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18、第一章 地中海边的传说

　　……
　　“我喜欢时光流逝的声音，一步一步从这端走到那一端。”
　　“我在浪花中游走，在风声中疾行，在狂雷下仰望。”
　　“我站在世界的顶端，闪电为我照明，云朵为我遮阳。”
　　……
　　提利斯发现他的同住者在接电话的时候很诧异，在对方捂着话筒向他说话的时候更是诧异。
　　“珀尔塞没有回你那边去吗？”冥土之王的眉眼间充满了疑惑。
　　提利斯呆了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先前借助一连串的巧合被安排在艾德斯身边的是他的密探。
　　“没有。”他回答道，“我一直以为她在你那儿。”说是密探还不如说是一种怀念，提利斯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女孩儿，借助着记忆当中冥后珀尔塞芙涅的容貌和性格，没想到那本来就想用来刺探冥王虚实的女孩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踪影。提利斯还以为那是因为创造出来的孩子本来就是继承了珀尔塞芙涅的全部，会抛弃他选择冥王也在情理之中。却万万没有想到等事态结束之后冥王会抛过来这个问题。
　　冥府之王重新把话筒放在了耳朵上，“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好奇的提利斯在艾德斯放下电话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听起来，然后听得头晕脑涨。
　　原先是知道这一次冥王出现在人类中间是借助了一个孩子的出生，埃多缪斯•冯•海因斯坦，十多年前海因斯坦瘟疫中的两个幸存者之一。后来潘多拉进入冥府，因当时时空的混乱造成潘多拉的记忆被替代，这孩子缺少了监护人又无法让冥王的灵魂在世间觉醒，浑浑噩噩当中一直都被人当成傻子。要不是在后来的圣战当中冥王的魂魄和□□划归一体，他恐怕就真的要成为一个普通人类过一生了。
　　“其实只是一种合并。”艾德斯拍了拍自己的脑侧，“不过本来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融合得相当完美。”不管神话时代的□□也好，灵魂也好，这个人类的躯体也好，融合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他能够在人间和冥府都行动自如。
　　埃多缪斯•冯•海因斯坦，就算是个傻子也是海因斯坦家族的继承人，家族虽然显得破败，但是从前所拥有的不动产也很可观。艾德斯记得那以前似乎是由海因斯坦家的一个表亲家族代管的，之后他的灵魂突然觉醒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他自然无法估计这样的凡尘俗世。现在突然翻出来还真是大麻烦一件，原因无他，珀尔塞居然落到了他的那位不怎么友好的“表兄”手里。作为埃多缪斯的时候冥王的意识都在沉睡当中，但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名叫德尼斯•冯•德尔塞斯的人身上似乎有奇怪的东西。后来他恢复意识又忙着和提丰斗，都没空去理会他。不过，他既然能够让珀尔塞这么乖巧地待在他那里，恐怕——
　　此外冥王也举得自己的觉醒似乎有点问题，照道理说他和埃多缪斯这具身体从一开始就失去联系，就算是要醒也不能这般完全并且融合完美，甚至可能在中途就又再次陷入提丰的诅咒当中，但他偏偏就是醒了，还醒得非常完美。就像是在人间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一样。
　　“你要去哪儿？”提利斯诧异地看着冥王在准备出门。
　　“当然是把珀尔塞接回来了。”没有留下任何需要帮忙的意思，艾德斯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空出手来摊了摊，提利斯继续他收拾厨房的工作。
　　德尼斯约的地方大概有半小时的车程，那是一个空旷的教堂，在这个时候连值班的神父都去休假了。在教堂后面就是墓地，阴冷的气息在这个小雨的季节里尤其明显，尽管那些并不能影响到冥土之王，却让他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
　　就在教堂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坐着一个人，艾德斯没有声息地靠近过去，看得到那人短短的黑色头发中掺杂着褐色。
　　某种力量在空气中凝结，而又脆弱得仿佛随时都要破碎。艾德斯简直就能听到自己的力量叠加上去之后的吱呀声响。
　　他自混沌的沉睡中醒来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表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
　　“你来了。”德尼斯平静地开口。
　　他身边没有跟着他的手下，也没有带着珀尔塞，他知道艾德斯回来，再扣留那女孩就没有意义了。
　　艾德斯在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仰头去看教堂中装饰着的天使雕塑，精细的人物结构和绘图，应该出自名家之手，可惜在这里埋没了。
　　“你送她回去了。”某种力量在涌动，让艾德斯向来平稳的声线稍稍动摇了一下。
　　“嗯。”德尼斯是听说他这个从来就表现得像个白痴的表弟突然正常了，虽然那个时候并不相信，但是现在……
　　“跟我回去。”他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然而似乎是在专注地看着彩色玻璃镶嵌的窗子的艾德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还记得一个传说，一个流传在地中海附近的传说。
　　那是很久远以前，人类的堕落和疯狂让神灵们震怒，然而降下再多的天灾都无法让坠入黑暗中的人类认识到他们的错误，没有规范，没有道德，甚至没有理由的无尽屠杀和疯狂的劫掠，人类在将其他种族逼到灭亡的边缘的时候也将他们自己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终于有一个人出现了，用他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力量开始审判罪行，将那些沾满了罪恶鲜血的罪犯打入地狱深处，而最终那审判的力量随着他的血脉流传下来……
　　那是一个传说？还是一段过去？
　　艾德斯闭了闭眼睛，他甚至还清晰记得那个在他神殿中疯狂发誓的人类的面容。
　　“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去惩罚他们！”
　　很简单的理由，复仇是人类的本能。
　　昏暗的神殿中时间是停止的，一声声的发誓直直刺入地府深处。搅动冥王的神智。
　　珀尔塞芙涅消失了，消失在人间，消失在人类的贪婪当中。冥府之王的怒火从地狱深处燃烧向地面，他需要做些什么平息自己的愤怒和悲伤。
　　黑色的神祗降临在神殿中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个人类在瑟瑟发抖。死亡的恐怖刹那就笼罩在他身上。
　　但是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人类却没有死。拥有黑色长发的冥王从自己的祭坛上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双如潭水般美丽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绝望和某种快要击碎理智这层薄薄冰面的情绪。
　　“你有何资格审判他人，人类？”神祗的嘴角甚至充满了恶意。
　　人类勉强自己面对面地看着死亡的君主，“我只愿能终结他们的罪行，哪怕我死后进入塔尔塔罗斯。”
　　冥府的王者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但随即就变得冰冷如霜，他伸出右手点在了人类的额头上，那一刻就仿佛是寒冰浸透了身体，人类大叫一声委顿下去。等他再抬头哪里还有黑色的身影，唯有一个声音在脑中环绕。
　　“我就给你审判人类的权利，我的血脉将在你的身体里流动，并且流传到你的后裔中去，在你进入塔尔塔罗斯之前……”
　　在那个人类的家族灭绝之前他们的身上都将带有冥王的血契，为了不至于将力量扩散，那个人类显然用了什么方法将血契保存在了自己的长子身上，一代传一代，就这么进入了现在的德尼斯的体内。
　　神之血契，艾德斯的嘴角弯了弯，原来如此，难怪能够牵引自己如此顺利地在人类的身体里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