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柄剑》李三笑

44、说宝藏互诉衷情

　　音乐萦绕，我扯了扯领子，呼出一口气，怎么还没回来？墙上的时钟显示着公子已经下课了，应该仍旧在路上吧。
　　我把花儿放在桌上，长寿面放进厨房热着，其余的菜拿个很大的罩子罩上。钥匙、钱包塞进裤兜，我走出了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纵子不归，我宁不往？
　　走过熟悉的街道，我朝着公子的学校走去，这条路公子走了许多遍，我也偷偷走了许多遍。虽说是偷偷尾随，但是公子也必然是知道的吧？只是不揭穿罢了，我笑了笑，这份温柔也是公子独有的呢。

　　我的公子，他是独一无二的。
　　看着眼前渐行渐近的白衣少年，我停了下来。
　　他旁边的南唐似乎说了什么，惹得公子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天气开始变凉，间或有那么一两片脆弱的枯叶不舍地从空中飘落了下来，预示着一场寒冬的到来。
　　阳光不再热辣，透过斑驳的树影投下明亮的色彩。蓝色的天空显得特别空旷，风儿轻柔得像几缕丝线一般，缠缠绵绵，绵绵长长，如同一杯清甜的薄酒带着微醺的香。
　　它是成心要把浸在其中的人们给醉倒吗？

　　我看到公子轻轻飞扬又落下的额前发丝，看到那被风微微鼓弄起来的白色衣袖，看着他那快乐的专属于少年的微笑。
　　南唐手机响了，他走到一旁接了个电话。
　　公子站在原地等他，忽然往这边看来，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我仍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对着他笑。
　　公子，我来接你了，你看到了，是么？

　　好像又回到了公子小时候。放学后他背着个小书包，走到校门口四处张望，然后朝着前去接他的我笑得很甜，那时候在外面他叫我：“舅舅。”
　　那么多家长，他每次都能很快地找出我，善于隐匿躲藏身形的我，别人甚至发现不了的我。

　　无论在何处，与千万人之中，他都能最快地找到我，然后，向现在这般，缓缓走来。
　　“侍剑。”
　　“公子。”
　　“回家。”
　　“好。”

　　凉风习习……

　　我将手中的九十九朵玫瑰递给了公子，心中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忐忑，“公子，怎么样？”
　　公子结果玫瑰，低头闻了闻，“很香，很美。”他看着我，认真地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公子问：“你把他们都赶走了？”语气似乎压抑不住笑意。
　　啊？我赶紧回答：“没有，我才没有赶他们，他们自己走的。”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话。
　　都……都走了？我赶紧四下张望，咦？南唐呢？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公子拉着我的手坐下，边笑边解开了桌上的罩子：“刚才我们见面的时候，南唐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啊，他还和我们打招呼了呢，你不是都点头了吗？”
　　“啊？有吗？”估计那个电话是杨延飞打的，好人做到底嘛。
　　“我的长寿面呢？”
　　“哦，在厨房呢。我给你端来。”

　　我飞快地冲进厨房端出了面条，递过筷子。
　　公子挑出了面头，感慨：“每年我生日你都做这个，可是我还是每年都盼着这一天，怎么吃都吃不腻。
　　”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吧？”我说完后自己就囧了。
　　“唔，侍剑的味道，家的味道。”公子急不可耐地咬住面条。

　　“慢点儿吃，还有好多吃的呢。”我点起了一根根蜡烛，将整个屋子照得昏黄，“你看，一桌子菜，公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是还有别的想吃的就告诉我，我马上去买。还有一个很大的蛋糕呢。”
　　我端出了大蛋糕，开始还以为会是个大聚餐，哪知道他们一个个走了，不过这样也不错。

　　“这是我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了。”公子看着面前的各种食物，有点儿目瞪口呆。
　　“这算啥？公子，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宝藏不？公子今日成年，等你挖出了宝藏，这点东西算什么？”我神神秘秘地探过头去。
　　公子摇了摇头：“那些东西我现在不想动。”
　　“为什么？”我急了。
　　“那是列祖列宗的东西，是给孙辈们用来救急的吧？我现在又不是穷困潦倒，也没打算做一番大事业，还是让它就这么呆着吧。再说，你不是说了吗？拿了多少出来，最好是原模原样放多少进去，这样才能长长久久，是吗？”
　　我点头。
　　“那我又何必去拿？再说，平白得了一份钱财，我也不心安。”

　　公子啊公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榆木脑袋呢。若是以前，我自然是随你，想去就去，不去也罢，可是，可是现在……
　　我一咬牙，决定说实话：“公子，那里面藏着的不只是金玉珠宝，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公子递过来碗筷：“怎么光说上了，边吃边聊，还有什么？”

　　我狠狠拔了一大口饭：“还有很多，比如各色宝剑、琴棋书画、以前的各种灵丹妙药奇淫物巧，还有很多书。”
　　我慢慢地回忆：“很多很多的书，有四书五经，毛诗注解之类的正统书，也有很多奇文异志。这些奇文异志里面不乏修仙修道铸剑炼器之类的书，真假不论。还有……”
　　公子吃饭的手终于停住了：“还有什么？”
　　“还有一本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名字叫做《引魂记》。”
　　“《引魂记》？”
　　“是的。里面讲述了各种妖魔鬼怪之类的事情，包括……剑魂。”
　　“侍剑，你想说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我模模糊糊记得藏书进去的那个公子说过一句：恐怕皇帝最想要的就是这本书了，可惜被我给得了。那个公子是一个为情所伤出家的道士。”
　　公子喃喃念叨：“恐怕皇帝最想要的就是这本书了……恐怕皇帝最想要的就是这本书了……”他豁然抬头盯着我：“侍剑，你是说？”

　　我埋下了眼睑，指着那碗长寿面低声说：“公子，这碗长寿面，年年吃岁岁吃，说不定也只能吃上个百年，就是彭祖，也只是活了个八百年。我生来就有无尽岁月，朝朝暮暮，屈指一算，也足有千年了。能够长寿千年之久的，不定也只有那些仙魔道侣妖魔鬼怪了……”
　　“你确定那里面写的是真的？”
　　我摇了摇头：“不确定。”

　　公子思考了许久，反而笑了：“但是还是有希望，不是吗？”
　　他夹过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的碗里：“快吃吧，这么严肃干什么，说不定你公子一开宝库，就立地成佛了，从此和你逍遥世间，好不快活。”
　　我笑了出来。
　　“侍剑，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我一大口饭含在口里，含含糊糊道：“公子，我天天想的是你，看的是你，陪的也是你，你想什么我自然能够猜到一二分。”

　　“天天想的都是我？”公子挑眉。
　　我红脸：“公子，你又自恋了。”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公子得意地笑。
　　我抗议：“公子，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我已经开始以下犯上了。
　　公子慢吞吞地吞下口中的食物：“侍剑，你的脸皮越来越薄了。”他朝我暧昧地一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我实在无话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公子好像慢慢蜕变成流氓了。“公子，我们在说正事呢。”
　　“唔，那你继续说。”
　　我正了正表情：“公子，你愿意吗？”
　　公子也端正神色，放下碗。“怎么会不愿意？侍剑，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高兴。我以前就在想，要是我和你在一起，你若无情，我该是多么伤心，你若是有情，百年之后，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承受失去我的痛苦？而且，人都是自私的，虽然我有心希望你在我死了之后忘了我，可是一想到你对着别人喊着公子，我便浑身不痛快，也许有一天，有另外一个公子也爱上你了，那么我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不同？我恨不得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可是终究会离你而去。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甚至或者几十年，你终究会忘了我，就好像……就好像你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谈起以前的那些公子们一样，再也没有……再也没有半分情谊。”

　　我感觉内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公子……公子每天朝我笑得开心，可是心中却总是担心着我有朝一日忘记他，从而惶惶不安吗？我伸手抚上了公子头顶，一下，一下，又一下。
　　一片寂静。
　　我喃喃道：“公子，侍剑不过是一块顽铁，怎能担当起公子此番情谊？”

　　却听公子轻轻说：“李启一介凡人，怎能担当起侍剑一片痴心？”

　　“公子，你听我说。我以前就在想，我身上的契约是靠血脉遗传了，若是公子不幸去世了，那我又在哪里呢？公子莫要担心，我定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走的。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就跟着公子，在公子坟墓旁边结庐而居，每日里和公子说说话儿、聊聊天。也兴许，公子以后走了，没有血缘支撑的我也会一同而去……”

　　“侍剑，我以后如果不在了，你每天都陪着我，孤零零一个人的，很凄凉吧？与其这样，我……我……我还不如希望你跟着别人一起，世间繁华，总好过凄风冷雨。”

　　我紧紧揽着公子，努力凝笑：“公子，我什么都不懂，你若是放我一个人生活，我定会被那些科研所什么的抓去解剖了。况且，只要公子愿意去找找方法，我们定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公子说不定能够得道成仙呢？那些皇帝都没有这么幸运！”

　　“说的也是。侍剑，等一个月过了，杨延飞他们走了，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好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