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19、第二章 珀尔塞

　　……
　　“我爱上了花朵开放的瞬间，想要将她呵护在手中。”
　　“我眷恋她的容颜，在浪潮的明灭当中。”
　　“我的妻子将能分享我的权利，我的力量将伴随她左右。”
　　……
　　“很久以前我娶过一个女孩。”艾德斯的声音很轻，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了过去发生的事。
　　德尼斯并不知道那是属于冥王的故事，被古希腊的人们所传诵的神话。他认识艾德斯是因为他是海因斯坦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当然记得他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真的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明显看起来发育不良的样子。海因斯坦家族在很久以前就被一次突发的瘟疫夺取了几乎所有人的生命，似乎在那次事件中神志不清的潘多拉消失了，艾德斯则是在之后被从几乎变成废墟的海因斯坦城堡里被发现的。然后他被送到了孤儿院，德尼斯记得那是个瘦弱的脑袋不怎么好的孩子——是个很好利用的对象。
　　他当然知道他在孤儿院待得并不好，那所孤儿院的院长看起来道貌岸然，其中黑暗的味道他不用刻意去看就能明白。
　　海因斯坦家族虽然就剩下这么个继承人了，但是他们的地产还是相当丰厚的，如果能控制住这个孩子——
　　德尼斯在教堂里听着身边的人说话，他不记得艾德斯结过婚，不过也可能是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内。说起艾德斯的失踪也是有些奇怪的，明明他派去照顾和监视这孩子的人发誓说没有看到他出去，但海因斯坦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在他的房间里消失了。直到有人报告说在希腊雅典的周边看到了他。看到他的时候他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他本来想就这么派人带他回来的，但是没有想到他又突然在他派去的人面前消失了，他们无奈之下把那个女孩子带了回来。今天看来他的选择还真是对了，虽然不知道艾德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至少他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等了半天艾德斯都没有再说什么，德尼斯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只见那双比印象中更深的黑色眼睛正在透过窗外看着什么。
　　德尼斯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人比起当年来稍有肥胖，但还是能够让他一眼认出来。
　　“他怎么在这儿？”
　　那是艾德斯曾经待过的地方的人，是那个后来似乎关闭的孤儿院的院长。
　　身边的气息骤然消失，他吃惊地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座椅，艾德斯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曾经的孤儿院院长嘟嘟囔囔地从花坛里走了出来，似乎对身上沾染上的尘土毫不在意。然而就在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眼前一花，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那还是个少年，但他眼中包容的冰霜似乎已经积淀了千万年。
　　他觉得有点眼熟，“你是谁？”
　　某种看不到的黑暗在四周涌动，院长似乎觉得身边的光线变得暗淡了，浑身就像是被绳索捆绑住一样地不自在。
　　眼前的少年低垂着眼睑，仿佛没有在看他又仿佛是在渗透进他的灵魂里面。
　　“卑微的亡魂，沾染了时光之镜的气息。”
　　院长越发不安，他想起来了，这个孩子当年也曾是他经手的孤儿院里的一员，后来被哪个□□帮派带走了，“你想干什么？”他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话，什么亡魂，什么气息。
　　黑发的少年抬起头看他，唇角是微微勾起的冷笑，“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院长觉得心脏紧缩般的疼痛，张大了的嘴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黄豆大小的汗珠从头上滚落，膝盖软得跪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痉挛着。
　　刚从教堂里走出来的德尼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身边气息的变化，就在他跑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肥胖的原孤儿院院长正跪倒在地上，而艾德斯正举起右手——
　　“你要干什么？”他想也不想就上前拉住了艾德斯的手。
　　冥土之王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也没有再举手的意思。索性就放下手沉默不语。
　　德尼斯用厌恶的目光看着肥胖的院长从地上爬起来，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生枝节。
　　然而前孤儿院院长的动作就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金色的长发闪动着太阳般的光泽，比蓝宝石更美丽的眼睛里是纯然的天真。
　　那是一个幻影，艾德斯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但依旧无法控制住想要靠近的愿望。
　　少女纯美的容颜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那微微张开的玫瑰色双唇在无声地倾诉些什么？
　　那是她的心愿吗？只属于一个人的秘密……
　　德尼斯听到歌声，虚无缥缈的，只能在幻境中听到的歌声。他眼睁睁地看着艾德斯从他的掌心溜走，在那边的植物边上站着一动不动，也看到那个院长的脖颈奇怪地扭曲了，就像是被外力一点点地撕断，但从那张痴迷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痛苦，只有一种深深沉迷其中的神情。
　　德尼斯的脑袋也成了浆糊。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怪异扭曲，各类的颜色都在眼前旋转，他就好像掉进了一个万花筒里……
　　“陛下！”
　　那个清澈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冥王的精神一松，眼前的少女幻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歌声骤然停止，德尼斯倒在地上没有了意识，眼前那个亡灵也被带走了。
　　出现的少女宛然金色蓝瞳，就好似那个幻影变成了实体。
　　“珀尔塞。”冥土之王清晰又痛苦地意识到她们之间的不同，闭了闭眼睛努力收敛起情绪，“你怎么来了？”
　　“提利斯担心您的安危。”少女莞尔一笑，她是百妖之父制造的幻妖，“看来您确实遇到麻烦了。”
　　冥王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他觉得比起那个来提丰本人才是他最大的麻烦。
　　被冥王命名为珀尔塞的少女看看脚下躺着的人类，“那个契约者？”
　　冥王也不客气，随手抓过旁边花匠浇花的壶就洒在了德尼斯脸上。后者受到冷水刺激后一下子跳了起来。
　　珀尔塞捂着嘴巴笑着，冥王的性格实在是越看越有趣。
　　“你干什么？”德尼斯气愤不已地抹着脸，然后手在额头上停顿了下来，他刚刚看得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冥王的笑容有点危险，“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去吗？”
　　德尼斯点点头，完全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我当然可以跟你回去。”冥王这么告诉他，“不过我要带两个人回去。”
　　那边珀尔塞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不是吧……”她还不想卷进那个混乱的圈子里去啊。
　　让她郁闷的是冥王的笑容愈发灿烂，“回去总要带家属吧，你和提利斯不就是现成的‘家属’吗。”
　　金发的少女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冥王陛下啊，您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