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十分宠妻》良晤非遥

7、第 7 章

　　天刚亮，众人围观康画用刑，宽大的板子打在她的腰腹以下的位置，几板子下去，就有血从衣服里渗出来，染红一片。

　　段云月皱着眉头，用手攥紧手绢，偏头和余越低语，“王妃那般和善的人，这罚起人来倒是毫不含糊。”

　　余越提醒她：“你何必多言，认真看着就是了，你我安常守分，这事自然落不到你我头上。”

　　柏清清站在远处的亭楼下，眺望那边，身后的千锦说道：“王妃一夜未睡，先回房休息片刻吧，接下来的事，陆侍卫会处理好的。”

　　“千锦，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处罚过重了？”

　　“啊？”千锦反应过来，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晟王，“怎么会呢，如果殿下亲自来处理，定比这罚得更重。”

　　“算了……”柏清清微微叹息，“你先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吧。”

　　她想亲自惩戒她们，主要是为了警醒府上的人，顺道立立威，但她可不想让萧折离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用完刑，陆觅将她们俩送到府门外，康画下半身动不了了，只得趴在一辆小推车上，她脸色苍白，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唇发抖，眼神幽怨。

　　见状，陆觅提醒道：“你不必对王妃多加怨怼，你该庆幸今日是王妃来处置你，如果是殿下亲自来，你可能都没命走出这王府。”

　　“好自珍重吧，王府里的事不要对他人提起。”

　　柏清清回到院中，本想先随便吃点东西再休息，但萧折离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早膳，她只得坐下来和他一块用膳。

　　昨夜的事确实让两人有些窘态，如今这气氛也是略显尴尬，柏清清先开口道：“你已经知晓我是如何处罚康、柳两人了吧？”

　　“嗯。”萧折离点头，“已经有人来回禀过了。”

　　“那你觉得我的处罚可有什么不妥？”

　　“清清，这府上的所有人或物，你都可以全权处置，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萧折离边说边给她夹了个小巧的饺子。

　　行吧，柏清清也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暗忖：但你又不是其他人，你是这王府里的老大啊。

　　萧折离又嘱托道：“这几日让侍女收拾收拾东西，等两天秋猎到了，得在围场那边待几天。”

　　“好。”

　　秋猎冬狩，渊国一直以来的习俗，每年的秋天都会在京外围场进行秋猎，皇帝应允的嫔妃、皇子公主，以及受邀的大臣和家眷都可同行。

　　柏豫是文官，不善骑射，所以他从不参加秋猎，柏清清唯一一次参加秋猎是十四岁时，在宫中做公主伴读，同五公主一起来的围场。

　　围场上已经搭建好各类营帐，四周都有许多士兵在驻守。

　　柏清清带了千锦和另外两个侍女来，住在营帐里始终不比在家中，尤其是那张床榻，格外明显。侍女在铺床时，她就发现这床似乎有些小了，虽说是张比较标准的双人榻，但是她和萧折离在一张床上一直秉持着互不干扰、泾渭分明的状态，家中那张雕花木床十分宽大，两人各盖一床被子，都不显拥挤。

　　这张床的弊端在晚上睡觉时，更明显了，柏清清和萧折离挨得很近，萧折离闭着眼睛，平躺在外侧，她则是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虽说合欢散事件过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那晚的事情，但每当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柏清清还是有一股别扭感。

　　换了床，柏清清有些不适应，不易入睡，她用手扣着被子上绣着的云纹，轻声道：“我明日想去骑马。”

　　她知道萧折离也还没有睡着。

　　果然，萧折离虽未睁开眼睛，但回答道：“好，我明日给你挑一匹温驯的马。等我处理完事务就过来陪你。”

　　又是这样，萧折离似乎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她八岁时与他相识，十数年的时间里，无论是在宫中做伴读的时间，还是两人成婚后，他都一直容忍她的各类小脾气，即使偶尔有拌嘴吵架，也都是以萧折离道歉告终。

　　可明明不该这样的，萧折离不该对她这样好。

　　萧折离不喜欢自己，柏清清一直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如果非得归类，那应该属于朋友之谊，毕竟皇宫中那几年的相伴不是假的。

　　萧折离有自己的心上人，虽然娶不到了，或许正因为他永远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对他来说娶谁也无所谓了。想着想着，柏清清更睡不着了。

　　第二日，萧折离一早就出去了，柏清清比他晚起一个时辰，但眼底的乌青依旧明显，她昨天晚上到半夜才睡着。有些困，但精气神很好，她很喜欢骑马，平时很少有机会可以骑。

　　千锦给她梳了个简单的高马尾，搭配穿着的是一套红色的骑装。

　　柏清清兴冲冲地去找萧折离，路过一拐角处，听到两名女子的谈话声，她无意偷听他人谈话，刚想离开，就听到其中一人提到晟王府。

　　柏清清停下脚步，回头示意身后的千锦，保持安静，听听那两人在说什么。

　　她悄悄窥看，那应该是主仆二人，只是这京城中的官家小姐或是王侯贵女，她大都认识，这名女子倒是面生得很。

　　接下来她们主仆的对话倒是解答了她的疑惑。

　　听说晟王也来了此次秋猎，章冬婉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小霜，你好好看看，我今日这副装扮，可还行？”

　　“小姐本就生得美，今日这衣裳是用浣花锦制成的，是京城中最流行的款式，衬得小姐更加明艳动人。”一旁的侍女恭维道。

　　章冬婉很满意她的回答，娇俏地说道：“那日同祖父去晟王府上，只是远远地瞧见晟王殿下，未能说上半句话，不知今日能否遇见他。”

　　小霜：“晟王殿下天人之姿，又是凤子龙孙，与小姐正好匹配。但是侯爷也提醒过小姐，晟王已有王妃，小姐莫要……”

　　“够了。”章冬婉打断侍女的话，“用得着你来提醒我，他有王妃又如何，以我的身份连晟王侧妃都做不得吗？”

　　小霜急忙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姐身份贵重，做侧妃，不是委屈了小姐吗。”

　　章冬婉抬手看向自己的指甲，凤仙花染就的鲜红指甲，美艳无比，“自然是委屈我了，不过晟王同王妃是奉旨成婚，能有几分感情，以后未尝不会和离。”

　　听到这，柏清清忍不住回头看了千锦一眼，两人眼中尽是骇然，这姑娘也想得太远了吧，连话都未说上，就想到这了？

　　柏清清也猜到了她的身份，这些日子只有安兴侯到过王府，那想必这姑娘应该就是安兴侯的孙女。

　　章冬婉还在继续说话，“我在苏南时，容貌才情那也是闺中女子中的翘楚，即使现在到了京城中，那也是毫不逊色的，那晟王妃说不定还不及我呢。”

　　“还真是自信啊。”柏清清低声嘟囔道。

　　“谁在哪里？”侍女耳尖，听到了柏清清的声音，朝着这边发问。

　　柏清清也不躲了，直接走了出去，千锦紧随其后。

　　章冬婉大声质问：“你是何人？竟敢偷听我们谈话。”

　　“放肆！”千锦呵斥道，“这是晟王妃，见到王妃还不行礼！”

　　这是晟王妃？！章冬婉微微一滞，眼前的红衣女子，相貌无疑是绝美的，高高的马尾和红色金纹的束袖骑装，给她添了几分英气，但却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艳美，而是春风和煦般的清丽。

　　原来晟王妃是这般模样吗，章冬婉缓过神，随即躬身行礼，“参见王妃！”

　　“免礼。”柏清清问道：“你是安兴侯的孙女？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名唤章冬婉。”章冬婉从容地回答，心中却有些慌乱，不知那两人听了多久，自己的心思若是被她听了去，那也太丢人了。

　　柏清清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轻声道：“你抬起头来。”

　　章冬婉微微仰头，唇红齿白，美目流盼，是个小美人。

　　柏清清轻笑着表达自己的歉意，“我本无意偷听你主仆二人的谈话，只是听到‘晟王府’几字，不由得驻足听了几句，还望章小姐莫要见怪。”

　　章冬婉：“臣女不敢。”

　　“章小姐不在意就好，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等两人走远，侍女小霜小声道：“小姐，晟王妃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这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听到了就听到了。”章冬婉看着远去的红色背影，“只是没想到晟王妃原来是这个样子。”

　　另一边，走远后，千锦不解地问：“王妃就这样离开了？”

　　“不然呢，留下来和她唠嗑啊？”

　　“我原以为王妃你会告诫她，让她莫要肖想殿下。”

　　“这不是我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

　　千锦追问：“王妃当真毫不在意殿下有哪些女人？只是想着如何做好一个王妃吗？”

　　柏清清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千锦，千锦自小陪着她一起长大，见证了她过去十数年的所有事情，是最了解自己心思的人。

　　柏清清敛了笑意，淡然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该当如何？”

　　千锦也意识到自己嘴快，躲开她的眼神，吞吐道：“我只是觉得，王妃……不也还喜欢着殿下嘛，殿下他对你也很好啊，王妃同他说开了，说不定能……”

　　“他当年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柏清清拦断她的话头。

　　“我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王妃，或许他也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好丈夫。晟王妃不是我，换做其他人，或许他也会对别人这样好。”柏清清不知是在说给千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王妃……”

　　“好了好了。”柏清清摆摆手，“我今日挺开心的，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骑马吧。”

　　到了约定的马场旁，却不见萧折离，只见牵着红棕色马匹的薛霁，薛霁是薛大将军的次子，薛大将军又是萧折离的武学师傅，所以薛霁和萧折离一直走得很近，萧折离领兵镇压叛军时，薛霁是他的副将。

　　“薛霁！”柏清清朝他身后看了看，并未见到萧折离的身影。

　　薛霁把马匹牵到柏清清面前，“这是殿下给你选的马。殿下一时还脱不开身，等会儿再过来陪你。”

　　柏清清接过缰绳，散漫道：“多谢薛小将军。”

　　“王妃不必客气。”薛霁以同样的口吻回答道。

　　她和薛霁自小有些不太对付，匆匆聊了几句，薛霁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