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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生日 ...

  •   我会亲自陪你过每一个节日,只对你说唯一的节日祝福。

      **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杜楸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福利院时期的杜楸喜欢发呆,什么也不去想,能看一片野草看一整天。

      之后,杜楸跟着阿芈姨姨来到县城、进了学校,他逐渐开始喜欢热闹、喧嚣、新鲜的事物。

      每天早上轰轰烈烈的早读声、每天傍晚被好兄弟们扛走去操场打球的吆喝声、在中学教室窗外看见只此一见的绝美天空时的惊叹声、被胖子王羽拉着去唱K听他跑调的吼声、在小巷子里为小姑娘伸张正义时的怒骂声…………

      那时候的他喜欢憧憬,喜欢希望,喜欢幻想今后的生活,今后的美好。

      轻易喜欢,轻易幻想,容易激进,对任何事物都有兴趣是青春独一份的“特权”。

      **

      “要三个牛肉包,一杯五谷豆浆。”

      杜楸揉了一把睡眼惺忪的脸,对楼下小摊贩要求道。

      今年有23岁的他,自以为人生已经过去大半,毕竟阿芈姨姨当时才活了32岁。

      现在的他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只有满眼的生计,满眼的现在,一言以蔽之,要抚养家里的那个小弟弟长大成人、能够自立。

      现在的杜楸对待自己,简直佛系的不得了,平时一件老头衫外搭格子短袖衬衫,再配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腰带上别一串门禁卡和钥匙,哪里有挣钱的门路就去哪挤。

      整天打扮的像胖孔雀一样的王羽,每次一见到他,都会拍着他的肩膀,唏嘘一顿。

      “不是我说啾啾,你小子连三十都没有吧?怎么天天打扮的和个中年冤夫一样?你看看我,奔4的人了,都没你这么……老气横秋。”

      王羽每次这么数落他,杜楸都会深深地看他一样,叹道:“那是你女儿还没有上中学,还没有到愁死人的叛逆期,到时候,不止是“中年冤夫”,你保不准会成为一只一肚子怨气的冤球!”

      “啊?”王羽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一脸不可置信地叹道:“不能吧,我王大羽的女儿还是很乖巧的!昨晚还主动给我提鞋呢,给我和她老妈整的老泪纵横的…………”

      王羽要是这么循序渐进地说起王小袄的暖心瞬间了,杜楸就不会再去接话,他只会露出深有体会地微笑,回敬王羽,让王大羽明白,顾寥小时候也是很“乖巧”的,提鞋涮碗的都是弟弟。

      但是现在……男大十八变,不仅是越变越好看了,还越变越“歪”,不对,是越变越“弯”了。

      杜楸宿醉的脑袋又开始嗡嗡疼起来,肝儿一阵疼,他隔着衣物揉了揉侧腹部,忧心着曾经软萌可rua的顾寥怎会如此。

      “唉!杜老板,你的包子和豆浆。”小商贩看杜楸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把打好包的食物递在他面前。

      杜楸没听到小商贩说话,但感受到了包子豆浆热腾腾的气息扬在脸上,忽而回过神来。

      杜楸:“好嘞,多少钱啊。”

      小商贩笑道:“杜老板还按之前的价格给就行,你天天来吃,我们天天沾光。”

      “那怎么行?你们挣钱也不容易,我总不能来天天来吃便宜饭吧?”杜楸道,没再问价,直接转了20块过去。

      “唉唉唉唉!三个包子怎么值20块大洋的?!杜老板你这不给我面子了啊!”

      杜楸摆摆手,从小摊位的糖堆里抓了一把一块几毛钱的水果糖,拆了一块含在嘴里,道:“剩下的买糖了,再剩下的就当之前的饭费了。”

      “哎呀……”小商贩被杜楸整的没脾气了,只好由着他去了。

      杜楸领着包子豆浆,含着糖块,哼着悠扬的小曲儿往小区走,哼了一半,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昨天是顾寥的17岁生日。

      自从杜楸把顾寥从村子里接出来,顾寥的每一次生日他都没有错过。

      嗯,勉强没有错过,吧。

      “过生日”这件事杜楸比较生疏,因为他是孤儿,顾芈也差不多,他们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在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孤儿多,大家都不提生日,只会在一个统一的日子庆祝,但那不叫生日,那叫“院庆”。

      顾寥不一样,两个素昧平生、非亲非故的兄弟要快速建立情感链接、相处的融洽,没有几个相关系的节日过过怎么可以?

      所以,在顾寥刚来的那几年,杜楸几乎每一个节日,大到国外的圣诞节,小至国内的植树节,都会在晚上那顿,多给小顾寥炒一个硬菜、煲一锅汤。

      并且在当天早上起床时,他都会哒哒哒跑去顾寥的房间嚷嚷一声:“小寥唉,节日快乐”,整的顾寥一脸莫名其妙。

      这其中,唯有生日,杜楸自觉很是重视。

      杜楸记得顾寥的第一个生日,是在他的十一岁。

      他专门给顾寥定了一个三层夹心的蛋糕,因为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颜色,便要求店家做了一个彩虹色。

      那一天,胖子王羽带着瘸腿刘冲过来凑热闹,一人带着一听扎啤,美其名曰,要来尝尝他们小啾啾的手艺。

      杜楸在他们俩的连环催酒下,强打精神,好不容易挺在醉懵睡倒之前,给小家伙点完蜡烛、许完愿,然后一睡不起。

      之后的每一次顾寥过生日,家里都会来上一个两个的客人,有时候是王羽,有时候是刘冲,有时候他们俩一起。

      还有一次,是个突发意外,是杜楸高中时期那个十分看好他的高中班主任,带着当时的两个年级前二张顺和仝小雪来看他,说希望他今后在回到学习上来,不忘浪费了刨根问底的天赋,杜楸微笑应下,只是留了他们的微信。

      所以,几乎每一次顾寥过生日,他们的餐桌旁都会坐上一个“外人”,“外人”是顾寥给他们的称呼。

      “他们怎么会是外人呢?这都是朋友,顾寥,你也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到时候,你把他们招呼到家里来,哥哥给他们做好吃的吃。”

      杜楸当时如是说道。

      杜楸想的是过个生日热热闹闹的多好,一群人围着寿星公,拍拍手,喝喝彩,异口同声地唱起生日快乐歌,多么羡煞旁人呀。

      然而,顾寥好像并不这么觉得,他只想听杜楸唱给自己听,一对一的那种。

      杜楸严重怀疑这孩子太内向、太封闭了,就像一只红眼小刺猬,遇到熟悉的人才会把柔软的肚皮伸出来,遇到陌生的人只会原地团成一个“刺球”,人挡伤人,魔挡伤魔。

      昨天生日,杜楸专门回绝了外人来访,本想着借“长大一岁,要学会接近世界”这句话来开导他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被他开错了地方。

      杜楸先是像阿芈姨姨曾经对他一样,详细地说了一下“开导的前言概要”,以防小孩子被突然的问题问得更加自闭,又滔滔不绝了几遍自己的“来意”,顾寥听得出奇的认真,而且……十分的开心。

      效果不错,杜楸想,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小寥啊,你有什么心理或者生理上的难处,都可以和哥哥说,我不会数落你的,我陪你一起解决。”

      然后,17岁的顾寥说了一个比“早恋”或者“抑郁症”更加要命的“难处”,且完全超出了杜楸的认知范围。

      顾寥:“哥哥,我……喜欢男人……”

      杜楸:“…………”

      什么?啊?这?

      现场的杜楸整个人是懵的。

      他曾经突发奇想去图书馆蹭过不少有关育儿的书,现在杜楸凭着自己对于文字的好记忆,疯狂搜索,竟然搜不到一条有关“孩子有同性恋倾向”的解决方案。

      为了掩饰脸上的震惊,杜楸问道:“呃……那那那……小寥啊……你是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一般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一个人是很难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的吧,比如他自己。

      杜楸到底要看看,是谁家的熊孩子竟然敢拐走他家的白菜。

      只见,顾寥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杜楸,杜楸看着那眼神,内心想了十多种怎么“叫熊孩子离开我弟弟”的方案,结果全被顾寥的一番话打的稀巴烂。

      顾寥:“哥哥,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对长辈的敬爱,更多的是那种喜欢……”

      杜楸眼神呆滞:“哪种?”

      “我每天晚上想起哥哥时,身体会有…………反应,心脏会咚咚直跳,鲜血上涌,头脑发热,真想把你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有一次,我还梦到过和哥哥发生了电影里的删减桥段……哥哥,还还还是‘下面的’…………”

      顾寥越说越不好意思,越难以启齿。

      有些场景他可以在脑子里随意编排,但要一字一画的在哥哥面前描述出来,别说有多羞耻了。

      顾寥素白的脸上爬满红晕,眼睛从杜楸掩饰不住的震惊脸上移开,燃起熊熊□□的眼睛又倏尔黯淡下来。

      “对不起哥哥,我……是不是恶心到你了……我不该说这些的,哥哥你不要多想,是我的问题……我竟然敢僭越你……如果让哥哥您感到困扰了,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怪我……”

      “没事……”

      杜楸道,他有点庆幸这个对话是发生在许愿、吹蜡烛、吃蛋糕的一系列之后,要不然,杜楸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去怎么面对顾寥。

      “我不怪你,孩子……”杜楸接着说,脑子里显然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但听到杜楸说这话的顾寥心情并没有放松,因为只有在他惹杜楸心情不好时,杜楸才会称呼他为“孩子”。

      顾寥有些紧张地看着杜楸,害怕他会从东西上弹起来,然后拎着他的后脖颈,把他从大门丢出去。

      但是,杜楸只是一摆手,说谢谢小寥和他说这些,让他回屋先睡觉去,不要熬夜。

      顾寥走后,杜楸提着一听扎啤,盘腿坐在阳台,借酒消愁了一晚上。

      其间,他几次举杯邀望月,对影成三人,看着潇洒,实则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询问天上早已变成星子的顾芈。

      “阿芈姨姨啊,我该如何是好啊。”

      但是顾芈一个字也没托梦给他,反倒是那一听啤酒让他抱着阳台门一只水桶沉沉地睡了过去,落下一场头疼欲裂的宿醉。

      第二天,杜楸在睡梦中听见了顾寥在房间哒哒哒翻箱倒柜找自己的脚步声,直到顾寥哗啦打开了阳台的门,看见睡得正香的杜楸,和那满地的酒瓶子。

      顾寥倒抽了一口凉气,飞快地走了。

      按之前的套路,这小子会先跑去卧室拿一张毯子给自己盖上,然后等自己醒来后,鄙视地看着自己。

      想想那要命的眼神,杜楸都被吓醒了。

      听见顾寥的脚步声拐进了卧室,杜楸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一个箭步,钥匙也没拿,直接飞出来大门。

      **

      杜楸提着包子豆浆,带着一肚子的忧虑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在权衡,到底是自己因为偷偷喝酒、在阳台睡觉的罪过更大些,还是那小子竟然喜欢男的、还tm竟然喜欢自己的罪过更大些。

      直到杜楸再次站在自家门前。

      顾寥正一脸阴沉地站在门框里看着杜楸,手里捏着要给杜楸盖的毯子,看见哥哥只是出去买了个早餐,并不是丢下自己跑路后,顾寥的神色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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