而他的心里却又是满当当的踏实。
司马辞窝在白珊珊怀里，眨巴着眼睛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会按时出生。孩儿走一遭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楚天佑、白珊珊二人同时望向他问：“你还想什么？”
司马辞脑瓜子一转：“这样吧，给孩儿改个名字吧！”
白珊珊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道：“你还要改名字！”
司马辞从她指缝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不改姓，改个名。”
白珊珊闻言这才放开捂住他嘴的手，满是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瞧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孩儿希望日后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父王，孩儿能叫司马光宗或者司马耀祖吗”司马辞望向楚天佑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楚天佑闻言轻笑，确定这机灵古怪的孩子定是从白珊珊肚子里蹦出来的逆子。
他作认真思考状，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小孩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司马家就不需要你去光宗耀祖了，你只需要正常发挥就行。改这个名属实没必要。”
司马辞瘪了瘪嘴，眼眶突然红了。白珊珊见状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安抚道：“别难受啊，要不然你回去跟你父王母后说，你小名叫光宗耀祖吧。”
司马辞撇过头去将脸深深地埋进白珊珊怀里，只拿一个后脑勺对着楚天佑，瓮声瓮气道：“日后孩儿也许就是只是一个平庸的孩子，不似父王天资聪颖，不像母后冰雪聪明。因为孩儿一出生便是国家储君，我有很努力地去学治国之道，但是也只能做到那一步了，孩儿远比不上父王，比不上其他聪颖的孩子。那个时候父王母后会后悔是我吗？”
楚天佑宽厚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圆润后脑勺，道：“我们所见的你赤忱良善，勇敢聪颖，这已经足够了。本来这世上不可选择的便是父母，不能强求的只有儿女。我们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地长大，虽说父母不是孩子选择的，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还是很高兴你‘选择’了我们，选择来做我们的孩子。”
白珊珊道：“父母的爱是没有条件的，不是因为你会是优秀的孩子我们才会爱你，因为你是我们孩子，我们无条件爱你。”
白珊珊清楚感觉到司马辞温热的眼泪沾湿了自己腰腹衣衫，顺着他的脊背轻柔地捋。
司马辞趴在白珊珊膝上，抬头望向楚天佑：“父王，孩儿其实也很爱你，我并未想过要舍弃父王。”
楚天佑伸手揉了一把他栗子般毛茸茸脑袋：“我知道。”
“父王母后，我离开后，你们会记得我吗？”司马辞抽泣着问道。
楚天佑微微扬起下巴思考道：“按道理说.......应该不会。”
埋在白珊珊怀中的司马辞一听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白珊珊反手拍了始作俑者一巴掌，软看声腔诓哄：“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记得你来过。”
司马辞眼眶里裹着亮晶晶的眼泪，这才缓缓从她怀中抬起头来。
他伸手拽着楚天佑衣袖坦白道：“父王，如果您可以记得的我出现过的话，孩儿有些话必须提前要告诉你！”
见他一脸严肃，楚天佑只以为他要泄露天机，凝神屏气以待他后面的话。
“孩儿三岁那年，趁你午憩，在你脸上了画了一圈胡子的不是孩儿！那时候孩儿笔都握不端正如何在你脸上作弄？您竟然信了母后所言，还要罚我一人独宿！”
楚天佑白珊珊闻言大眼瞪着小眼。
司马辞掰着手指头喋喋不休：“还有我六岁那年，父王与我捉迷藏，结果半途离开去处理政事，将我一人遗忘在御花园，蚊虫咬得我可难受了。”
楚天佑一把捂住他的嘴：“天机不可泄露！”
司马辞一个骨碌翻过身去：“母后偷偷溜出宫去.......”
白珊珊连忙道：“儿子，快走吧，别耽误了你投胎！”
“不急于一时，孩儿还有好多秘密呢！我说完了再走”司马辞坚持要说完。
白珊珊、楚天佑二人对视一眼，恨不得一掌劈晕他。
皎月清辉将浮躁的夏夜涤洗，渐深渐沉的黑夜锈蚀着月光，风一吹，屋中烛火都被吹得摇曳起来，灯火充盈着人间。
赵羽按照约定剿灭屠龙会余孽，然后赶至山上村民家中见到了安然无恙的二人。偶然打听到王太后的消息，四人兵分两路，于顺天县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