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14、第十三章 永恒的封印

　　……
　　“克洛诺斯的长子，你会爱人吗？”
　　“我会爱上的是能够陪伴我的人。”
　　……
　　凑近了就能闻到很淡的清香，带着一种特有的冷冽。提利斯当然知道这位归属于黑暗的神灵从来不会跟谁亲近。即便是他的两个弟弟也只在幼年的时候和他有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在击败他们的父亲克洛诺斯之后冥王便在自己的领地内深居简出。现在提利斯大概能知道其中一个原因。这位继承了卡厄斯的君王不得不避开所有神的目光，将自己隐藏在冥土的黑暗之中。
　　这么说当初哈迪斯选择来到这个地底深处也不完全是因为抽签的关系。提利斯的面容上展露出一点笑容，在那段被禁锢在塔尔塔罗斯的岁月里都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尤其是在冲动的死神的那次行为之后……
　　大概睡神和死神都以为他对哈迪斯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位冥界的君王陷入沉睡之中，不知道他现在大声去辩解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有没有用。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在当时的时候被迫停留在塔尔塔罗斯的冥王陷入了昏睡，任他怎么呼唤都无法醒来。焦急的自己似乎差点考虑是不是要冲破牢笼去询问睡神修普诺斯。后来典伊来了。这位让他惊讶的能够在塔尔塔罗斯内行动自如的女神不声不响地将自己的力量传送到冥王的力量内。
　　“压制暴乱的力量让陛下非常虚弱。”
　　他记得当时的冰之女神这般说着，现在算是明白了典伊所说的暴乱的力量就是指继承自克洛诺斯的卡厄斯。
　　“你知道我和明塔，还有琉刻的事吗？”面对帮了自己不少的提利斯，典伊向来冰冷的面容上有了点笑容。
　　他知道，冥府中号称是冥王的三大绯闻。三位女神一位是水泽仙女，一位是海洋仙女，另一位是冰之女神。然而她们都放弃了自己原先的领地来到冥府之王的身边陪伴他，如果说三位判官在明，那么她们就是冥王的暗中势力。
　　“不是这样的。”典伊的神情在沉睡的哈迪斯身上停留了一下，显得那么落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知道要追随他，甚至在陛下尚未出生之前。”她向提利斯说出即便是宙斯和双子神都不知道的秘密，“这是克洛诺斯交给我们的使命，守护我们的陛下。”
　　……提利斯从回忆中醒过来，沉睡中的神灵的发丝有些散乱地披在枕头上，白得有点透明的肌肤，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似乎终于舒展开来的眉头。
　　“究竟有多少神灵在守护你？”提利斯在他耳边问着，注定得不到回答。
　　三位受命于克洛诺斯的女神守护的是存在于冥王身上的卡厄斯封印吧。如果有哪一天那个封印开始破裂，恐怕……
　　“提利斯？”
　　很轻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冥王睁开他带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的黑色眼瞳。尽管看起来他的情况依旧不可乐观，但是要比他入睡前好很多。
　　入睡？提利斯突然明白为什么冥王的沉睡时间如此漫长了，消耗在压制卡厄斯上的力量恐怕要比对付十个克洛诺斯还大。
　　“好点没有？”提利斯实在是觉得自己不会照顾病人。
　　点点头，冥王支撑着坐起来，眼睛里看起来一片茫然。
　　“麻烦你了。”
　　没有想到冰冷的冥王会这么说，提利斯稍稍睁大了眼睛。那之后冥王又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张合着，冥王的长袍由于先前自己乱动的关系微微扯开了领口，纤长的脖子就暴露在面前，上面有几丝血痕，大概是被宙斯的闪电擦到过，现在随着冥王的动作又有一些红色渗透了出来……
　　等到提利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口中已经尝到了腥咸的味道，右手牢牢抓着对方的手腕把他压制在床头。
　　他没有抬头，没有看见冥王错愕到无法反应的神情。他只是沿着那裂开的伤口品尝着鲜血的味道。一直到那些伤口完全愈合，冥王干净的脖子上再看不见曾经有伤口的痕迹。他留恋地离开那里，转而覆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
　　很冷，但是很柔软，一点也不像它的主人看上去那么不可靠近。
　　两双眼睛的距离很近，近到提利斯能看到那双深潭般的眼瞳中风暴慢慢蓄积而成……
　　“喝……”
　　低声地呻吟着，提利斯从床边退开几步，双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不敢置信还不如说是原来如此。
　　冥王握剑的手在发抖，不知是由于气愤还是其他的因素。
　　“你居然融合了所有珀尔塞芙涅的记忆！”
　　提利斯的嘴边泛起一丝苦涩，说到底他的心底还是只有春之女神。
　　他的眼里没有你，提利斯闭上眼睛，不是一直知道的吗，那双眼睛向来只看得见那个金色的身影。
　　雷鸣剑就在提利斯的脖子上停了下来，锋利的剑刃紧贴着皮肤，让提利斯打了个寒颤。
　　关心则乱的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踏进了某个阴谋当中，不过，他没事就好。
　　冥王不能从提利斯的眼神里看到丝毫敌意，他的心中不由地也产生了退却的感觉。
　　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完全融合珀尔塞芙涅的记忆，难道他……
　　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来的东西让冥王不得不转开视线。
　　春之女神永远也无法回来了，他似乎又变回了她还没有出现之前的样子，在黑暗和混沌中沉睡着茫然度日。
　　“我不想杀你。”冥王的剑尖垂落下来，“你的力量足以和宙斯抗衡。”
　　思虑再三，他居然选择了这么一个烂借口。
　　还记得她临走之前的话语，还记得她最后的嘱托。
　　“哈迪斯，我会留下我的记忆陪伴着你，在塔尔塔罗斯的最深处开出美丽的花朵，只有和我一样爱着你的人才能摘下它。”
　　爱吗？
　　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又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是不是只有在一切都无法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它的存在，还是一定要在成为人类之后才能知道？宙斯说他爱所有他喜爱的女子，波塞冬说他爱纵横七海的感觉。那么只是爱一个对象呢？珀尔塞芙涅除了爱他还爱着大地，爱着那上面所有的生灵。爱是什么？是不是一定要有回应它的对等的爱？
　　“我会给你一个封印。”冥王疲劳地把手掌贴到提利斯的额头上，“至少一千年之内都不要和宙斯做对好不好。”
　　提利斯觉得额头一片冰冷，那种属于冥府的气息逐渐从额头蔓延下去，顺着血管在全身攀附着，就像牢固的锁链一样困锁住他……
　　“你没事了？”没有丝毫担心自己的心思，提利斯只想知道之前还深受重伤的冥王是否无恙。
　　无声的叹息在哈迪斯心中响起——珀尔塞芙涅啊，你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吧。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依旧在指点我前进的方向吗？我多想和你说多谢你陪伴在我身边，多想再看到你碧蓝的眼睛和金色的长发。
　　室内闪过微微的光芒，睡神的睡眠结界瞬间张开。提利斯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在他接触到地面之前冥王伸过手去把他放到了床上。
　　“咳咳！”觉得自己不出声不行的修普诺斯的目光在睡在冥王床榻上的提利斯身上一带而过，彻底忽略冥王那略微变得红肿的嘴唇，睡神的声音严肃无比，“陛下，宙斯在等待您的回音。”
　　“知道了。”冥王翻了个白眼，明了眼前的下属肯定是在心里笑翻了天，“我立刻就赶回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