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痛苦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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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回国一趟！”电话里的男人说道：“最晚明晚之前，我要看见你！”
南枫站在候车室向月台上的许知意挥手告别，没太在意他后面说了什么，仅仅是答应着说：“知道了。”
夜晚，他出现在洛杉矶的机场，给许知意打了个电话。
“突然回国一趟，可能不方便联系了。”
许知意刚刚下晚自习，走在路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感觉南国华知道我们了。”
“什么？”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惹的周围的同学不少都扭头向他看来。他向几位同学道歉，然后继续跟南枫说：“不会吧，那你这不是属于自投罗网？我要不要也回去？”
“你不用来，先看看再说，”南枫说：“万一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呢。”
“那要不别回去了，都怪我……许婉来的时候还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我就不应该说见过。”
听着电话那头许知意陷入自责，南枫轻轻一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推。明明和他没多大干系。
“别瞎想了，”南枫打断他无休止却无意义的自责，“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要是突然消失上十天半个月，你也别着急。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
“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南枫听到广播准备登机，抢着最后的时间对他说：“照顾好自己。”
“还有记好，我爱你。”
落地海城，南国华司机早就等在接机口。被他领上车，司机师傅嘱咐他说：“南总心情不太好，您注意别惹他生气。”
南枫揉了揉眉心，说道：“好。”
穿过夜晚依旧熙攘的街道，车子驶向前方偶然路过他们一起上学的高中，南枫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但没发给许知意。
一会进了南家没时间回复他，不能让他白白等着。他想。
拖着行李时隔多年再次站在南家门前，一切变了样子。曾经那座气派的房子生气不再，门口被精心护理的花园也少了人打点，唯一是石板路还干净些。
刚刚打开门，就看见南国华坐在沙发正中间，身边坐着一个女人，他没见过。
在心里嗤之以鼻，表面还要装父慈子孝。
南枫泛着恶心站到他面前，南国华拍了拍怀里的女人，让她先去三楼等着。那女人眼神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上了楼。
“换新人了？”他反客为主先行嘲讽。
可谁知南国华无动于衷，指着南枫狠狠说道：“那也没你厉害，上自己的亲弟弟。”
不知道哪里来的保镖突然上前，扣住南枫逼他跪在地上。南国华上前一步：“你挺守规矩。”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许婉这个贱人，套我的钱给别的男人花，消失之前还知道去找自己亲儿子说要离开。”南国华端起茶几上摆好的酒，轻轻抿了一口：“你准备准备，这几天会安排你和金家小姐会面。”
他刚想张口反驳，南国华却将他的脸掐住，猩红的酒液从空中落到他脸上，顺着他的脖颈向衣服里流淌。
一部分滴落在地板上，在地上开成花。
一部分流到嘴里，等到南国华松开他的脸，他将酒吐出来，狠狠地呛了几口。
“我不去。”南枫的眼睛里好像也进了些酒，现在已经发红，他不住地眨眼用来缓解酸胀的感觉，“我不会娶她。”
“不去？”
南国华总有些招数来折磨人，南枫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些招数使在自己身上。他让几个保镖压着南枫上车，为了保持神秘，还给南枫的眼上围了一条黑色的布条。
布条材质紧密连光都不透，南枫仅能感觉自己坐到车上，然后过了很久。
他被保镖摁在地上跪下，摘下蒙在眼上的布条。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这是康婕的墓碑。
“带我来这做什么？”南枫扭头看向一旁叼着根烟的南国华，“你有什么资格带我来这？”
他像一头猛兽一样渴望挣脱禁锢，向南国华那里一点一点挣扎，最后被强壮的保镖摁在地上。
南国华蹲下来看他：“我让你来对你母亲承认错误，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觉得同性恋无错吗？你不是能因为坦白性向而跟我怄气然后四年不回家吗？”
他抓着他的脸往墓碑那边看：“你看着她，好好看。你能跟她坦白吗？你能对着她说：‘我喜欢上了我爸爸的私生子’这句话吗？”
南枫感到羞愧，拼命想要把头扭到另一边。他说不出口，康婕不能听到这种话。挣扎间他的裤子被粗糙的地板磨破，然后皮肤与地板相触，皮也破了，星星点点的渗出血来。
生理性的眼泪填满眼眶，他恶狠狠盯着南国华：“难道你不需要对她忏悔？”
“如果没有你，我还没有许知意呢。”
——
距离上一次南枫打电话过来，已经过了十天。许知意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想打过去但又不敢。
当他的手第四次将南枫的电话号码点出又删除后，司徒的电话来了。
“喂？”许知意坐起来。
司徒整个人像被火烧了的猫一样一惊一乍，声音又大语速又快，直到他说完许知意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别急，慢慢说。”
司徒又重复一遍：“南枫要和金家小姐订婚了！”
许知意几乎是片刻就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复求证，最后在司徒坚定的一句“真的”以后，他安静下来，双目失神地死死望着窗外。
他的手被这重磅消息吓到脱力，手机掉落到棉被上，陷在棉被柔软的褶皱里。
傍晚太阳落山，昏黄的光没有生气打在他的身上，连带着影子投射的好长。他晕晕乎乎倒在床上，翻开南枫的朋友圈，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条关于婚讯。
他可能是害怕自己看见，许知意想。
他回国结婚也好，最起码满是诟病的恋爱关系不用公开，没有人会知道这段过往然后揪着不放，对他们嗤之以鼻。
也好，也好。
可他不好。
夜晚的课程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然后裹紧大衣穿梭在纽约街头。
路灯点亮这条路和颓废的他，光塑造影子，又将它拖的很长。里面空空荡荡，随着路上的障碍而扭曲变了形状，像是装满了伤心事的袋子，即将胀破。
冬天的夜里太冷，他走进一家咖啡厅，点了一杯美式。等待过程中，走进了一对情侣，许知意眼神不自主往人家身上瞟。
那也是一对同性情侣，一个身材高大，发型干净利落，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身边那个体型较小的男生讲话。他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个头发稍长的男生，眼神温柔，软的像棉花。
许知意感到心情更加不好，头渐渐低了下去。很快，他感觉到头上一片阴影，有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光。
其实他早已经有了些泪水转在眼眶里，抬起头看人都有些模糊不清。那人给他递了张纸，然后问他：“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
是刚刚那对情侣里的身形较小的男生，他道了声谢谢，有些害羞。
那个男生很好看，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许知意本来没想继续哭，可在这时候突然到来的安慰，令他忍了三四个小时的眼泪像泥石流一样冲刷而下。
“不是，”那男生慌了神，急急忙忙又拿了张纸过来：“你是被欺负了吗？别哭了。”
“不是。”许知意说：“我就是失恋了。”
那男生舒了口气，轻声一笑，“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走回去，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速写本，然后又坐到许知意面前。几分钟之后，许知意收到了一张速写，是他拿着一朵玫瑰。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送给你一朵玫瑰。”他一边合上本子，一边继续说道：“如果是因为误会分手，那希望你可以失而复得，要是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或其他不能原谅的问题，就希望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的男朋友已经拿起了他没有喝完的咖啡和大衣往门口走去，他也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临走对许知意眨了下眼睛，“画不喜欢可以擦掉或扔掉，但是不能卖啊，我签了字，有版权的。”
许知意被他逗笑，连忙说：“很喜欢。”
他笑得很爽朗，走到门口还不忘和他告别：“期待下次见啊，小可爱。”
他走路的姿势很潇洒，别在裤子上的别针闪闪发光。原来是以为他被种族歧视了吗，许知意笑着看那幅画。
右下角有个飘逸的花体签名——Sette。
许知意收起画，喝完咖啡结了账。
一个人走在纽约的街上，冬天的刺骨的风钻进他的衣服，他裹紧大衣继续往前走，心里盘算着要找个时间去见他一面。
如果不能失而复得，那就看他好好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痛苦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