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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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报告厅的讲台上，林佑靠着桌子喊埋头检查PPT的齐悠悠：“齐老师？”
齐悠悠从一堆PPT音效里抬起头：“什么事林医生？”
林佑抱着胳膊懒散道：“怎么交流了几次讲座内容，感觉我们反倒生分起来了？”
齐悠悠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直白地回答：“我长这么大没为什么人什么事纠结过，除了你。”她也懒散地靠着桌子，伸出两根手指掰扯着讲道理，“论投缘，无论是个人偏好还是世界观，我总觉得跟你有种无形的默契，可是论私交呢，我们中间隔着少爷。我不想认识少爷的白月光，所以通过这次工作合作关系单独认识你，我会觉得舒服。”
林佑抿了抿嘴：“谢谢。”
他们通过韩力认识，初识的经历并不愉快，韩大少爷就像一道旧伤，阴天下雨总要出来作怪。虽说这里面他也是受害者，但面对齐悠悠的时候，Alpha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和强烈的保护欲让他总因为自己伤害了弱势群体而歉疚，而且尤其心疼这么温柔可爱的姑娘遇人不淑。
想要靠近这个莫名磁场契合的Omega还有太多心里障碍需要跨越，齐悠悠这么一说，直接把台阶递到了他的眼前。
齐悠悠轻轻用食指敲了敲话筒，四周的音箱跟着发出笃笃声。后勤工作顺利完成，她避开话筒凑到林佑身边，弯着桃花眼小声说：“听众都进场了，加油，这位同事。”
林佑想，他和齐悠悠之间，终于可以按照正常的走向发展了。
但事实证明，韩大少爷永远不会让事态沿正常轨道进行。
讲座举办得非常成功，医院派出了一小队腺体科医护人员给出现腺体发育问题的孩子们做初步检查，林佑作为主讲人，身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齐悠悠被自己班上小朋友的焦虑症妈妈拉着谈心，半小时下来自己都有点透不过气，跑到礼堂后的楼道里听着歌溜达，等林佑工作结束后一起去喝奶茶。
她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慢慢走到一间器材室门口，突然被人拦腰一抱捞进了屋里。
器材室只在高处有扇小窗户，齐悠悠没适应昏暗的光线，下意识要喊，一股淡淡的红酒味钻进鼻腔。
她瞪大了眼睛:“韩力？”
韩力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用胳膊把她圈在墙和自己之间，沉声问:“你是不是把我所有的社交账号，连带着手机号都拉黑了？”
齐悠悠摸不准他什么脑回路，干脆实话实说:“对。林佑也在这边，你这样不怕他看见了误会？”
韩力的脸更黑了:“你和林佑一起办讲座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黑我？”
齐悠悠:“……”
少爷，您在意的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你白月光和你找的白月光替身走得近，居然不如你前女友拉黑你重要吗？！
艾特七月篝火编辑，你的脑洞又被生活打败了！
她正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一秒就看见微弱的光线下，韩力眼眶通红，语气里是无以复加的委屈：“小悠，为什么？被林佑拒绝后我特别难过，想和你聊聊却发现你把我拉黑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让我撒谎，我就把林佑的事都和你说了，道歉你也接受了，你还祝我和林佑幸福，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齐悠悠：“大概是……怕我教你的那些没用上，然后去消费者协会投诉我吧。”
她觉得韩力有点不对劲，大少爷虽然渣还脑残，但Alpha的天性在那儿放着，不至于干出表白失败跑到前女友跟前像只狗狗似的嘤嘤嘤这种丢份儿的事来。
加上他身上散发着的能直接闻到的信息素味，齐悠悠试探地问：“韩力，你是不是……易感期？”
每个Alpha的易感期表现各不相同，用他们在精神科工作的朋友的话说，大家通常以轻度躁狂发作为主，但韩力不太一样，韩力属于双相情感障碍。
大少爷会从莫得感情的霸道总裁无缝切换哭包熊孩子，再无缝切换霸道总裁，无限循环。
像是回应齐悠悠的话似的，狭窄空间里红酒味明显变浓，即使用着阻隔剂，Omega也会对这样的信息素浓度感到不适。
齐悠悠从包里拿出阻隔剂一通猛喷，强忍着发闷的胸口安抚道：“你冷静点，这屋里不透气，我们出去说。”
结果韩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去哪？”
齐悠悠耐着性子解释：“我去找林佑，他们团队应该带着抑制剂。”
胳膊上的力道更紧，韩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不许去！他是我的！”
齐悠悠：“……”
请问你是怎么用眼泪汪汪一副你们都欺负我的委屈模样喊出这么渣的话的！
信息素浓度陡然增加，酒精的醇香和葡萄的微酸混合在一起，光是闻闻就让人感到飘飘然的微醺。
齐悠悠却觉得不太好，受到天生的信息素性别压制，她开始手脚发软头晕眼花，最要命的是，酒香里开始缓缓缠绕奶茶的甜香，她根本控制不住。
齐悠悠用尽全力去甩韩力的手：“韩力！你的信息素收一收，这样我会难受！”
但少爷已经完全失控了。
门被他用一只手撑着，胳膊被他钳在另一只手里，没力气从包里拿手机，压迫性极强的红酒味在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打转。
齐悠悠第一次有点恨这个手机防盗包。
不止扒手不好拿，我自己也不好拿啊！
耳机里突然传来来电铃声，齐悠悠这才从乱成一团的脑子里闪过得救的念头。
谢谢发明有线耳机的大佬救我一命！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耳机上的接听键，祈祷打电话的人离她比较近。
童茗的声音响起：“悠悠姐，这边讲座结束了，你去哪啦？我们都在等你。”
齐悠悠靠着墙坐下，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会吓到小朋友：“茶茶，你还记得上次给你看病的林医生吗？”
童茗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记得，悠悠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在哪里？“
齐悠悠尽量调整呼吸，安抚道：“别怕，我暂时没事，你去找林医生，告诉他我在礼堂转角后面这个器材室里，让他带着Alpha抑制剂来找我。知道这个器材室吗？”
“Alpha抑制剂？”童茗已经在拨开人群往林佑的方向走了，“我知道。借过借过，谢谢。悠悠姐你别挂电话，我们马上过去。过一下谢谢！”
小朋友永远比你想象得要厉害。
齐悠悠这么想着，认真嘱咐：“让林医生来就好，把器材室的位置指给他，你不要靠近，听见了吗？”
童茗连声应着：“知道知道，你坚持住！电话要通着！”
齐悠悠应了声好。
她也确实是没什么力气抬起手来挂电话了。
好在韩力虽然信息素失控，这会儿已经换了画风，转成躁狂霸总状态后理智反而残存一些，站在一边等她打电话，没有抢她手机的意思，但耐心显然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没说完吗？”
童茗听到他的声音马上急了：“悠悠姐？你现在安全吗？那个Alpha是不是失控了？”
林佑的声音响起：“什么失控？”
童茗仿佛看见了亲人，眼泪汪汪道：“林医生！快救救我老师吧！”
林佑边跟着他往外跑边从他手里拿过电话：“齐老师？你现在怎么样？”
齐悠悠道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林佑，韩力……”
随着韩力的一声“林佑怎么了”，电话被挂断。
林佑在心里飙了句脏话，拽住气喘吁吁的童茗：“小童，情况危险，你别去了，帮我指下路就好。”
器材室里，韩力挂了齐悠悠的电话，把耳机一把拽下来扔在地上：“林佑怎么了？”
齐悠悠的耳朵被扯得生疼，想抬手去揉，费了挺大力气却只动了下指尖。
信息素浓度还在上升，她几乎没办法说话，韩力暴躁地蹲下身贴近她：“小悠，你究竟为什么……”
听觉开始减退，眼睛也慢慢维持不住焦点，好像有人在她头上罩了层玻璃，整个世界都在越来越模糊的朦胧中和她断了联系。
他想问什么？
为什么拉黑我？为什么和林佑成为朋友？为什么没能让他成功追到白月光？
他到底还有多少这种脑残问题要问？
无助的处境会让人变得脆弱，被卷进这段狗血替身剧情以来，齐悠悠第一次觉得委屈。
脑残也就算了，找替身也算是过去式了就当是个笑话，为什么现在还要突然冒出来，用信息素给她造成生理伤害？
鼻腔里灌满了红酒的味道，香味已经完全闻不到了，只觉得窒息，像是有人把她按进了装满红酒的桶里。
好浓的信息素。
从没闻过韩力这么浓的信息素。
在一起六年，她很少闻到韩力的信息素，仅有的几次里，也多数都像今天他们刚遇见时那样，淡到只能闻出来少爷是红酒味的。易感期韩力不和她直接接触，平时他们接吻，动情的时候她的信息素会不受控制地溢出，但韩力不会。Alpha的安抚信息素会让动情的Omega觉得很舒服，她撒娇要过，韩力没给，和那次要标记一样，但韩力没给她理由。
所以她开口要了第二次，结果少爷直接翻脸走了。
少爷几乎不和她发脾气，她觉得大概是有什么心结，就没有再强求，准备慢慢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直到他们分开，韩力都仿佛自己的信息素是鲛人的眼泪，宝贝得不行，一点也舍不得给。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有些缺乏安全感是因为长期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安抚，但现在想来，大概不止是缺乏信息素。
怎么也没想到，少爷第一次不毫吝啬地给她信息素，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
多少有点讽刺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齐悠悠听不见也看不见，只闻到了一股很甜的芒果香。
再睁眼的时候，纯白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根输液架，鼻尖围绕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薄荷的冰凉味道。
病床边没有人，她揉着眼睛喊：“爸爸！”
齐爸爸在洗手间应了一句，先小跑着过来按铃叫了护士才跟她说话：“醒了呀乖宝？刚想拧个毛巾给你擦擦脸呢。”
齐悠悠感觉自己脸上全是泪痕，眼睛也肿得难受，抬手拿过毛巾：“我自己擦吧。”
齐爸爸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满眼宠溺和疼惜地看着她：“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她隔着毛巾点头，声音也被闷在毛巾里：“我没什么事，就不用住院了吧？”
齐爸爸摸了摸她的头：“人家医院本来也没打算留你在这儿过夜，这是腺体科的隔离观察室。你的医生朋友说你没被标记，我的信息素可以起到很好的安抚和治疗作用，所以这瓶水挂完就没事了，等你醒了就直接回家。”
齐悠悠放下毛巾，紧张地抓着爸爸的手：“爸爸，妈妈来了吗？”
齐爸爸：“她出差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齐悠悠松了口气，撒娇道：“爸爸，帮我保密好不好？我怕妈妈把韩力的腿给打折，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齐爸爸大致想象了一下自家Alpha老婆如果知道女儿被前男友欺负了会是什么反应，倒吸一口凉气：”保密可以，但是不许再单独和他见面了。我们的目的是要远离渣男，无论如何永远不许原谅他。能做到吗宝贝？“
齐悠悠点头：”肯定的。”她伸出拳头和爸爸的拳头碰了一下，“我可不是好惹的Omega！“
这是他们父女间的小仪式。齐妈妈脾气急而且工作忙，有时候家里的两只Omega会悄悄瞒着她采取温和措施处理问题，齐爸爸的理论是，温和不等于好欺负，是自身素质的体现，一旦对方不采取对等态度，一定要大声喊妈妈。
毕竟有的问题，只需要Alpha露个脸就能解决。
串通好口供，齐爸爸忍不住八卦起来：“乖宝，这个林医生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啊，怎么从没说起过？”他凑到齐悠悠耳边小声道，“小伙子好帅呀！”
齐悠悠扑哧乐了：“爸爸，家里领导不在，可以大声发花痴。”
齐爸爸啧了一声，伸手去弹她脑门：“是爸爸在八卦你好不好？”
齐悠悠往后躲了一下，没敢把这段狗血剧情跟爸爸复述，挑了一些正常情节讲。
齐爸爸听完故事后眼睛闪闪发亮：“前脚相亲说不合适后脚就又遇见，还一拍即合办讲座，讲座办完又英雄救美，这缘分也太甜了！”他扬起唇角，作出标准的花痴笑容，“而且今天我来的时候，林医生正推着你的轮床往腺体科跑，还特别温柔地安慰我不要担心，他已经做了初步处理，浑身散发着可靠的气质。”
齐悠悠捂脸：“爸爸，甜宠剧好看，但是嗑cp不要过于真情实感好不好？”
小哥哥是很帅很温柔很可靠，但如果知道全部剧情，您肯定就不这么嗑了！
护士过来拔针，又拿出一盒医用阻隔贴：“你最近对信息素会比较敏感，所以出门前记得贴一片阻隔贴。”她唇角保持着和齐爸爸差不多的弧度，“林医生特意嘱咐我，说齐老师喜欢芒果味的。”
齐爸爸捧着胸口露出星星眼。
齐悠悠：“……”
果然英雄救美这种行为非常容易让人上头。
护士从口袋里拿出表看了看，状似无意道：“林医生今天休班，送你过来后就去诊疗室了，一直到现在还没走。”
齐悠悠从她眼睛里读出了飘过的弹幕：快去看他快去感谢他快去以身相许！
她本来还想着林佑应该已经回去了，晚点发微信约他有空出来吃饭，现在被这么一提点，赶紧从病床上下来：“爸爸，我去和林医生说一下。”
林佑的状态明显不太好。
他一脚踢开器材室门的时候，韩力双手死死握着齐悠悠的肩膀用力摇晃，嘴里喊着不许睡，告诉我你和小佑为什么都不要我了。齐悠悠面色苍白，像只没骨头的布娃娃似的软趴趴任他摇晃。
满屋浓烈的红酒味信息素，裹挟着微弱的奶茶香。
Beta伪装剂几乎是在闻到红酒味的一瞬间失效的，林佑一脚把韩力踢到一边，在他后颈上打了一针抑制剂，扔了针管赶紧抱着齐悠悠往外走。
Omega难受又害怕，哭着在他怀里不停地发抖，他释放了很多安抚信息素，才勉强支撑到同事们把救护车开到楼门口。
他原本的想法是，自己无法接受任何Alpha这样对待Omega，更别说施暴者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但齐悠悠活力满满地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缓了下来。
原来心里的烦躁是因为担心奶茶味小可爱。
虽然在她身上已经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有点小失落。
齐悠悠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芒果和薄荷味，她伸出手在林佑眼前晃晃：“林医生？”
林佑这才回神：“嗯？”
齐悠悠不高兴地抿了抿唇：“我精心准备的感谢词，你认真听行不行？”
林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我这次肯定认真听。”
齐悠悠清清嗓子，端正站好：“谢谢林医生作出的英雄救美伟大壮举，为了表示我衷心的感谢，请林医生给我个请你吃饭的机会。”
林佑不自觉扬起嘴角，语气里却假装出一丝失望：“一顿饭就报答了？小说里英雄救美不是要以身相许的吗齐老师。”
齐悠悠潇洒地一挥手：“那就林医生点吧，是想以身相许给火锅还是烤肉？”
林佑明显顿了一下，忽然想起聚会上乔南跟他介绍两位新朋友时说，那个长头发看起来很温柔的Omega是齐悠悠，千万别被这个外表迷惑了，小姑娘伶牙俐齿，谁都撩不动。
确实是有点难撩。
他无奈地笑笑：“只能二选一吗？那火锅吧。”
诊室的门被敲响，家长带着小患者拿着检查结果回来了。齐悠悠不好打扰林佑工作，举着手机往外走，用口型说道：“微信联系～”
林佑点头，也无声道：“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