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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五章*浮萍 ...

  •   生命这一段或长或短的旅程,属于“童年”的那一段根本就占不了多少脚步,甚至有些时间还在地上爬。

      对于普通的孩子们,学校生活是他们的全部,初中以后便不再对儿童节放假,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童年是指初中前的那一小段时间。

      如果活的足够长,这一小段时间根本不值一提,但为什么童年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如此的“深刻”呢?

      有的人的童年是温和惬意的“温床”,是无私给予的“庇护”。

      而有的人的童年却是风雨飘摇的“客栈”,是众人推搡的“闹市”。

      一个新生的人,就像一团洁白无瑕的“光团”,带着自身独特的气质,和父母合资的肉身融合,成就了“自我”。

      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没有播种花田,有静谧安逸、神秘深沉的土地,也有变幻莫测、有阴有晴的天空,换言之,大家的内心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生态”。

      家长是带着孩子去认识这个“生态”的第一任老师,且可能是唯一一位能走进孩子“生态”的老师,因为在孩子还没学会关闭自己的“生态”的最初,它是门户大敞的。

      有的家长,会拉着孩子的手,教他们怎么选种,如何播种,循循善诱地让他们的“生态”欣欣向荣,教他们如何打理自己的花园,还会让他们参观自己引以为傲的“生态”。

      而有的家长更直接,他们自己的“生态”残破不堪、水土流失,内心有巨大的缺失,所以他们像个侵I略I者一样直接闯入孩子的“生态”,大刀阔斧的延续自己的意志,希望孩子能成为培养出自己希望的那种花园。

      但,还有一部分人,他们的“生态”始终如此,雨会落下,风会吹起,有雪有阳,但是什么“经济作物”都不会长抽穗发芽,能长出来的只有一片草,还是不情不愿长出来的一片野草。

      荒芜啊。

      谁的心里会长出一片荒芜,那必然是杜楸这种表里不一、笑不真心、哭不坦荡的垃圾。

      所有人,大部分人,总能心甘情愿地步上生命的历程、跟上大流的步伐,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结婚的时候结婚,养一群孩子,然后在重复的工作和养育孩子的过程中“顺利地且舒坦地”结束生命。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或者说大自然的所有能动生物都是如此,首先是生存,其次是繁衍,被两大基本课题缠绕。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是谁?我在哪?

      我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施主,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往西天拜佛求经而去。”

      那我呢,那我杜楸呢?

      我从哪里来,又要干什么去呢?

      取经?去取哪部经?

      **

      杜楸在自己的手记本上写下以上的段落,问题引出问题,他还是没有答案。

      他是个执拗的人,没有“答案”,那他宁愿继续这般不停换工作的浪荡下去。

      虽然做每一个工作时,他总是尽心尽责,做到极致,但每次突如其来的辞职,总会惹人闲话。

      ——“老大不小了还不定心,天天瞎眼苍蝇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就是,不结婚,不谈对象,不找体面的工作,有工作不踏踏实实好好干,搞这些反复横跳,当自己是针线啊,天天到处缝。”

      ——“像他这样,各行各业跳着玩儿的,浪费了25岁前的黄金时间,就只能一辈子在底层混了,真是不清醒。”

      ——“不过也真是,这人幸亏没成家立业,哪个子女、女孩摊上他这样的父亲、丈夫,真的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

      ——“唉唉,别说了,那人看过来了,走走走吧。”

      杜楸合上厚厚的皮革封面的手记本,没有注视什么物品的张着眼睛,尝试将大脑放空。

      这是一些对于他本人的负/面/评/价,进入社会,很少会有人当着本人的面数落一个人。

      所以,这都是他在无意之间听到的,数落人的话一点也不客气,但他们说的很对。

      杜楸就是一个怪人。

      一个竟然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往生的怪人。

      杜楸突然想起老班来拜访他时,对他说的话:“小楸啊,希望你永远保持一颗热爱探索的心,敏感不是罪过,而是一种异于常人的财富,希望你能够好好运用,找到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

      24岁,像他这么大的人,不是进入职场有小几年,就是还在辛苦进修的路上,不是英年早婚,就是年纪轻轻担当起了赡养长辈、扶养弟妹的重担。

      而他,偏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当所有人挤在众生喧哗中艰难地上下求索时,他仿佛是唯一一个被关在门外的“外人”,在用自己的好不容易变出来的小锄头掘坑,企图挖一条地道回屋子里去。

      他没有开门的钥匙,也没有入场券,他在外面风餐露宿太久,在想办法改变现状。

      这是杜楸天生的气质给他设下的“诅咒”。

      **

      杜楸给考上高中又辍学后就没联系过几次的老班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需要他的帮助,请老师给个建议。

      他说:“老师,我想做一个作家。”

      他想把自己异常丰富敏感的情感写下来,塞进一个个故事里,外化成文字,誊在液晶屏上,夹在纸张里,厚厚一本,生命之重。

      如果可以,他想让那些文字被更多的有同样经历的人看到,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老师回了一句。

      “我支持你。”

      杜楸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个这么负责的老师,虽然没上过他的几节课,却能被他记住了这么多年,还一直被惦记着近况。

      能被人记住,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

      杜楸从抽屉里抽出几张方格纸,打算趁热打铁,写一段试试。

      他写了一个关于“被银河抛弃了的小星子辛辛苦苦找回家的路”的故事。

      一颗不会发光的小星子在太空里飘啊飘,路过了飞沙走石的陨石海,路过了璀璨夺目的雾星云,路过了宏大无比的巨型星体,但就是没有找到那一条属于自己的“银河”。

      走的太久了,它小小的身体被宇宙尘埃摧残得千疮百孔,它累了,飘不动了,随便在一个巨行星的引力场地里停了下来,围着巨行星打转,消磨时间。

      突然有一天,巨行星的磁场紊乱了,将一切质量小的星子踢了出去,包括它。

      它又迷茫在了宇宙中,没了依靠。

      流浪的过程中,它不停地想,它为什么会想找个依靠呢?这是什么思维定势?这是什么固有思想?

      它应该靠自己!它应该靠自己啊!

      “对!我要成为自己的定义,我要成为宇宙!”

      小星子没有再去找可以代跑的引力场,而是原地生出了一股力,把自己太空岩石的躯体捏碎,捏成了比最小还小的物质,没有质量,只剩下能量,融进恢宏的宇宙中。

      *

      这是一篇定位很模糊的文章的一部分,又是杜楸以“花楸树”这个笔名投稿的第一篇文章,投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文学刊物里。

      杜楸觉得,一切都还顺利,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凭借着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杜楸开始不停地写,投各种平台。

      要写出好的文章,一定是要“问心”的,同时,没有哪篇文章是追着“未来”跑的,所以,一定要回头看。

      顾寥远在大学校园,每天固定的一日三问和在家里一样,一句都没少。

      “哥哥,起床了没?”

      “哥哥,工作去了?”

      “哥哥,吃晚饭了吗?”

      杜楸一句一句“引用”、回复着,一向对暧昧、感情有点迟钝的他,都难免感觉有些异样。

      杜楸想的不是自恋的“这小子,不会还把他当‘心仪的对象’吧”,而是想“这小子,怎么还没敞开心扉呢?大学啊,靓男美女如云,只要敞得开“心”,就能发现一大片吧?为什么还会盯着他呢?”

      但是呢,实话实说,能有一个人,一直把自己揣在心里的那种感觉,确实很美妙。

      杜楸和顾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

      顾寥属于那种,感受得到情绪、也反应得过来的人,他能很快发展自己的心路历程、并且对于认定的一段“历程”,相当的衷心。

      而杜楸,他感受得到,但是他反应不过来。

      他更多的是,感受到且发现了顾寥的小心思,但只在当时、现场有点下意识地小反应,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呆滞”挤下场了。

      然后,就被塞进封闭过于好的潜意识里。

      然而,书写文字的时候,那些潜意识里的“感觉”和“反应”就会突然像夏天的潮气一样悄无声息地顺着皮肤蔓延了上来。

      杜楸想起了夜晚顾寥缓缓凑近的鼻息,那种一个人接触另一个人时,挤压空气,带来的汗毛轻动、皮肤痒痒的感觉。

      顾寥注视过来的目光,乌黑的虹膜,瞳孔收缩的动态,浓而密的睫毛下,清澈的目光里始终能映照出一个人的面容来,是杜楸。

      **

      杜楸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喜欢顾寥的,不是那种因为他喜欢我,而我才喜欢他的喜欢。

      而是,杜楸一直喜欢对方,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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