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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学 ...

  •   “医生,孩子怎么样?”

      医生刚收起听音器,众人就迫不及待上前询问。要说十几岁的孩子发烧也是常有的事,但霍松节偏不比寻常孩子,温度稍微高一些便十分危险,更何况白天孩子还好好的,难道从此以后,他都只能趴在窗前巴望那些四处奔跑的背影?

      霍川穹原是一片好心,结果让弟弟烧得人事不省,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手里滚烫的毛巾却被他通红的手捏出了滴滴悔恨。

      “小少爷的温度有点高,我先开点对乙酰氨基酚片给他退烧,现在就服用。等退了烧,再给他做血清检查,视情况给用阿昔洛韦配合甲泼尼龙。别担心,小少爷感冒的频率并不高,想来就是白天宴会上玩儿累了。”
      医生诊断得干脆,霍川穹放心了些,转头准备继续给弟弟擦拭。

      “穹儿,早点回去休息吧,妈来照顾弟弟。”
      “爸妈,今天你们也累了,明天周末,让我来照顾弟弟吧。”

      “可——”孟燕飞想再劝劝大儿子,转身的老太太冷不丁发了话。
      “让做哥哥的照顾弟弟,你们也回吧。”

      苍老的嗓音带着无可违逆的威严,不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俩。
      洗漱回来的霍川穹顶着一头漉漉湿发,隔着门就听见里头不安的动静。等霍川穹忙不迭走近听,无意识的人微睁的双眼泛着泪花,嘴唇惨白,艰难地一开一合,挤出些不成调的音律。

      “枣花——”

      霍川穹轻柔地擦去那团困在缝里的热泪,也不知弟弟这是真饿了还是又梦见了枣花糕,多听一次,霍川穹的好奇便更深一分。但他又不敢轻易问起,说不准又是哪道伤感的疤痕。他靠在床头,沉默地用一个保护的姿势敛着弟弟。

      “哥哥去给你拿。”
      这么守了一会儿,霍川穹突然弯下身,在昏沉的弟弟耳边轻语,起伏的气流拂过发烫的耳廓,他似乎真的听了进去。

      ——
      指针流淌,旧梦依稀,此刻的霍松节已经回到后院,回到那阵风里。

      日头艳艳,风掠过遍身也是暖的,那人迎着春意,抹一脸浅笑朝自己走来。
      “你怎么在这儿?”
      他像是在问那人,也好像在问自己。

      对面并不言语,只望着他不住地笑。
      于是霍松节心头的花儿也开了,跟着对面一起傻乐。
      “你笑什么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盛开的心脏敏感异常,只是问个名字,就扑通扑通乱撞个不停。

      紧张的等待间霍松节头低下又抬起,那人的笑意淡了些,可甫一开口,耳边狂风骤起,呼啸着埋过那串音节。临风而立的少年比着口型,踏过眼前急劲的风浪,朝自己递来一口朦胧的香甜。
      ——

      “弟弟,要吃枣花酥吗?”
      霍川穹用了些力,搓着弟弟的肩膀想把他唤醒,霍松节的神色较之方才要恢复不少,甚至还添了丝舒展的笑意。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梦里救弟弟于水火。

      既然睡得沉,那就在美好的梦境里多留一会儿。霍川穹这么想着,趁着泛凉的酥皮掉落之际,将小块的糕点扔回盘中。

      破了土的春笋蹿得飞快,刚过盛夏,霍昌海便撤了家里的专职私教,送霍松节进国际学校的高中部。

      “学校不比家里自在,要好好适应这种时刻竞争的状态。”临去上学前,霍昌海拍拍儿子的肩膀,“家教老师跟我说,你这几年学得不错,要保持这种劲头!”

      霍松节拼了命地褪下过去的层层不堪与残缺,霍昌海看到了儿子的可能,他想将这根苗子再拔上一拔。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努力,但身体是所有努力的前提。”四年过去,老太太头上的银丝转了些许杏黄,但苍老摧不灭她一派的端正清秀。听到霍昌海没完没了的砥砺,她上前护住小孙子伸过来的手。

      “身体要紧,不舒服要说!”

      一旁的孟燕飞见老太太心疼,也按下唠叨的心思,“你哥哥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有什么不熟悉的尽可以问他。还有,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哦!”

      清瘦白皙的霍松节额间零散着几根碎发,如今他也十六了,比当年的哥哥还高些。长辈们的嘱咐终于行至尾声,他抬手拍拍自己的胸脯,郎声笑道:“奶奶,父亲母亲,我记在心上了!”

      在家的时候,有奶奶和妈妈顾及自己的身体,课程安排并不繁重。霍松节被拐卖时又只有五岁,那时家里并不放心给外边的幼托班照料。所以这十几年间,他倒真是头一遭进校门。

      霍家以药起家,祖上传到霍昌海手里,已经是当地响当当的名号。再加上霍家当年失子的沸沸扬扬,同学们对待霍松节有些小心过了头。

      但这些,单纯的霍松节并不去感受,他只道世上善者居多。其二——
      就是他根本忙不过来学业。

      他敲敲自己这小脑瓜,也不知道是在偏僻的山村里呆得发了锈,还是本身就没遗传到父母的优良基因。除了偏重理解感受的语文英语之类,大部分同学能够轻松应对的题目,霍松节却需要多花上片刻的时间。

      又或许,能够在这种贵族学校学习的大多本就是前途无量的各种二代,家里从小寄予了无限厚望,铺天盖地地让学,天文地理都有涉猎,所以触类旁通,学什么都更快一些。

      夏去春来,转眼已是两个年头,又是一天深夜,霍松节仰头闷下甜苦黏腻的感冒药,手腕处的蓝宝石表盘随着动作微微闪动,接着他用纸巾蒙着嘴巴继续看书。

      “小松,今天就早点休息吧?看你感冒都一周了还没好转。”
      霍松节不似寻常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他为人谦逊有礼,长相又纯善柔美,比起那些有点家世就反上天的二世祖,真是顺眼得让人恨不得多照顾一些。

      不过最近他的肠胃也有些闹腾,吃不下东西不说,一天三趟按点上厕所。但此刻他正看到一处关键,劝说什么的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寄宿学校一月一归家,后天下课,他就可以回家稍作休养了。想到这里,他翻过一页只草草敷衍,“嗯,我一会儿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的食堂,华丽的餐厅分散了几个片区,每处的装饰都略有不同。其中靠窗的真皮沙发区是霍松节的最爱,沙发附近的圆柱前挂着巨大的LED电视屏,是最舒适的观看视角。

      此刻他端着一盘精致的饭食,正与同学笑闹着来到常坐的位置,背景里电视机正在循环播放午间新闻,霍氏药业最近研制出一种新型免疫抑制剂,对最近大面积流行的病毒有非常显著的治疗效果,霍松节走到哪儿都能看见自家的消息。

      “前段时间以斯药业还说已经研制出相关试剂呢,结果原来是个乌龙,真是不择手段,”沈逐尽情嘲讽了一番,转头巴结他的亲哥们儿,“诶小松,你要参加今年的IBO吗?”

      埋头吃饭的霍松节不敢说,其实他堪堪掌握了学校编制的教材内容,奥赛这种级别真不是自己能勉强的。但哥哥又拿过银牌的好成绩,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得去试一试。

      “嗯,我报了,你们都报了吧?”
      同寝的几个室友一水儿的年级前十,唯独自己这个五十名上下的中游生,总有种拖了后腿的惭愧,接着他就听到百晓生沈逐一个人开始洋洋洒洒。

      “是啊,听说你哥哥是那一届的银牌,你找你哥哥取取经,肯定没问题的!”
      “你也拿个银牌,就可以申请你哥哥的大学了!”
      “是啊是啊,你哥哥很厉害了。像我们学校能拿银牌已经顶天了,好像还没有谁拿过金牌?”

      世间怪事多,无关国界。顶尖的教育资源,从小培养的尖子生,却总敌不过一些凌空而出的寒门黑马。霍松节在心底暗暗感慨哥哥的优异,沈逐却再次打断。

      “谁说没有,前几年不就出了个学神,决赛的时候直接超了前10%的其他人整整五十分!”

      “竟有此事!?”
      只见沈逐开闸放洪,“那时候你还没进这高中部呢!人家那叫低调,去年人毕业的时候,那些个名牌大学可是踏破了门槛儿来送的offer!”
      一听别人嘲笑自己孤陋寡闻,那同学可不干,“难不成你留了级?”

      沈逐可听不得这种话,那闸门一下开得更大了,“你大爷的,我那是老姐告诉我的!那家伙帅得要死,第二天他的相片就满学校飞了。那会儿各个年级班级乃至校花,哪个没给他写过情书告过白的!”

      “好优秀啊!”
      霍松节本来不准备插话,但情不自禁地脱口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听说他是转学来的,之前在国外。要说咱们国家在生物领域还真不及国外——”
      “嗐嗐!真就外国的月亮更圆呗。”

      几个人吵吵闹闹,霍松节听得出神,没留意饭菜转凉。他心里想着反正吃了也消化不了,还是赶紧上完课回家要紧,然后他端起餐盘正准备起身——

      “小松,你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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