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配奶茶（ABO）》喜乐长安cmy

5、第 5 章

　　小朋友和童茗一样，是先天性的腺体发育不良，情况却严重得多。因为缺少信息素的保护和刺激，小病患坐在轮椅上，面色蜡黄，就像个还没来得及开就旱得枯萎了的花骨朵，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
　　最重要的是，由于一直没有接受治疗，腺体已经萎缩成小小一团，血管也几乎看不见了。相比之下，如果腺体出现坏死，营养不良只是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坏死细胞内的酶会随着血液扩散到身体各处，导致更多的细胞损伤，严重的感染也会很快要了孩子的命。
　　林佑皱着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你们这么晚才来治疗，腺体已经没办法保了，孩子需要尽快接受人工腺体置换手术。”
　　孩子的母亲眼眶马上红了：“大夫，这个人工腺体要多少钱啊？我们家里条件不太好，要最便宜的能不能救孩子？”
　　林佑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垂着眼睛语气平和道：“最便宜的当然可以用，和贵的那些最大的区别就是使用的年限会短一些。你们可以让村里帮忙开证明申请贫困补贴，可以报销一多半的钱，自己付大概五六万吧。”
　　孩子的父亲来回搓着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五六万也不是小数目了，我们可能也凑不出来……”
　　林佑耐心解释:“抱歉，人工腺体是前沿技术，我们医院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们可以试试向民间的一些专门帮助腺体发育不良患者的慈善组织求助，还有很多资助大型手术的基金会，现在只要有明确诊断就很好申请资助。”
　　父亲低下头:“好，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他推着轮椅转身要往外走，一直没精打采仿佛睡着了的小患者突然用尽力气抬手抓住林佑的白大褂:“医生，救我！他们不会帮我付钱的，求你救救我！我想活着！”
　　他的手几乎瘦得皮包骨头，猛地爆发出一股劲儿来，只持续了一下就再也蓄不上力。父亲把他的手放回毯子里，什么也没说，推着轮椅走出诊室。
　　后来的几天里，他们再也没有在腺体科出现。
　　林佑见过很多这样的病患，心里当然还是希望哪天能看到一家三口来找他做手术，但见不到也只能安慰自己他们大概是找到了更便宜的医院。
　　类似的事他也出手帮忙过，却发现帮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他不是圣人，没办法救所有人，最后只好每年把一部分收入捐给相关慈善组织，以求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世界上有人专门负责帮忙，他的职责是精准操作，提高手术成功率。

　　齐悠悠从腺体科门诊出来，低头给爸爸发微信问他在哪里，结果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她赶紧道歉：“对不……小夏？”
　　夏燃一把拽住她上上下下打量：“你没事吧？受伤没？”又低下头靠近闻了一下，“信息素稳定了吗？”
　　齐悠悠也跟着吸鼻子，除了阻隔贴散发出的芒果味，她只闻到淡淡的薄荷香，是爸爸的安抚信息素的味道。
　　确定没有奶茶味也没有红酒味，夏燃这才松了口气：“左叔叔来了就好，那我先走了，少爷被他的亲亲白月光打得贼惨，还在普外小脸煞白地躺着呢。”
　　齐悠悠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夏燃把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严肃地伸出食指指着齐悠悠：“齐悠悠我警告你，他对你做了这种事，要是这时候同情心泛滥，你就亲自去照顾他，以后你们俩脑残都离我远点。”
　　齐悠悠啧了一声，把他的手指按下去：“谁要管他，我是说你，你身上怎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夏燃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嘴上却避重就轻：“医院里信息素这么杂，谁知道从哪沾来的？你快回去吧，我得去伺候大少爷了。”
　　齐悠悠嘴一扁，拽着夏燃的衣角委屈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唔……”
　　夏燃一把捂住她的嘴，边往人少的地方拽边向周围的目光抱以微笑：“小孩儿闹脾气，见笑见笑。”
　　他的表情过于敷衍，如果不是两人都是Omega，齐悠悠也没反抗，肯定会有人觉得他要绑架。
　　到了没人的楼梯间，夏燃的手指在楼梯扶手上颤颤巍巍地点：“你说你就没点新鲜套路吗？四五年了想套我八卦就来这一套，人还是得离脑残远点，你看你挺稳重一个人民教师，让少爷传染成什么样了？”
　　齐悠悠一脸你最好别岔开话题的表情：“小夏，你知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烦躁，而且阻隔剂已经完全闻不到了，你现在全身散发着咖啡和巧克力混合的味道，像一杯行走的摩卡，不加奶的那种，凑近了以后更……”
　　夏燃举起双手：“好好好我招，我招行不行？你带阻隔剂没？先给我用一下。”
　　齐悠悠从包里摸出只剩下个底儿的阻隔剂，对着他从头喷到脚后又塞给他一片阻隔贴。
　　夏燃带着一身芒果味气乎乎地往墙上一靠：“遇见了讨厌的人。”
　　齐悠悠震惊道：“你还会讨厌别人？”
　　夏燃这个人，虽然脸上写满了我不靠谱，实际是个挺温和的性子，齐悠悠从没听他提起过讨厌什么人。
　　夏燃生无可恋地看着她：“我爸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是个普外科医生，说是门当户对小伙子也很优秀，让我去见一见。酒会上见了真人我发现他是个到处撩人的变态，一问其他人，他们跟我说这人身边各种各样的小O一个接一个，从没见他带哪个人出来第二次。”
　　齐悠悠听得有些迷茫：“所以夏叔叔为什么会觉得他优秀？”
　　夏燃噌地站直了，烦躁地用手捶了下墙：“这就是我最讨厌他的地方！不知道灌了我爸什么迷魂汤，老爷子非得觉得他好，我说我不满意，结果我们就吵起来了。”
　　他情绪激动地控诉着自己的包办婚姻对象，齐悠悠却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为什么会沾了一身他的信息素？”
　　夏燃明显噎了一下，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迅速爬上绯红，最后破罐子破摔地闭着眼睛：“我够心烦的了，别问了。”
　　他是真的心里烦得不行，刚刚发生的混乱局面在他眼前一遍一遍地过，身上的咖啡味还挥之不去，恨不能现在就回家洗澡换衣服，但还有个脑残大少爷需要他陪着——韩力顶着一张失血的脸，绕口令似的嚷嚷着为什么小佑和小悠都不要我了，如果他再弃他而去，真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当场就能觉得活着没意思把亿万家产都变卖了。
　　齐悠悠看他是真的难受，也就不再多问，轻轻抱了抱他，嘱咐道：“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等等。”夏燃拽着齐悠悠放在自己身侧的胳膊，低头仔细闻了闻，“刚才大厅人多我没注意，你身上为什么也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齐悠悠无奈道：“我都快被红酒信息素给腌透了，能没味道吗？”
　　夏燃否认：“不，不是红酒味，也不是在腺体科沾上的失控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只闻到了那一鼻子，很温柔但是又特别霸道，是清香型的，有点甜，像……”
　　“芒果？”
　　“对！你平时就满身芒果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阻隔剂的味道。”夏燃抓着她的手明显使劲，“有Alpha给你安抚信息素了？”
　　齐悠悠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在晕过去之前真的闻到了芒果味，而且觉得很舒服，但我不知道那是谁。当时……”
　　这段回忆非常不美好，夏燃不忍心让她再回忆，打断道：“对方肯定没有恶意，没准急救车上恰好有医护人员是顶级Alpha，然后顺手帮了你呢？”他脸上露出标志性八卦表情，“说起这个，小白同学这次英雄救美还挺及时的，而且还替你报仇来着。你都不知道少爷被他踹得多惨，身上就两处淤青，一处在小腿，骨裂了，一处在肚子，脾裂了。你打算怎么谢谢小白？以身相许吗？”
　　齐悠悠：“……我有点好奇，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心烦得完全忘了八卦？”
　　夏燃啧了一声，兴奋地搓着手仿佛非常惋惜手边没有键盘：“小替身被前任纠缠身陷险境，白月光毅然出手英雄救美，明晃晃，完美的等边三角形！非常让人期待的狗血情节发展好吗？有这么大的快乐我为什么要心烦？”
　　齐悠悠被噎得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才凶道：“管好你自己。”
　　夏燃笑得满楼道里都有回声，被过来查看情况的护士姐姐警告要保持安静。
　　两人各怀心事，灰溜溜地回到大厅。
　　齐悠悠不放心地叮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就离远一点，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我知道了小祖宗，憔悴成这样还有心思管我。”夏燃按着齐悠悠的肩膀把她往门口推，“快回家好好休息，帮我跟左叔叔问好啊。“

　　周六傍晚，一辆红色小跑行驶在市区主路。
　　齐悠悠坐在夏燃的副驾驶上，腿上放着一本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七月篝火编辑，请问你知不知道让我自己把自己的故事写成狗血霸总三角恋真的很过分？”
　　夏燃啧了一声：“哎呀我就让你写个大纲嘛，剩下的剧情我来丰富。再说了，你看你在车上一边聊天一边还能稳定盲打码字这个状态，非常专业，非常棒！”
　　齐悠悠瞪他一眼，合上电脑：“还不是被你压榨的！我都说了我要请林医生吃饭，你非要送我过来，见面就塞给我一台电脑，还威胁我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才放我下车！”
　　夏燃自知理亏，只好打岔：“哟，怎么人家好心好意救你，小白还变成林医生了？林佑该不会叫你齐老师吧？这神奇的角色扮演的画风是怎么回事？”他忙着看路没办法转头，只能努力用眉毛引起齐悠悠的注意，“震惊！三角虐恋，终成眷属的竟然是他和她……”
　　车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齐悠悠忙着冲等在不远处的林佑招手，没注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佑长腿一迈，暴露了他身后探头探脑的郑潜。
　　齐悠悠开门下车，林佑伸手挡在她头顶，弯着一双桃花眼：“我还以为你坐地铁过来呢。”
　　齐悠悠弯着同款桃花眼：“你说你今天没开车，我就用半个小时的辛勤劳动给咱俩打了辆跑车，走吧？”
　　林佑和夏燃打了个招呼，夏燃的表情有点烦躁：“球球，你俩先上车，我看见了讨厌的人。”
　　齐悠悠想起了那位咖啡味儿的海王。
　　医院这么大，总不能恰好碰到吧？
　　于是她安抚道：“是不是看错了？”
　　夏燃愤愤地：“没有。”
　　齐悠悠看他脸色黑得可怕，拽了拽林佑：“那我们快走吧。”
　　林佑冲夏燃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本来是想搭我朋友的顺风车来着，稍等一下，我去跟他说一声。”
　　夏燃欲言又止，最后点了头。
　　林佑和郑潜一解释，被八卦之火烧光了理智的Alpha马上不干了：“那不行！不能当电灯泡，至少让我认识一下奶茶味小可爱吧？”
　　林佑冷声道：“我说了别这么喊她。”
　　郑潜撇了撇嘴：“这名字多贴切，你自己在心里肯定天天喊吧？凭什么我就不能喊？”
　　林佑：“因为把Omega的信息素味道挂在嘴边是流氓行为。”
　　浪荡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浮了人家的姑娘：“对不起兄弟，我忘了名花有主了。”
　　林佑：“……”
　　两人说着话到了夏燃的车旁，终于等到自己的出场机会，郑潜露出标准的邪魅笑容，朝齐悠悠伸出手：“你好齐老师。”又弯腰透过半开的车窗冲里面点了下头，“还有这位送你来的小朋……燃燃？”
　　齐悠悠一愣，转头看着夏燃：“燃燃？”
　　夏燃紧紧皱着眉头：“球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佑及时地伸手一拽，齐悠悠才没被突然加速的小跑给带个跟头。
　　郑潜也没心思耍酷了，喊了句燃燃等我一下，冲到路边钻进自己的车，紧紧咬着夏燃的车尾灯窜了出去。
　　林佑朝他伸出手：“老钱，我俩都……”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地握拳，默默收了回来，“没开车。”
　　齐悠悠望着两辆看起来就不太便宜的车相继离开，无奈地用犬齿咬了会儿下唇，问道：“你朋友？”
　　林佑点头：“嗯，郑潜，普外科医生。”
　　他眯着眼睛，两辆车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叹了口气：“夏燃……”
　　齐悠悠点头：“嗯，夏燃他……现在在做网文编辑。”
　　两人各自把人对上号，对视一眼，心中大概了然。
　　齐悠悠啧啧几声：“七月篝火编辑这会儿一定又在感叹，为什么生活总是比脑洞还要狗血。”
　　林佑被她逗笑了，把手悠闲地放进外套口袋：“散个步吗齐老师？”
　　齐悠悠也闲散地插兜，跟着他笑：“正有此意。”
　　他们要去的餐厅离医院不太远，不开车可以直接穿过商场和步行街过去。两位好友要开车送他们去的目的也很明显——想前排吃瓜。没了吃瓜群众，自己慢慢走反而落得清净。
　　路过临街的大橱窗时，齐悠悠在玻璃前站了一下：“林医生，我们好像又撞衫了。”
　　林佑低头看了看：“这算撞衫吗？这种棕灰色系宽松格子外套可是周六标配啊。”
　　齐悠悠点头：“是的，吃火锅溅汤溅油溅麻酱都不明显。”
　　林佑：“脱离了衬衫工作装，松垮垮的走路弯腰驼背也看不出来。”
　　齐悠悠：“藏在人堆里特别不显眼，不容易被同事认出来，保护社恐患者。”
　　林佑伸出手：“完全一致。”
　　齐悠悠和他击了下掌：“奇怪的默契又增加了。”她把手放回口袋里，一副懒散随意的状态慢慢往前走，“当初第一次见面撞衫的时候，我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按住大家溢出天灵盖的才华，他们当场写出来一部痴情小替身为讨爱人欢心努力模仿白月光却惨遭渣男抛弃的年度狗血大戏，比现在热播的电视剧还热闹。”
　　林佑无奈地笑笑：“怪不得当时突然就黑着一张脸，巧克力都不要了。”
　　齐悠悠低着头走路，皱了下眉头：“这种剧本发生在现实生活里，当然特别闹心啊。”
　　林佑：“闹心是因为这群人还是想象力不够。”
　　齐悠悠震惊地急刹车，瞪着他说：“还不够？后来我们两个相亲，夏燃还脑补了一个渣男回心转意踏上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林佑摆摆手：“不不不，我是觉得，他们的出发点还是不够离谱。如果我们不是撞衫，而是穿了情侣装呢？是不是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齐悠悠：“……林医生，不是每个白月光都会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和替身表白的。
　　林佑理直气壮：“齐老师是我相亲对象里最合适的了，相亲遇到合适的不是应该赶紧表白吗？”
　　齐悠悠张了张嘴，最后泄气道：“……我竟然没办法反驳。”
　　林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其实狗血一点也不错，不然我可能只是齐老师相亲路上的一个普信男，不会给你留下这么深的印象，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朋友了。”
　　齐悠悠捂脸：“这茬儿过不去了是不是？！”
　　林佑笑着看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不是等着齐老师亲自给我摘标签吗？”
　　齐悠悠板正了一下站姿，在他胸前做了一个撕掉的动作，又托着一团空气放进他手里：“恭喜林医生，成功摘掉普信男标签，正式成为黄金单身汉！”
　　林佑对着几个方向微微欠身：“谢谢齐老师，谢谢大家。”
　　齐悠悠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不要骄傲，继续努力，理想结婚对象这个更高荣誉未来一定属于你！”
　　林佑热血道：“我一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
　　周六的步行街人来人往，这种过于中二的行为惹得路人频频侧目，齐悠悠捂着嘴偷笑，拽着林佑的衣服赶紧往前走。
　　两人都不是矫情的人，这么一来一往调侃一遍，心里的疙瘩也就都散了。

　　另一边，红色小跑一路超车急转弯，最后停在一座写字楼前。
　　夏燃从车上下来，气冲冲地踢了一脚一直没能甩掉的黑色越野的车门：“滚下来！”
　　郑潜赶紧下车，关上车门就被夏燃用胳膊圈在自己和车之间的一小方空间里。他脸上露出有点害羞的表情：“哟，宝贝儿，这可是你单位门口，今天玩儿这么野吗？”
　　相比起他故作娇羞的架势，夏燃是真的耳根子发热，一路红到脖子，嘴里说的话却发着狠：“那天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然后踮起脚亲了上去。
　　周六的写字楼门前依然人来人往，加班结束的白领们原本脚步轻快想快点拥抱属于自己的时间，出门却撞见了Omega强吻Alpha。
　　这个世界果然对单身打工人充满了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