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响忍冬》念旧拾荒者

3、Dong

　　考试成绩下来之后，大家都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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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的管理方式还是很严的，这次考试有很多成绩下滑的同学，平均分也是往下跌。年级组开始紧张了，便打算在这届开个培优班。名额就定在年级前五十。

　　这样一来可以给学有余力的同学拓展，也能给其他同学激励，只要爬进前五十，就能进。没考进就下次再接再厉。
　　上课时间是晚自习的第一节。

　　重点班晚自习比其他班都要早到二十分钟，因为每天英语老师都会在这个时间听写。你迟到了就要补考，会耽误晚自习的时间。

　　但那个时间又要上培优班的课，所以如果不想补考，也不想迟到旷课，只能更早十分钟。找同样要去培优班的同学互相帮忙听写。

　　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林念初在本子上写：我着急回家不和你一起走了。拿给了叶旭就屁颠屁颠跑了。

　　叶旭望着小矮子跑步回去觉得诧异，就问了林烬冬。
　　林烬冬解释一番后，叶旭就斜眼看他：“那你怎么不快点回家？”

　　林烬冬表情瞬间变了阴冷。像是提到伤心事，心情不好的样子。
　　“不想回。我在外面吃个饭就回学校，晚上找个网吧通宵。”

　　叶旭听完，皱着眉拍了拍他的头，“臭小子，还去网吧，你爸妈回来了？回来了你更不应该去啊，到时候被发现怎么办？”

　　“没事。反正不想看见他们。”

　　只要不和他们打交道就好。今天早上看见他们回来一个眼神都没给。明明都已经是破碎的家庭了还要这样作秀给他看。

　　分开走之后，林烬冬的手机一直在响。
　　：【爸爸没有不管你，你不是放学了吗怎么还不回来？我会担心你的。】
　　【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父母再不好给了你生命你就要感恩，因为一些事情不能给你完整的家庭，你也不要责怪我们，都是注定的。老师也和我说了你考的不错，回来好好吃个饭吧。】

　　林烬冬面无表情。关了手机往家的方向走。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要干嘛。要和之前一样聊聊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突然斥责对方为什么不花点心思在儿子上。
　　可自己不都没管吗？之后就吵架，吵到不可开交又双双离开家。他又是一个人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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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烬冬打开了门，家里面很阴暗，没有开灯，只有外面日落时的光。光穿过天雾，只为照亮黑暗。但光都没有照到他自己。

　　他的妈妈看见他回来了，就带着慈祥的笑容问候他：“很久不见了吧，我带了点你喜欢的菜，一起吃点吧。”

　　他的爸爸坐在餐桌正中央，盯着林烬冬。“老师和我说了，你的进步很大比高一还好，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玩小孩把戏休学了啊。”

　　林烬冬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

　　吃饭过程中，林烬冬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林妈便直接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以后不要打架了，我的儿子不会这样打人的。”
　　“你打架的事警察都和我说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们说？”

　　林烬冬冷笑一声，“你之前还和别人说你的丈夫不会打人的。和你们也没必要说。”

　　“你！行了我们不提以前的事！”林爸突然对着林烬冬大吼。

　　“我就这么说，你以后不许再给我打架！成绩要和这次一样，要给我稳定，计算机你喜欢，就要给我做到最好！”

　　“好了你少说点儿子，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呵。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不还是没在他身边？”

　　“你！林海东！你又怪我！你难道就有陪他吗？！你凭什么来说我？”

　　“够了。”
　　林烬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能听出来很不耐烦。

　　“你们这些说辞还不腻吗？你们觉得说这些就让我觉得你们很爱我很关心我吗，你们太多没有底线的强盗逻辑了。”
　　“我听了你们说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服我自己。你们把我描述得像个精神分裂一样，你们还恋恋不舍的告诉别人，你们其实很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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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前，林念初在教室等林烬冬。

　　奇怪明明说好一起听写的。怎么还不来？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培优课了。林念初只好让刚好来的早的姜甜帮自己听写。

　　上培优课的时候，她挑了最后一排，应该是习惯了。其他人都默认她旁边的位置就是林烬冬，所以也没有坐到她旁边。但林烬冬并没有来上课。

　　到晚自习最后一节了，他也没有来。林念初觉得有些不对劲。

　　偷偷在抽屉打开了手机。

　　忍冬：【你怎么还没有来学校？】

　　两分钟后。
　　冬：【关心我啊？】
　　冬：【敢在晚自习偷偷玩手机？写作业去。】

　　林念初不知道为什么，林烬冬总带着一点教训的语气和她说话。总感觉是在和大人说话。

　　更奇怪的是，她还是听话了。

　　—

　　晚上回到家，林念初正在写培优课的作业，有道题卡着很久了。

　　然后手机突然一响。打乱了她的思路。
　　冬：【没带培优作业，发来看看。】

　　林念初听话的拍了照发给了他。
　　冬：【你最后一道不会？】
　　忍冬：【嗯，你会吗？】

　　然后林烬冬给林念初打了个视频。
　　林念初被吓到了急忙挂掉。她几乎没打过视频通话，因为自己不能说话，所以电话也很少打的。

　　冬：【干嘛？我视频教你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忍冬：【可是我不能说话啊你就不能写个解题思路发给我吗？】
　　冬：【这道题比较难，写解题思路你不一定能看懂。】
　　冬：【没事你不用说话，能让我看到你就好。】

　　林念初感觉他最后一句话，好像有点卑微。
　　感觉在说，没事你不用安慰我，陪着我就好。

　　林烬冬再次打了视频。
　　林念初犹豫了几秒还是接听了。

　　林烬冬看见手机屏幕里的林念初，穿着蓝色的睡衣，比较松垮，没有像校服领子那样紧。鼻子有点红，要不是没有眼泪，他都觉得林念初要哭了。

　　然后听见了林念初打了个喷嚏。
　　“啊咻！”
　　是和正常人差不多打喷嚏的声音。但又有点奇怪的尾音。

　　林烬冬有点愣住了，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
　　虽然就那两声但感觉声音有点像小屁孩刚学会说话。

　　“你不能说话应该不是先天的吧？”

　　林念初明显眼睛瞪大了点，然后恢复原状点了点头。

　　那就是后天了。
　　为什么不能说话呢？

　　林烬冬感受到屏幕前的林念初神情有点怪怪的。就没打算问下去。

　　开始给她讲题。

　　讲了大概十几分钟，电话结束。

　　林烬冬就在百度上搜：哑巴打喷嚏能发出声音吗？
　　答案：当然会发出声音。

　　又搜：后天性失语是什么原因？
　　答案：后天性失语引起的原因考虑可能是由于受到了强大的刺激所引起的，人体在受到刺激后，自身的大脑神经会受到一定的损伤，从而导致语言神经受损导致失去语言能力。后天性失语也有可能跟自身的心理疾病存在一定的关系。

　　他看完关掉了手机，拿了抽屉里的烟盒和打火机，走到窗户旁，点燃一支烟。
　　吸了一口，然后吐出。

　　所以他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悲怆，是真实的。

　　想起来第一次见面那个小孩没有发出声音嘴巴在他手上摩擦，想起来那天看见小孩恐慌的眼神，满是无助，想喊救命喊不出来的神情。

　　想起来他明明看见她在笑了，可还是感觉她到心碎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细致观察过一个人。

　　他只是觉得。看着她难受自己也难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叫她小孩。

　　他只是，不想让这世界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没有人把他当过小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