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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犀牛与鸟 ...

  •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假期,许知意在宿舍收拾行李。突然的回国会不会打乱他们的安排,许知意担心这个,便给司徒打电话。

      “你……真的回来?”司徒那边支支吾吾地,对他迫不及待的归国行动予以否决。许知意觉得他在瞒着些什么。

      “我已经决定了,肯定就回去。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就明天。”许知意补充:“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抢婚,你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司徒瞥了一眼房间里躺着的虚弱的南枫,“行吧,你先回京城,严闻会去接你,再带你来海城找你哥。”

      为什么司徒在海城而严闻不在,要知道他俩几乎形影不离。许知意坚定怀疑,“阿闻哥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啊?”

      “他和我吵架了,一些小矛盾,然后我就来海城了,让他独自冷静冷静利于解决问题。”司徒说得倒也不假,只不过他是被轰出来的那一个。

      许知意应该是相信了,便打开软件要改票,明天的票落地京城的没有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也没有节假日啊。许知意叹了口气,改了后天的。

      “我后天回,晚上到。”

      “行。”司徒挂了电话,又打电话给严闻。

      “我错了……”
      “别生气了宝宝。”
      “我先打电话搭理你当然我是狗了。”
      “真的要这样吗?好吧……汪!”他学了一声狗叫,然后立刻捂住嘴巴观察南枫有没有醒来听见。确认无误后继续跟严闻说:“那个,许知意后天回国,在首都机场。晚上,你帮我接一下然后第二天带他一块来海城。”
      “爱你宝宝。”

      司徒看着南枫无辜的睡颜,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声又怂又无比诚恳的狗叫,无地自容咬牙切齿想要一拳挥上去:“我可真是为你们的爱情牺牲大了。”

      南枫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脖子酸痛,身体也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司徒将他扶起在他后背垫了一个枕头,将一杯水端到他手边。

      南枫接过水喝了几口,依旧不舒服。默默看着司徒在一旁讲他为什么会来到这。

      “你被打傻了?”司徒看着坐在床上傻愣愣的南枫不由得笑出声来,“没失忆吧?”

      南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但由于那天经历的事情属实是多,加之两天的昏迷,那天的记忆就像是被人刻意抽走,他没什么能想起来的了。

      “那行,我先跟你说明一下情况。”司徒坐在单人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开始娓娓道来:“你爸呢有新儿子了,大概率是个儿子。然后呢鉴于你逃婚,他把你打了一顿,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你病好了的话就收拾收拾,跟我去京城,我养你。”

      本以为被开除了阔少身份,南枫会心情低落,甚至发疯。可谁知他依旧情绪稳定,甚至还眨巴眨巴眼睛问司徒:“许知意知道这事吗?”

      不愧是真爱。司徒刚想上手拍他肩膀,又怕劲使大了造成二次伤害,悻悻地收回手:“你的宝贝男友正在来的路上,不过我不知道你要不要他来,就让他先去京城找阿闻了。”

      南枫点点头,他恢复的并不完全,医生来看过,说他还得在医院修养修养。南枫谢过医生,便又闭上眼靠着枕头。

      “司徒,跟小意说让他别来了。”

      司徒看向他,他依旧那么仰着头,好像很悠闲恰意。
      可周身环绕的阴郁气息无不在撕破谎言,真相血淋淋的露出来。南枫移开枕头躺到被子里,声音被捂的严严实实。司徒模模糊糊地听见南枫说:“他不能看见我这样。”

      怕他担心,怕他自责。
      怕他看到这残酷的场面后动摇,为了保护自己而后退。
      他想要他们越来越近,过程中的荆棘和流言他希望许知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以前说过,打架和流言蜚语都不会再出现到许知意身边。
      因为有他,作为哥哥,他会保护他。

      但他又何尝不是因为许知意而变得更勇敢。

      ——
      “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许知意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本就没有轻易放下的疑心加重,这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觉持续折磨着许知意,他无力反抗,整个人软绵绵的像被拔了筋骨。

      他祈求噩耗快点降临,“司徒颜,跟我说实话吧。”
      无论是他哥已经结婚不要他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好像都能接受了。

      只是,他需要知道原因。

      这边司徒故意开着公放,想看看南枫的反应。床上那一大团看起来还算稳定,一动不动。不会睡着了吧,司徒想。

      可谁知道下一秒南枫就将被子掀开,“手机给我。”

      “小意。”南枫将公放关闭,窝在被子里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许知意被吓得不轻,静静地听,耳朵恨不得塞进听筒里。他哥的声音好小,好沧桑,像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一样透露出疲惫。

      “你真的要结婚吗?”许知意将心头最重要的事情问出来,好似抛起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可他依然惊悸不安。
      怕得到肯定回答,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南枫轻轻笑出声,眼泪也同时滑落。
      是自己没有给够他安全感,才让这个小傻子听见什么风吹草动都急着相信。惴惴不安,迫切的找他反复求证,每次都装的云淡风轻好似已经释怀,可以接受最坏结果。

      其实根本没有。
      要是任意一人能释怀,他们就根本不会有现在。

      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笑什么?”
      “笑你傻。”南枫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返校时跟我说过什么?”

      返校?许知意回想了下,“嫁给我?”

      那一颗泪珠顺着南枫的脸滑落进枕头,洇湿一片。“那你还娶我吗?”他问。

      “当……当然。”

      南枫继续说:“那等你完成出国一年交换期,回来娶我好不好?”
      “我不会结婚的,我在这里好好等你。”

      许知意就这么被他哥哄着留在了美国,每天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南枫的身体也渐渐养好了,跟着司徒颜回了北京。

      严闻和司徒开了一家小公司打算创业,南枫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入了股成为了第三位创始人。

      上海这边南国华的新女友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太太,四十多岁的人有了第三个儿子。但他好像也没那么潇洒快活,反而总是望着空荡荡的二楼发呆。
      一楼的瑜伽室他更是不敢进去,连带二楼许知意和南枫的房间他都找人把家具盖了白布,然后永久的上了锁。

      这些秘密和那些旧家具一样永远锁在了房间里,无法重见天日。上流圈子也传疯了,说南家大公子跟着个没什么来头的男人跑了。一时间舆论遍地,可不久后也都烟消云散。

      ——
      许知意完成了交流学习,今天回国。南枫便激动的早早开始收拾。
      衣服换来换去都不满意,最后还是找了一件充满少年感的T恤,又换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干净得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站在大穿衣镜前左看右看,觉得不太像自己。“诶,我穿这身会不会有点怪啊。”

      司徒翻了个白眼,“你已经从西装换到工装又换到休闲装了,你要不穿裙子吧。白纱裙,见面直接嫁了得了。”

      严闻笑了一下:“很好看。”

      “真的?”南枫质疑。

      “我宝宝的审美当然没问题,”司徒颜抱紧严闻,“你就是西装穿多了,偶尔换个风格不适应。”

      南枫想了想也是,这半年一直都在为了新公司忙活,除了西装没穿过别的风格。没关系,适应适应就适应了。

      等到站在接机口,南枫又开始紧张。依靠身高优势,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看不见。

      许知意拎着行李箱走出来时,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太显眼,那张脸生的也好看。

      他跑到南枫面前扔下箱子扑进他怀里。
      “好久不见。”
      南枫四下望了望,没有人注意他们。便放下心来捧住他的脸,“好久不见,未婚夫。”大庭广众之下,中国人骨子里的内敛还是战胜了重逢时的疯狂念头。
      他没有给小意一个吻,晚上补上。南枫想。

      许知意登时红了脸,往他颈窝里埋。温热的呼吸打在南枫的脖子上,声音轻轻地说:“在外面,别瞎叫。”
      南枫看着他得逞似的坏笑,“知道了。”

      ——
      许知意还得回学校一趟才能进入假期,可南枫像个树懒一样离不开他,非要和他一起去。许知意想着也行,就带着他也进去了。
      不过前提是不能在路上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勾勾搭搭。

      路上恰巧遇到解阑时。他正拿着本书,好像要来和自己打招呼,但过了很久,还是直接离开了。许知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扭头却看见南枫怒目圆睁,像是要活生生吃人一样。

      “你都知道了?”许知意不好意思的问。
      南枫才意识到有点过火,开始坦白:“是。”

      “那天看见你打电话那么躲躲闪闪,就有猜到。但是后来我从同学那里听说他已经回国了,就没有……”

      “我是让你多没有安全感?”许知意问他。

      被这话呛了一下,南枫一时竟然答不上来。许知意好像是生气了,自顾自往前走也不回头,直到进了教学楼。
      南枫也不敢追了,就在门口等他。

      许知意办好手续出来,见他身边站着两个女孩,南枫微笑着摆手拒绝,然后往许知意这边看。
      委屈巴巴的,像条小狗。

      许知意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

      两个妹子表情立刻有了深意,然后笑着走开了。

      南枫拉住解了围就想走的许知意,“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关于安全感这个问题。”

      许知意和南枫心平气和的坐在咖啡店里谈问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但他哥显然熟练。许知意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能拿出笔记本电脑,为自己做出一套完整的PPT用来分析这个问题。

      可南枫没有,他为小意点了小蛋糕和咖啡,然后全程都在自我反思。

      “其实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我们都不缺乏安全感。”南枫说着四下看看周围,这个点咖啡店里人很少,他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我们之所以都对彼此患得患失,无非是因为我们的感情位于道德伦理的边缘,崩塌就可能发生在一瞬间,因为任何原因。”

      许知意点了点,认同这句话。

      “所以,要不要落实一下结婚这件事。”

      许知意一脸蒙圈,然后极力争讨主动权,“不行!求婚是我求的,结婚也得我说。”

      “好。”南枫答应他。

      “既然大家都有时间,”许知意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再去一趟高原吧。”

      “那年夏天的那场流星雨,我们还没看到呢。”

      南枫不太放心,可许知意却死活不退让。于是没办法,四人小组又重上高原。

      有过一次经历,所以这次准备充分。

      可许知意的高反没有再出现,一些都暗示着现在是新的旅程,新的时间。
      没有痛苦难熬的夜晚,没有氧气瓶,没有离别。

      取而代之的是塔公草原上静静闲逛的两对人,是对着远山的誓言,和星空下南枫和许知意忘情的吻。

      ——
      流星划过,南枫坐在许知意身边,双手紧紧牵着他。

      “听说过犀牛与犀牛鸟吗?”南枫突然开口。

      许知意对生物学没什么兴趣,涉猎也少,便摇了摇头。两个人坐在为了搭帐篷而建的木地板上,许知意向他怀里挪了挪,“给我讲。”

      语言诚恳,带着求知的渴望。
      即使是自己最不感兴趣的知识,好像经由爱人那张嘴说出来,都仿佛甜言蜜语一般,如情诗,似情歌。

      “每一头非洲犀牛的身上,都能看到一只犀牛鸟。那只犀牛鸟会帮助他清理皮肤上的寄生虫,而当危险来临时,犀牛鸟会帮助视力不好的犀牛脱离危险。”

      夜晚的高原寒冷,一阵冷风吹过,南枫将他抱紧了些,继续讲到:“他们两个存在着互助互利的关系,谁离了谁都不行。”

      许知意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我和你就像犀牛与犀牛鸟,谁离了谁都不行。”南枫说完,亲了亲他。

      许知意站起身来,跑回帐篷。应该是拿了什么,他把手插在棉衣兜里,然后走出来。

      “既然你都讲了这个故事,那或许我也应该有所表示。”他把南枫拉倒广旷的天幕下,将他的左手举起,在手背上很绅士地印下一个吻。

      然后另一只手从口袋抽出,一个红丝绒盒子躺在他手心里。里面是一对定做的戒指,内圈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或许这句话早该说出来,又或者应该重复很多遍。”许知意为他带上戒指,“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许知意将自己的左手伸给他,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被套上戒指,他的眼泪突然决堤。

      “哥,跟我拉勾。”许知意躺在他身边,将手伸出来。
      南枫将小拇指勾上他的,回答道:“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许知意说,“你要一辈子陪着我。”
      “好。”南枫侧身抱住他,将他搂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许知意又开口。南枫却明显有了困意,他迷迷糊糊地回答,什么都说好。

      “哥,你永远都是我的。”
      “好。”

      许知意往他怀里钻了钻,又说:
      “哥,你要做我一辈子的犀牛鸟。”

      南枫被他弄醒,将人搂的更紧,答道:
      “好。”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犀牛与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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