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四贱客

6、保护自己3

　　阮一也有眼力劲儿，这会儿拿着沙包带着弟弟蹲在一边的沙土堆里玩儿沙，她也是个有责任心的姐姐。
　　关于翻墙这件事儿后续还挺有意义，那时候对这小娃娃是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阮长春就利用周末休息的时间带着阮一去学校重新糊了泥巴和麦秸秆把那墙又垒高几分。
　　“阮一，你记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学校是要从大门进出的，”阮长青说着指着学校那个生锈了的铁门给阮一看“你从这里过其他孩子都从这里过怎么办？你你磕着了怎么办？这里不安全，跳到姑姑家也不安全。”阮长青难得的没动手打她“你记住陌生人到你姑姑家就是小偷，你要是翻墙翻习惯了别人把你当成小偷怎么办？”
　　阮一虽然倔强但还是摇摇头，她才不要做小偷。
　　或许是从这件事开始阮一知道要从大门口进出，学校能让阮长青来垒墙那这个地方也是个神生的地方。
　　罚抄作业这些事情对阮一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妈妈，我的名字写一百遍多没意思，我把爸爸妈妈姑姑和弟弟们的名字都写一遍好不好？”
　　大人们一个不注意阮一就拿着毛笔在裁好的红纸上把阮长青刘幺妹，阮一，阮长红，兜兜的名字全画上了。
　　兜兜的名字不会写就直接画两个小圆圈在上面。
　　阮长春气的想发脾气都没地儿发。
　　“阮一！”刘幺妹生气了“你知道这是写对联用的红纸吗？”阮一点点头“那你还这么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浪费？”
　　“没有浪费，我要抄写妈妈的名字一百遍！”人家阮一抓着毛笔的小手儿还是不放“妈妈，要更多的纸更多的墨，我要写更多的字！”
　　“行了行了，幺妹，把她带出去，别添乱了。”阮长青看着拿着毛笔乱画的女儿头大。
　　“阮一，罚你站在一边看着爸爸写春联！”刘幺妹说着单手把阮一拎到桌子边严肃的告诫她“只准看不准动手，要是敢伸手直接躲了喂猪去！”刘幺妹严厉警告一脸懵懂的阮一。
　　阮一知道妈妈生气了，她点点头后就开始转动自己的大脑然后一连串的问题就出来了。
　　“妈妈，为什么我叫阮一？我叫一一好不好？以后老师罚我抄写名字的时候我就能写的最快了。”不让人家动动小手儿还不让人家动动小脚丫子，既然原地踏步可以那人家小嘴巴不闲着也没事儿的吧。见没有人搭理她没关系，阮一就自娱自乐起来，一会儿从兜兜里掏出来一个葡萄干一会儿掏出来一块糖一会儿又摸出来一包山楂片。。。总之站着能吃能说还能消遣娱乐。
　　“爸爸，你教我写字好不好？”没人陪她玩儿的阮一感到了无聊，她开始服软撒娇。
　　“等我写完对联就教你。”阮长春写的一手好字，他这手字阮一却没有跟着学会，她那字歪歪扭扭的让人看着难受。
　　关于阮一的教育问题阮长青和刘幺妹都很重视 ，他们也想把自己没考上大学的梦想在阮一这一辈身上圆梦。可孩子上学在镇上的小学是不行的，没人接送，两个人才刚买了一台四轮的小拖拉机卯着一股子劲儿挣钱，他们大人都没按点儿吃过饭更别说小的了。
　　两个人一商量还是把阮一留在家里让她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姑姑吃饭。阮一才不要去奶奶家，用她的话说是“奶奶偏心，不要以为弟弟小就偏心弟弟，弟弟犯了错就不能惩罚，姑姑就不会这样偏心，弟弟们犯错了都要受惩罚。”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就自己学骑自行车，刘幺妹那辆斜梁的凤凰牌自行车在阮一手里就像和别人的车博弈一样，不是我征服你就是你征服我。在学自行车的时候阮一摔了几十次，也是这时候她才终于征服了这辆两个轱辘的铁疙瘩。
　　阮一会骑自行车了就什么都不怕了，三姑姑家二姨家，想去谁家吃饭就骑着自行车去谁家吃饭。自行车扩大了阮一的生活半径。
　　二年级的她还骑着自行车沿着田野的小路找到镇上的店铺。可惜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店铺里没人她就推着比自己还高的自行车四处转悠。
　　“是长春家的阮一吧？”是房东老奶奶，阮一点点头。她看着眼前牙齿都掉的没几颗了还这么贪嘴的老奶奶奶觉得有意思“你爸妈要太阳落山前才能回来，你要不坐着儿等着？”
　　阮一看看挂在天上的太阳再看看紧闭的店门儿她还是决定回去，她一个人能骑着自行车到店里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能走很远，她能来也能回去。
　　元一跨上自行车又折回去，回到家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阮一自己在锅里添点水加点大米学做饭，真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能吃到嘴里能填饱肚子就行，好不容易喝一口热乎的米汤她又觉得没味儿，看看厨房里的盐和花生油就把米汤喝的大米里加一些盐和食用油，她不知道这拉不拉肚子反而也能喝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就把木头做的大门一锁直接骑着自行车去田里溜达一圈儿。
　　这个季节是瓜果成熟的季节，反正南边地里的枣子西园里的梨还有东地的桃园柿子园里都挂着果子，只是时节还不到不能吃。哪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阮一心里都清楚。
　　这个季节沙土地里的西瓜是又大又圆的翻着肚皮晒太阳。
　　南地的枣园是不能去的，那里都是玉米地据说里面有蛇，她怕蛇。西园的梨树也是不能爬的，现在这个季节树上的果实还是青瓜蛋子还不能吃，梨树上还有马蜂窝更是去不得。
　　阮一歪头思考中。
　　桃园嘛？还是不要去了，惹的一身桃毛会刺挠红痒，这样会很难受，想来想去阮一还是推着自行车去东山岗的沙土地转悠一圈，那里不仅有西瓜还有小甜瓜，爷爷奶奶大叔大娘和婶婶看着她那贪吃的眼神也会给她吃的。
　　阮一虽然是个孩子但是那小脑袋瓜里想的可多了 ，刘幺妹和阮长春忙着门店的事情地里的活儿都是阮长红在做，所以很多时候阮一都是跟着阮长红下地吃西瓜摘桃子打枣子落秋梨，似乎她记事起都是这样的。
　　阮一有时候也会学着电视上的大侠给自己整点装备。
　　箭是家里的高粱杆箭头是她吃下的杏核磨成的，在高粱杆上加一个杏仁箭头这样能飞的更远射的也更准。弓是三姑父用一根粗壮的藤条给她弯的简易弓箭。阮一那时候还有一把用竹子做的弓只不过竹子太细被她给拉断了，为了这事儿她还吵吵姑父“为什么电视上的弓箭那么厉害？我的就不行？是不是姑父做弓的时候偷工减料了？”小小的人儿那小心思可多了。
　　“你还知道什么是偷工减料？”阮一三姑父被她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三姑父也是退休军人也是农闲的时候在家里干活没事儿的时候就出去打工赚点钱补贴家用，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一家人能聚在一起也乐得幸福自在，三姑夫心灵手巧能做很多玩具“人家那弓多大，你多大？”
　　阮一想要大弓要长大了才行。最后这小姑娘只能央求着三姑夫做一个更好的弓，这才有了用大拇指粗细的藤条弯成的大弓。
　　阮一这才把那把简易的弓斜跨在胸前，弓箭不分离，阮一再顺手抓一把箭拿起一个编织袋把箭卷起来系在车前面。
　　弓箭有了还要有刀剑和玩具手枪，刚开始阮一还觉得手枪太短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央求阮长春给她刻一把剑，长长的剑。阮长春给她刻了两把剑，一把长的一把是用下脚料刻的短的。阮一就学着电视上那些大侠们舞剑的画面天天在家里瞎比划，阮一的模仿能力很强还真能把剑舞的像模像样。
　　还没到了地里阮一就看见很多孩子在抓蝴蝶呀或者聚在一起烤红薯烤花生吃，那香味儿大老远的就能闻见。她也馋了，自行车随便扔在田地头就撒开欢儿的找伙伴玩，很快几个孩子就聚在一起。
　　大人们忙着掰玉米棒落花生割豆子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几个孩子在空旷的田地里都干了些啥。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捉了一条蛇说是要烤着吃，大一点的孩子还信誓旦旦的说吃了蛇肉以后就不怕蛇。虽然阮一害怕但是为了以后不怕蛇她还是在大孩子的撺掇下拿出那把短剑把那条烤的黑乎乎的蛇斩断了。
　　那一刻阮一觉得自己就是个大英雄，她手里这把短剑也是沾了血吃了肉的，以后她再干什么都能像个大侠一样豪气万丈！
　　那天阮一玩疯了，忘了回家的时间也忘了自行车丢在那儿了，等她感觉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握着那把短剑给自己壮胆，从地里到家里也就是一公里的路，她才不怕。
　　天虽然是黑乎乎的但是头顶的星空很亮一颗颗小星星像是给她打招呼一样一闪一闪的，她走着抬头看着。这时候不是她害怕夜里回家是家里人都担心她，村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学校老师也说早就放学回来了，那她到底跑到哪里去玩了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田地里多了几个拿着手电筒呼喊“阮一”名字的大人。
　　“爸爸，我在这儿！”这时候的阮一更兴奋了，爸爸妈妈要来接她了“妈，这里，我在这里。”
　　阮一拼命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想让大家都看的见她，她很聪明的知道多抓些萤火虫聚光也知道提高嗓门儿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等到大家都朝着小小的阮一聚过去的时候阮一才发现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
　　有很多她不认识的人也在队伍里。
　　“你那儿疯去了，不知道回家？”刘幺妹气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儿了。
　　到这会儿阮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直到有人说“她肯定是害怕才不敢回来！”
　　“就是，自己干了坏事儿害怕大人打她才不敢回家。这地里那儿还有人。黑灯瞎火的早就回去吃饭去了。”
　　“阮一，你说，这些瓜是不是你弄的？”有人还抱着插着箭头的西瓜出来，天色昏暗但是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阮一还是看的清楚那些生瓜蛋子被人直接射了进去裂了，这么大的瓜还不熟就不能吃了，很可惜。
　　“不是我！”阮一说着把自己身上一直挂着的弓拿下来很硬气的说“我这么好的弓怎么配这么差的箭。”说着她直接伸手把西瓜上的‘箭’也就是高粱杆儿做的‘箭’给拔了出来。
　　“你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大人总是仗着自身优势和自己的个人主观判断说小孩子这里不对哪里不对，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孩子是不是真的做过这些事情“你有弓就有箭，怎么还耍赖。”
　　“好马配好鞍，你妈没教过你吗？”阮一生气了说着把手里的‘箭’在那西瓜另一个位置插进去，没插透，只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那让抱着西瓜的大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小姑娘生气了，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挺吓人。
　　“你。。。你。。。你说啥？”那人抱着西瓜追阮一去。
　　“阮一，你干啥去？”阮长春相信自己的孩子，只是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我自行车上绑着我自己做的箭，都带着箭头的，我要找回来！”阮一握紧手里那把能保护自己的武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