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力量与传说》飞鸟和路灯

6、第六章 网红小镇

　　经过搜寻，陈毕方在城市下水道里发现了异形者蜕变的皮肤。看着面前的各种生物皮囊，一种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片刻过后，陈毕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长达二十位数的号码。
　　“N市二院对面的屋顶，还有城市下水道。你们派人过来吧。”
　　“是静宁区的案子。”
　　“我只是在通知你们，这不代表任何意义。”
　　“你们不解决，我就用自己的方式。”
　　陈毕方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夜里两点，正在值班的李婉清收到了局长释放赵宇的指示。说是真正的嫌疑人已被省里抓捕归案，那是个通过面具手套等方式乔装成别人犯案的变态。
　　虽然有些疑惑，但听着局长急促的声音，李婉清也不敢多想，按照程序将赵宇从拘留处里带出警局。
　　“不好意思啊同志，是我们搞错了。”看着仿佛一夜沧桑十岁，两鬓斑白的赵宇，李婉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赵宇只是摆摆手:“谢谢警察同志了。”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底层人，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跟警局的人。能被平安无事放出来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二人走到门口，迎面是穿着风衣打着领带的男子。
　　“陈警监？！”
　　“陈……陈先生？”
　　虽很久没见，但赵宇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曾帮助过自己的男子。而李婉清的话里，却夹杂着一份惊喜。
　　“辛苦了。”陈毕方冲李婉清点点头，接着看向赵宇“走吧，我送你回去。”言罢搀扶着赵宇上车，在李婉清情绪良多的目光中驶离。
　　一路上赵宇都在诉说着对陈毕方的感激。他不懂什么警监职位的，但他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又帮了自己一回。
　　回到家已是夜里两点半了。打开房门，一名年轻女子搂着赵灵睡在床上。昏暗的灯光下，女子刘海微卷着，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半掩住白嫩的瓜子脸。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清秀可人，面容上带着一些疲倦。
　　怎么是她？
　　陈毕方面色一凝。
　　明明自己有躲着她的心思，怎么还是遇到了？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年轻女子与赵灵惺忪着睁开睡眼。
　　“爸爸！”见到父亲，赵灵飞奔下床一把扎入赵宇的怀里，眼中满是热泪。
　　赵宇也红了眼眶，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儿。
　　“誒？！”见到陈毕方，女子顿然睡意全无“好巧啊，没想到还能碰到你。”
　　陈毕方挠挠头“嗯，我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子，正是前两天见过的许烟。
　　“那个姐姐，就是你？”
　　“怎么，我不像姐姐？我很老吗？”许烟嘟了嘟小嘴，有些气鼓鼓的。
　　原来许烟也是从一中毕业的，那天路过赵宇的摊子，见穿着校服的赵灵在帮忙干活，便对这小姑娘心生好感。买了些烧烤又跟赵灵聊了几句发现俩人还挺聊得来，于是便给赵灵留了电话。
　　“你们两位是我老赵的恩人啊！”赵宇说着，拉着赵灵就要给二人跪下。陈毕方跟许烟赶忙搀起他们。
　　“别这么说，都是举手之劳。”许烟替赵灵擦了擦眼泪。
　　陈毕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头看看钟，道:“不早了，快休息吧。我也打算回了。”
　　许烟看着陈毕方，莞尔一笑:“陈先生，方便的话可以送我一趟嘛？”
　　陈毕方有些纠结，但在看了一眼许烟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感激声中，二人离开了赵宇家，坐上黑色战马。
　　“没想到，你真的是警察。”对于刚刚赵宇口中“陈警官”的称呼，许烟只觉得这个男子越来越神秘，如有有一层雾气笼在他面前，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陈毕方依旧沉默，心里却有些无奈。总不能说是国内某个组织的高层为了拉拢自己，硬给自己塞了一个警监头衔吧。
　　“陈先生，我想着原来那个房间毕竟闹过鬼，再加上房东被抓了，所以我打算搬走。”
　　“但对我来说，现在最合适的就是对面那家吾豪公寓了。只是他们那儿都是两室一厅，房租会比较贵，所以……所以……”
　　两朵红云在许烟面颊浮起，有些扭捏的样子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方便的话，您能不能跟我合租？”
　　陈毕方感到心脏抽了一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想答应下来？
　　自己这个工作性质，怎么能答应下来？
　　还是说，自己已经厌倦了这份工作？
　　陈毕方吸了吸鼻子，面色有些不自然道:“你见过我的工作，跟我合租，太危……”
　　“没关系的！”许烟突然提高音量。其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激动起来。
　　“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影响你工作的……”许烟似是不敢直视陈毕方，低着头，微卷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心，又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明明只见过一面，为什么自己却对这个女生有种说不清的莫名情愫？真的是自己厌倦了这份工作吗？
　　“是我唐突了。”许烟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不好意思……”
　　“可以。”
　　许烟猛然抬起头看着陈毕方的侧脸。
　　他说可以？！
　　像小孩子吃到心心念念的水果糖一样。喜悦、兴奋，各种情感如一股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本落寞的眼眸中闪着动人的泪光。
　　“不过我习惯了一个人，很多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没事的！那你今天？”
　　“沙发吧。”
　　……
　　再等二人到家已是三点多了。由于请假赶去陪了赵灵一天，许烟已是疲惫不堪，简单洗漱后便回房睡了。躺在沙发上的陈毕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自己就一口答应下来了？难道真的是厌倦了这份工作吗？
　　陈毕方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打开手机搜寻有没有“案子”可查。
　　找寻了一阵后，一条“小镇失踪数名情侣”的网页新闻映入陈毕方眼帘。
　　在查清村庄地址与相关信息后，陈毕方给许烟留下了一张“出去办事”的纸条，接着轻轻推门离开。
　　根据自己查到的信息显示，这个小镇叫做“爱情小镇”，是Y市最近爆红的网红景点。据小镇传说，凡是一同前来的情侣都会受到当地供奉的“爱神”保佑，修成正果。因此该小镇吸引了大批网红与情侣前来参观打卡。
　　但据那条网页新闻的爆料者说，自五年前开始，这个小镇每年都会失踪一对情侣，而失踪者再也没被找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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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三小时车程，伴着明媚柔和的阳光，陈毕方到达了Y市的“爱情小镇”。
　　将车停好，陈毕方缓缓走进小镇。小镇不大，里面的建筑都是地中海风格。蓝白基调与明亮的天空相呼应，浑圆的房屋造型跟马蹄状的门窗自然而富有动感。
　　街道边摆放着各种小孩的雕塑，街道正中央是一个环状的喷泉池，喷泉池的上边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小男孩雕塑，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把弓箭。
　　“丘比特？”陈毕方摸了摸下巴。
　　爱情小镇？爱神？丘比特？情侣失踪？
　　几个线索在陈毕方脑海里串联起来。
　　“大家往这里看，前面就是爱神丘比特的神像。相传啊只要情侣一同参拜过它，以后的日子就会甜甜蜜蜜，修成正果。”喷泉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导游高举小红旗向身后的游客介绍道。
　　虽然才不到八点，但已经有大批游客前来想一睹这个网红小镇的风采。而其中不乏许多年轻的情侣。
　　看着不少情侣郑重其事地参拜这个丘比特雕塑，陈毕方内心一阵无言。
　　“小孩儿，会跑。小孩儿，会跑……”
　　陈毕方寻声望去，一个男孩拿着棒棒糖站在自己身后，嘴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你念的是什么意思啊？”陈毕方蹲下身子耐心问道。
　　可这小男孩好像精神有些问题，只是不停喃喃念叨那句话。
　　“你再乱跑我就打死你！”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妇人急匆匆走过来，拉住小男孩就要走。
　　“你好。”陈毕方叫住了她“请问一下，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愣了一下，面色快速转变为一脸和善，说道:“您是来旅游的吧？这小孩儿精神有问题，别听他瞎说。”
　　“那有没有情侣在这失踪过？”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陈毕方并没有在小镇的警局系统里查到任何有关情侣失踪的资料。但自己查证过，那条网页新闻里写的几对失踪情侣是确确实实来过这儿，也确确实实是失踪了。
　　妇人的脸色又是一转，眼中带着刁狠:“你是来找事的？瞎说什么东西！”瞪了一眼陈毕方后，拉着小男孩离开了。
　　果然有问题。
　　陈毕方也没多问，他知道追问下去只会打草惊蛇，于是自顾自地走朝喷泉走去。
　　而刚刚那名老妇拉着男孩走进了镇长办公室。
　　“你再瞎跑我就打死你！”妇人夺过男孩手里的棒棒糖，丢在地上一脚踩碎。接着转身向办公桌的方向:“钱镇长，外面有个男的在打听情侣失踪的事！”
　　办公桌前是一个身穿白色T恤和条纹西装裤的精瘦男子。他的面部如被削过一般苍黄尖锐，两条手臂就像是从他极窄的肩膀上延伸而出的两根枯枝，随意摆在桌上。整个人给人以一种病态的感觉。倒是他的目光中却透着凌厉。
　　钱镇长点起一根烟，嘬了一口“今年的祭献，做了吗？”
　　“还没有。”妇人肯定地摇摇头。
　　“不能走露消息。通知刘成吧，连带那个男的，一起祭献。”钱镇长又嘬了口烟。
　　“这都是为了镇子。”
　　“好！”
　　与此同时，陈毕方正打量着那个丘比特雕像。在希腊神话里，丘比特是一个15岁的英俊美少年。他背后长有一对翅膀，拥有自制的弓、恋爱箭、分手箭。射出恋爱箭可让被射者迷恋丘比特指定的事物，射出分手箭可让被射者放弃丘比特指定的事物。
　　但这个雕像丘比特看着只有四五岁，小翅膀弓箭虽一应俱全，可总给陈毕方一种与爱神那可爱阳光截然不同的阴森感。
　　四周的游客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哄乱。
　　“该死！”陈毕方感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那场战争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后遗症，其中就包括听到极为嘈杂的声音后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乃至失去意识，酿下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强压着心慌感，陈毕方踉跄着到了一家客人较少的餐厅。
　　“您吃点什么？”一个留着寸头的男服务员走了过来。
　　陈毕方喘着粗气，随意在菜单上指了指。
　　过了好一会，菜品端了上来。而陈毕方的额头上已浮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衬衫也被冷汗浸湿。
　　好在自己调整好了状态。若是在这里发作的话，整个小镇……
　　陈毕方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紧锁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再看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一点。餐厅里也坐了不少客人。
　　过了这么久吗？
　　自己到这坐下的时候应该也就十点左右，这会都十一点了，自己来的时候又没什么客人。为什么一道普通的菜做了这么久？
　　陈毕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果然……
　　满是客人的餐厅里，却没人注意到伏在餐桌上昏睡的陈毕方被寸头服务员架去某个房间……
　　陈毕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被反捆双臂，丢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角落。正对面是一男一女被捆在一起，二人还在昏睡。
　　陈毕方休闲地打了个哈欠。其实饭菜里的迷药对他根本没用，不过是自己将计就计，再加上这两天没合过眼，想好好睡一觉罢了。
　　“清场了吗？”门外传来三四个人的对话声。
　　“人都走了。”
　　“一会就举行献祭。”
　　“好。”
　　陈毕方大概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小镇其实是个“景点”，到了晚上便会关门打烊。来的游客里若是有外住的，也全都是安排在小镇不远处的旅馆里面。看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举行那不为人知的献祭。
　　“怎……怎么回事？这是哪儿？！顾北！顾北！”那名女子渐渐苏醒，见自己跟男友被捆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不由得惊恐起来。
　　“嗯……嗯？小希？你没事吧！”听到了女友的喊叫声，被称呼为顾北的男子也慢慢醒过来。与女友的惊慌不同，顾北先是一愣，在确认了女友没事后，目光便在整个房间里展开搜寻，不放过一丝一毫能够逃离的生机。
　　“你们是情侣吧？”对这个男子的镇定，陈毕方有些好奇。本想问问他是不是参过军，但还是想先证明情侣失踪的传言。
　　“嗯。”顾北点点头“看这个小镇最近挺红的，所以我们打算过来转转。没想餐馆里的饭没吃几口，就觉得脑袋昏沉，一直睡到刚才。”
　　“你参过军？”陈毕方好奇的问“这种情况下能保持镇定的人，不多。”
　　顾北无奈道:“是啊，在部队里待过两年。太苦了，就还是回去从事家业了。唉，早知道不该让保镖先回去的。”
　　陈毕方挑挑眉，打量了一下这二人价格不菲的衣装，看来这二人的身份还不是普通老百姓。
　　“怎么办啊……顾北，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小希抽着鼻子，哽咽道。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肯定是想要钱而已。别怕，别怕……”顾北侧着头，眼里满是温柔安慰着女友。
　　“那个……”陈毕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一个突兀又不合时宜的问题“喜欢，是什么感觉？”
　　还没等顾北有所反应，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那个寸头服务员跟一个穿着警服的大汉。
　　“你们……唔！”顾北刚想说话，嘴中便被塞入了一团毛巾。同样的，小希、陈毕方也是相同待遇，三人被架着从房间移到喷泉前。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三人嘴中的毛巾被取出。
　　站在三人面前，为首的是那瘦小的钱镇长，他身旁站着那中女妇人、八字胡导游，还有就是架着几人过来的寸头服务员跟大汉警察。
　　“放了我们三个！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顾北的话却引得几人一阵大笑，但对于顾北所说的“放了我们三个”，陈毕方倒是有些意外。
　　“钱？”钱镇长的嘴咧开了一个弧度“你们有钱人真是不一样，张口闭口就是钱。”
　　“你要拿我们献祭给谁？”陈毕方歪了歪脖子，发出“咔咔”的骨骼声“就当遗愿吧，告诉我原因。”
　　“哦？”钱镇长那一双吊梢眼里闪着精光“你跟以往那些人倒是不一样。”
　　“别跟他废话，咱们赶紧……”一旁的妇人有些焦急，但钱镇长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你知道我们小镇原来是做什么的吗？”钱镇长盯着陈毕方的眼睛，接着抬头望向夜空“我们小镇是做手工制衣发展起来的，虽然过程艰苦，但那也是我们几代人的心血。眼看日子越过越好，镇上的人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直到那天。”
　　“有个公司的人来找我，说要把我们改造成什么网红小镇，以此来配合他们在附近的旅游景区发展。虽然钱给的不少，但大伙儿都不同意就这么把几代人的心血改掉，但是他们竟然……”
　　“他们竟然和政府勾结起来！不愿签同意书的全被人报复了！最严重的几个成了残废，其中就包括我儿子……”
　　“行，改就改，我们也同意了。但分给我们的钱一年比一年少，政府也都帮着他们有钱人说话！”
　　“靠人不如靠己！我去泰国找了大师，请回这么尊小鬼塑在雕像里面，只要一年献祭一对情侣，它就会恢复法力慢慢帮我达成心愿！等再过几年，我门小镇就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
　　钱镇长的神情近乎癫狂。
　　“别跟他们废话了！马上十二点，它就该出来了！”警服大汉拿出手铐，把三人拷在了喷泉旁焊在地面的椅子腿上。
　　“要怪，就只能怪这些人太蠢了，一听到什么网红，就跟疯子一样跑过来。”钱镇长又似是可惜的看了陈毕方一眼“你不该多问的。药刚巧被他们俩用完，你的那份是去镇外边取的，你若是等不及走了也就罢了。现在就只能多委屈一个你了。这都是为了我的镇子！”言罢，几人快速离开了。
　　“当”小镇里的钟声敲响，已是到了午夜十二点整。
　　“顾北……我害怕……”小希的身子靠在顾北怀里，眼泪如一连串小珍珠般洒落。
　　“别怕，我陪着你呢。”顾北吻了一下小希的面颊“我跟你保证，我们不会有事的。”
　　看着两人相依在一起，陈毕方又开口问了那个奇怪的问题:“喜欢，是什么感觉？”
　　还没等顾北回答，一股黑烟从雕像里窜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在三人面前，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孩的模样。
　　它赤裸着身体，全身灰色，细弱的脖子上顶着一个极大的光头脑袋。小如蚕豆的血红眼睛盯着三人，慢慢张开的嘴露出里面如锯齿一般的尖锐牙齿。
　　见到这恐怖的场面，小希直接昏倒在顾北怀里。顾北也说不出话，惊恐地看着慢慢逼近自己的这个诡异生物。
　　陈毕方轻轻叹口气，道:“为什么总喜欢打断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