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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宣武侯 ...

  •   方夫人的碎碎念,听过也就罢了,沈鱼没放心上,如前两日同谢北陆说的那般提了一嘴少宗伯的嫡女。方夫人若有所思,沈鱼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没问。
      沈鱼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方夫人让她带上一盆君子兰。沈鱼推脱不过,只好接受了,左右不过一盆花,虽名贵,对她们这样的世家来说也不过尔尔。

      谢北陆所言不假,这几日他回府很晚。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沈鱼也没想着要等他,早早就歇下了。
      宣武侯府的请安是五日一请,沈鱼不乐意同谢北陆的妾室打交道,她们也乐得不用早起,双方都很愉快。
      今日正好是请安的日子,沈鱼不好继续睡下去让别人等,虽然这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止是那些个姨娘,谢雎和谢雅也要来请安。沈鱼正好领着她们去清芬园一起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是谢北陆的嫡母,和沈鱼一样,这位太夫人并非原配,而是继室。虽说如此,谢北陆对她依旧很敬重。
      本朝以孝治国,太夫人是宣武侯名义上的母亲,沈鱼也给她应有的尊重。
      太夫人年岁大了,身体也弱下去了,这几年谢北陆也曾为她寻医问药,但都毫无作用。毫无疑问,谢北陆是不希望太夫人走这么早的,如今他位极人臣,事业蒸蒸日上,若是太夫人撒手走了,碍于孝道,谢北陆就得丁忧去职。
      沈鱼殷殷关切了几句太夫人的身体,让寄方从她的私库中取了野山参送到太夫人这里。
      太夫人目光有些浑浊,她轻轻拍打着沈鱼的手背,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沈鱼看着太夫人,依稀还能记得她当年进门时太夫人的模样。
      那时候的太夫人身体还算硬朗,就算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她给了沈鱼一对镶金丝血镯,态度平和。她不是谢北陆的生母,只是占了嫡母的名头,走走过场就够了。
      沈鱼也懂这个道理,之后太夫人的亲息妇进门,那见面礼可比她厚实得多,不过沈鱼并不在意,她们只要做到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如今也是这样,太夫人没有为难她们,拉着谢雎与谢雅兄弟俩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兄弟俩也很给面,认认真真陪着祖母说话。沈鱼端起黑釉鹧鸪斑茶盏呷哺,下头的姨娘们也不开腔,学着沈鱼饮茶。

      离开清芬园回到正院,谢雅道:“也不知道四叔何时带雉兄来看望祖母。”
      沈鱼没回答他这句话,谢雎轻轻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说道:“四叔公事繁忙,抽身可不容易。”
      在谢雅的印象中,四叔和父亲一样繁忙。他撇嘴:“我以后才不要和父亲、四叔他们一样,连看望母亲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这话让沈鱼感动,但她还是斥责了他:“没的说些什么胡话,长辈的事情不可背后评论是非。小心传出去教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孝。”
      幸好这里是正院,沈鱼御下极严,这话也不至于传出去。
      谢雅委屈地低头,谢雎心疼弟弟,连忙道:“母亲明白雅哥儿的拳拳之心,只是这话不能乱说,在我们面前说说便罢了,出了门那可是万万提不得的。”
      “父亲也不行吗?”谢雅问。
      谢雎认真地点头:“不行。”
      “我明白了。”
      沈鱼对着兄弟二人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谢雎与谢雅叉手道:“儿子告退。”

      秦嬷嬷上前替沈鱼按揉肩膀,细声道:“夫人不必焦心,公子尚且年少,有些道理不懂是正常的。何况还有世子在侧,世子沉稳,定能护好幼弟。”
      沈鱼叹道:“我倒是希望他们兄弟二人永远这般要好,莫把那兄弟阋墙的本事给学着了。”
      寄方也宽慰道:“夫人多虑。世子是顶顶好的,咱们公子也不差,将来兄弟二人定会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倒也不求,只盼他们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
      入了春,天气渐渐转温,沈鱼脱下袄子,换上新制的衣裳,身边跟着人为她轻轻打扇,在院子里坐上一坐也是舒适的。谢雅满足七岁,被沈鱼送去前院与谢雎做伴了。有谢雎这个做兄长的管教,谢雅这些日子倒是真的安定不少。
      “这阳春三月就该赏些花茶。”秦嬷嬷端了茶具上前,给沈鱼瞧了眼她带着小丫鬟去拾的花。
      沈鱼眉眼带笑:“不错。嬷嬷手艺好,以前在家的时候总会央着你煮些花茶,一会儿我可要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秦嬷嬷也笑,手上动作不停:“好、好。老奴的手艺您还不知么,定是当年的味道。”
      沈鱼心中涌上几分期待。

      还没等主仆二人静静享用花茶,谢北陆身边的毕乌来到沈鱼的院子里,恭恭敬敬行礼:“夫人。”
      “何事?”
      毕乌道:“侯爷说明日长公主光降侯府,烦请夫人款待。”
      沈鱼没什么意见,轻轻颌首,确定毕乌来此只想同她说此一件事,便让他退下了。毕乌退后,沈鱼也没什么赏花茶的心思了,让秦嬷嬷唤来了谢管事。谢管事是家生子,算是看着谢北陆长大的,国公爷还在的时候赐姓于他,谢北陆对他也是十分尊重。

      约莫一炷香后,秦嬷嬷领着谢管事来到正院,得到沈鱼的允许后进入厅堂。
      谢管事并未因谢北陆的重视与尊重而高慢,沈鱼简单说了一下温宣长公主光降之事,让谢管事做好准备工作,她只负责与长公主说些体己话。
      谢管事没有意见,以往温宣长公主光降也是由谢管事负责。沈鱼与温宣长公主没什么大的交集,沈鱼及笄那年长公主与前摄政王都有两个公子了,若不是嫁给了谢北陆,她们也只有在燕会时能见上一见。上一次见到温宣长公主已经是逢年进宫赴宴之时了。中宫空缺多年,温宣长公主代行中宫职责,款待命妇。
      人人都说温宣长公主命好,苦尽甘来,从一个奴婢翻身成了长公主,嫁给了当年炙手可热的摄政王。就算七年前殁了丈夫,也有陛下护着她,虽未改嫁,日子也照样过得滋润。
      两人的长子韩相瑞已娶妻生子,不需长公主操心;次子韩相琅正十八,差两年行加冠礼;唯一的女儿与谢雎一般年岁,差两年及笄。

      谢管事领命后退下了。沈鱼打了个盹儿,补足睡眠。拂鞍留下来为沈鱼打扇,其他人安静有序地退出厅堂。
      待沈鱼醒来,已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近来她胃口不佳,随意用了一些便撤下了。
      秦嬷嬷道:“夫人可要请府医前来一看?”
      沈鱼摇头拒绝了:“不过是胃口不佳,不必麻烦了。”
      秦嬷嬷是看着沈鱼长大的,知道她有多倔犟,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能闭嘴了。

      佛堂里,沈鱼跪在无悲无喜、目露慈悲的佛像前,双手合十一拜:“我佛慈悲。”
      佛龛上的佛像目露慈悲,平等地爱着世人,不会因信徒的祷告而侧目。
      “一愿吾儿康健。”沈鱼又是虔诚一拜。
      *
      今晚谢北陆回来得早,沈鱼还未歇息,谢北陆进来时她正在看账本。
      “把油盏拨亮一些,仔细伤着眼。”谢北陆走近。
      沈鱼答应一声,寄方连忙拨亮灯芯。
      谢北陆挨着她坐下,说:“明日温宣会来府上。”
      沈鱼对他笑了笑:“你不是差了毕乌交代我么?”
      “不是交代。”谢北陆道,“只是要让你知道,好不被打个措手不及。”
      那是去岁的事情了,温宣长公主未递拜帖也未传口信,直接来宣武侯府要见谢北陆。那是沈鱼第一次见到那样失礼的温宣长公主,在沈鱼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一位把“礼”刻进骨血里的大家闺秀,虽然出身不雅,但委实算得上值得敬重。
      “不妨事。”沈鱼放下账本,盘算着明日再看。

      两人和衣而睡。

      寅时谢北陆便起身上朝,沈鱼不用起这么早,谢北陆也不需要她服侍。卯时末辰时初,沈鱼才起来。
      寄方低声道:“侯爷走时留了句话托奴转达。侯爷说:‘琅哥儿乃悃愊无华之人,且多问一句其亲事。’”
      沈鱼颌首,这倒是不意外,只是让她有点想不通,谢北陆为何不亲与温宣长公主谈起此事。但他们二人之事沈鱼一向不了解,也不乐意插手,既然谢北陆都这么说了,她照做便是了。
      沈鱼重新取出昨夜未看完的账本,这次没人来搅她清净,让她能好好看完账本了。
      拂鞍为她备好糕点茶水,沈鱼抬眼问道:“佛堂那边摆上新的贡品了么?”
      拂鞍回答道:“摆上了,都是今儿新做的。”
      沈鱼颌首,继续看账本。佛按也不打扰沈鱼,留她清净。

      拂鞍出了厅堂,随秦嬷嬷去拾花。
      “这拾花也是有要领的,要看这花适不适合拿来入茶。”秦嬷嬷给拂鞍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白色小南强,“小南强、玫瑰、延寿客等皆可入茶。”
      拂鞍认真地听着,两人边说边拾速度也不慢。就在二人准备返回之时,有一道细碎的声音传入他们耳里:“夫人今儿朝食没用上几口,倒是去供奉那菩萨。若是真真的菩萨倒好,不过一龛佛像,夫人也是恭敬极了。”
      拂鞍黑了脸,想要冲出去,秦嬷嬷拦住她,冷声道:“且听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另一人道:“我听说夫人出阁前就信佛,府里只那一座佛堂,便是侯爷专为夫人所造。”
      “原是如此。夫人信佛也有廿年了罢?”前一个人说道。
      “这……我如何知晓,不过道听途说罢了。”
      “既知是道听途说,便随老奴一同去见夫人罢。”秦嬷嬷跨一步走出去。
      那两个丫鬟说话的时候没有打量四周,连秦嬷嬷和拂鞍也未曾发现。此时见到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吃一惊,急忙跪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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