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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人品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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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去哪儿玩呢?”戚少商尽量摆出亲切的笑容,故意晃荡着两个酒窝。
洪七眉头一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戚总镖头押镖回来啦,路上可安好?”
“好好。”戚少商说着故意叫住路过卖糖葫芦的小商贩,“要不要吃,我请客?”
洪七咽了咽口水,“娘亲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我算陌生人么?”
“可是我咬过你。”
戚少商哈哈大笑,“对于我们练武之人来说,你咬那一口还抵不上一直蚂蚁。”
洪七继续挣扎,“你跟我家先生是仇人,我不能吃你的东西。”
戚少商笑道:“你是你,你家先生是你家先生,我与他结仇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再说了,我又没要你吃一串糖葫芦,就去为我报仇。”
“那你拉拢我,安的什么心?”
那站在一旁的小贩不耐烦了,“两位大小爷,到底要不要买?”
戚少商忙掏出铜板。
洪七赶紧道:“那我要两串!”
吃着糖葫芦的洪七还是不放心,凛然道:“你要是跟我打听我家先生的饮食起居一类的私事,我一概不知。少跟我套近乎!至于你安的什么心,我也没兴趣知道。”
戚少商心道咱俩长得一模一样,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亲爹给儿子买糖葫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他自然不能这么说,只更加亲切地笑道:“我请你吃糖葫芦,与你家先生全不相干,只想托你办一件事。”
远处同样吃着糖葫芦的另一个人正躺在高处屋檐上,张嘴“噗”一声吐出山楂籽,那些硬如小石粒的籽就丁零当啷滚落下来,他摇摇头道:“还九现神龙呢,分明是一条大尾巴狼!”
廊下有人揣着一捆书走过,山楂籽落在乌黑卷发里,拍都拍不掉。
“阿七!”他朗声唤道。
远远地有小孩子在人墙那边应了一声,“先生,我娘叫我回家一趟,我等会儿帮你把宣纸带过去。”
顾先生还在与头发里的山楂籽纠缠,回头再唤洪七,哪里还有小徒弟的身影。上下左右一瞧,屋顶上哪里还有人影?越想越气,恨不得仰头大骂,“哪家的小崽子往屋檐下面吐山楂籽,上房揭瓦,摔不死你个没公德心的兔崽子!”
不过顾先生一介书生,到底不好在大街上跟泼妇似地骂,只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衰人走到哪里都衰,天上都能掉下山楂籽落在头发里,偏生自己头发还是卷的,拍都拍不净。顾先生不仅悲从中来,也不管小徒弟了,兀自往回走去。
洪七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随即眉开眼笑,“叔叔,你长得很像我家先生哎!”
追命扯扯嘴角,心道谁愿意像啊?
“不过比起我家先生来,气质上差得远了。”
追命脸一黑。
“男儿大丈夫,当沉稳内敛一些才是。”
追命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笑着递上去,“这不是怕你等会儿疼的哭起来,预备哄你的。”
洪七大义凛然,“我们习武之人,有点小伤小痛的算什么?”
追命继续笑着,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洪七手里的糖葫芦夺了过来,连同他本来就攥在手里的那一串,一共两串。
洪七愣了愣,看看空空如也的小手,嘴一瘪,眼泪跟着就要掉下来。
戚少商看不过去了,“别哭别哭,追命叔叔就是帮你保管一下。”说着狠狠瞪一眼追命。
追命“哼”一声,恨不能长一张血盆大口,将两串糖葫芦一起吞下肚去。不过正事要紧,他下巴一抬,后面有他请来的仵作逼上前来。
洪七一时有些害怕,闭着眼睛伸出小手,边道:“可说好了,给这一滴血,就教我十招,自此之后再无瓜葛,且不许告诉我家先生我来帮这个忙。”
鲜血滴在装满蛋清的茶碗里。
戚少商也赶紧刺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进去。
六只大人眼睛滴溜溜盯着看。
洪七将食指抿在嘴里,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些奇怪的大人,虽然刚刚戚少商跟他说得天花乱坠,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好象被耍了,陪着人家在玩一个很可笑的游戏。
三个人,表情各异地抬起头来。
戚少商明显地哭笑不得,又有点激动,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居然莫名其妙就多出来一个儿子么?然后他回头去看看厅堂里一脸茫然的洪七,此时越发觉得这孩子虎头虎脑的,着实可爱。
追命就有点儿幸灾乐祸了,他想这条消息要是告诉息大娘,那是多大的一场风暴啊,也许她真正下决心嫁小妖以前,会先杀到苏州来灭了戚少商。因为当年戚少商在连云寨时,可说好了要回去娶她的。然后这亲生儿子要怎么认回去,人家洪七的父母乐意不乐意,还是另一回事呢。
那仵作则是欲言又止,左忍又忍,终于忍不住道:“其实这个滴血认亲,我觉得没有什么依据。”
戚少商猛然醒悟,的确办案这么多年来,只听说过,没亲见过。他二话不说抓起追命的手拿针刺了一下,然后挤出第三滴血。
两滴已经融合的血,在杯中忽左忽右,怎么都不与第三滴血融合。
追命抿抿手指,笑道:“我说嘛,还是靠谱的。”
那仵作想了一想,决定牺牲小我,也自刺手指,将第四滴血滴入碗内。
这下可好,追命那血滴溜溜一转,和仵作的血融一块儿了,少顷,干脆四滴血全融起来了,成了一大团血滴子。
戚少商气得不行,抖着手指着追命的鼻子,“你……你……你们六扇门就是这么断案的?”
追命也有点不快,“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六扇门只管抓捕犯人,这断案是刑部大堂的差事。你侮辱我可以,不要侮辱我们六扇门好吧?”
戚少商一脚踹了过去,“所以说叫你们裁汰冗员,抓犯人断案子一条龙,又多又快又省。我就是受不了这样子的官僚主义,才不肯干下去了!”
戚少商回头问那仵作,“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仵作摇摇头,“依目前的技术手段,是不行了。”
“为何我的能与这孩子融合,追命的就不行,会不会你加的那一滴,破坏了前面的规则。要不要我们两两分头,再试一次。”
仵作为难道:“那如果,我的血,或者三爷的血,能单独与你的融合,这又怎么说呢?”
“可追命的血开始的时候,分明不能与我俩的融合啊?”
那仵作苦笑,“那我也不知道了呀。”
洪七一把抢过追命手里的糖葫芦,边吃边道:“我看哪,是人品问题!”
追命气得要打人,一旁的戚少商将他拉住,“要不,咱们再试试两两配对的方式?”
洪七听了,哧溜一下窜到外面,大声道:“可以可以,戚大侠先跟追命叔叔试试,再跟这位死人脸的叔叔试试,等你们试出结果来,再找我吧。至于你那一字剑法,回头我来跟你学哈。我家先生等我的宣纸呢,他脾气可不小。”
戚少商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是为的洪七,而是这见鬼的滴血认亲。他二话不说,端起另一碗准备好还没用上的鸡蛋清,“啪”一声磕在案前,“三爷,咱俩先试试?”
“试试就试试!”追命伸出另一根手指。
少顷,两血相融,厅里传来一声狞笑,戚少商摸着追命的后脑勺道:“我不和你做兄弟,乖儿子,来叫声爹!”
追命气得一脚飞过去。
仵作猛地拍了一记额头,“不对不对,这鸡蛋清要绝对静止,刚刚戚总镖头那么一磕一晃,作不得准的。再来再来。”
戚少商却是没了兴致,可心里又不是很甘心,遂走到外面院子里,招招手随便叫来两名镖师,“来来来,咱们玩个有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