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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温宣长公主 ...

  •   正值初春,温度尚未回升,宣武侯府正是一阵热闹的时候。府里两位嫁出去的姑娘今日回娘家省亲,两位姑爷也陪着一同来了。

      正院厅堂内的上方端坐着一位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身穿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袄,腰上束着一条碧绿宫绦。下首坐着两位妙龄女子,皆做妇人打扮,旁边的乳母抱着两个孩子立着。
      侍女拂鞍奉茶上来,将黑釉兔毫盏奉上:“姑奶奶、姑爷请用茶。”
      谢晴轻啜了一口茶,然后回头对乳母道:“把孩子抱过去给母亲瞧瞧。”
      谢晰紧跟着开口:“是了,芳哥儿母亲是熟悉,倒是浓姐儿,母亲是第一回瞧呢。”
      沈鱼笑了笑,也没驳了她们的好意。芳哥儿是谢晴与周自斋的嫡长子,今年三岁;浓姐儿尚且几个月大,沈鱼倒是瞧了个新鲜。
      周有芳大大方方行礼:“孙儿见过外祖母。”
      郑成浓被乳母抱着行礼。
      沈鱼也不小气,当年怎么给周有芳见面礼的如今也照例给了一份给郑成浓。
      谢晴轻轻放下兔毫盏,说:“别看芳哥儿如今在母亲面前乖乖巧巧的,实则是个实打实的泼猴。在家里我是镇不住他的,教他个《幼学须知》也是不肯好好听的。还是母亲福大,雎哥儿和雅哥儿都是聪慧又明理的孩子。”
      周有芳虽然年岁小,却也知道母亲说这话是在损他,这下他可不依了,连忙道:“孙儿可没有,孙儿可乖可听话了。”
      周有芳如今也才三岁,要有理有据地驳回母亲说的话还是有些困难。沈鱼乐呵呵地笑了:“是了,我们芳哥儿最是聪慧明理了。”
      周有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去孙儿就会好好学《幼学须知》。”
      沈鱼也笑着点头:“好,等你学完了、学透了,外祖母可是要考校你的。”
      “孙儿不怕!”周有芳挺了挺腰板,底气十足。
      一屋子人都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周自斋道:“那回府后可不许哄着你祖母护着你。”
      “自然。”周有芳回答得毫不犹豫。
      谢晰笑道:“我瞧着芳哥儿小小年纪便谈吐不凡,日后靠着祖荫也能大有作为。”
      “也是呢。”谢晴端起兔毫盏抿茶,不紧不慢道,“这些也轮不上我操心。”
      沈鱼懒得看她们姐妹俩争嘴,直言道:“你们在我这里也耽搁不少时间了,且去寻王姨娘与万姨娘说说话罢,也正好给她们看看孙子孙女享享福。”
      谢晴与谢晰都不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生母,也不用在她这里耽搁。
      四人起身示礼,尔后退出了厅堂。

      待人走后,寄方招呼丫鬟收拾茶盏。拂鞍重新给沈鱼换了一盏茶,乖巧立在身边。
      拂鞍低声道:“二姑娘与三姑娘今儿倒是撞在一起归宁,可苦了夫人,还要早早起来接待她们。”
      “唤什么‘姑娘’。”沈鱼有点疲惫,“不过是今日早起一回罢了。”
      拂鞍作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瞧奴说这话,该打、该打。”
      沈鱼招了招手:“在屋里说说倒没什么,被其他人听了去,就是我教导不力了。”
      拂鞍诺诺应是。
      沈鱼的乳母秦嬷嬷走进厅堂,先向沈鱼行万福,随后道:“方夫人发了请帖,邀您两日后往卫国公府赏君子兰。”说着,秦嬷嬷奉上请帖。
      沈鱼点一点头算作回应,她与方夫人关系尚且不错,像这样的宴请一般都不会推辞。
      “差人去前头问问,侯爷何时归府?”
      沈鱼与宣武侯谢北陆的感情不说伉俪情深,也说得上相敬如宾。谢北陆大多时候是歇在沈鱼的正院,少数时候是去后院姨娘处或自己去前院歇息。
      今早谢北陆早早地去上朝了,到了现在也没回府。莫说今朝是他两个女儿归宁的日子,约莫是公事绊脚了。

      好在谢北陆还是匆匆赶回来与女儿、女婿和外孙一起用了午膳。王姨娘与万姨娘也一起用膳,沈鱼没让她们在后面侍奉:“你们也坐下一起用膳罢。”
      两位姨娘连忙蹲身行礼:“奴不敢。”
      谢北陆淡淡道:“既然夫人开口了,坐下就是。”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姨娘没有上桌的资格,还要为谢北陆夫妇二人布菜。但沈鱼不习惯这些,何况人家的亲闺女、亲女婿都在,总要给几分薄面。
      “俞。”二人齐声应答,也坐了下来。
      谢北陆问道:“去清芬园见过太夫人了么?”
      周自斋回答:“回父亲,去过了。”
      谢北陆便“嗯”了一声。

      用过午膳,谢晰和郑逾就要带着浓姐儿打道回府了。沈鱼让寄方备了一份礼让他们夫妻二人带走。谢晴与周自斋倒是留在宣武侯府睡了午觉才离开。沈鱼不在意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左右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过因为嫁给了谢北陆,成了空降来的嫡母。
      “母亲!”
      沈鱼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人是她的幼子谢雅,今年七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岁。谢雅跑进来,叉手道:“母亲,我想去找阿兄玩。”
      沈鱼慢吞吞喝茶:“书背完了么?”
      谢雅一下子就耷拉起脑袋,支支吾吾起来。沈鱼便道:“如此,还想着玩乐么?”
      谢雅走上前几步,仗着自己年纪小,抱着母亲就开始撒娇:“母亲,书什么时候都能背,可儿子只有那么一个兄长呢。若是不能和兄长好好培养感情,以后感情就淡薄下来了。”
      “歪理。”沈鱼拿手指戳了一下谢雅的额头,“谁说你只有一个兄长了。”
      谢雅楞了:“啊?”
      “堂兄、表兄你多的是。”沈鱼道,“出了宣武侯府,你随便扯住谁,十个里面有八个都能和你沾亲带故。”
      谢雅一脸不可置信。沈鱼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行了,你不用功不代表你阿兄不用功。等你实打实满了年岁搬去前院之前,不许去干扰你阿兄。”
      “母亲说的哪里话。”人未现声先至,谢雎笑道,“雅哥儿听话得很,怎会干扰儿子。”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谢北陆。
      沈鱼起身行万福,谢北陆走近扶起她,与她一起坐在太师椅上。
      谢雎和谢雅系沈鱼所出,是谢北陆的两个嫡子。谢雎作为嫡长子,更是早早被谢北陆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谢雎和谢雅这对兄弟也是有几天没见面了,谢北陆和沈鱼也不拘着他们,让谢雎带着弟弟出去玩了。

      谢北陆道:“今儿遇上知有聊了几句,和敬的妻还未过门便香消玉殒了。现在知有还在头疼呢,好不容易盼着和敬长及弱冠,偏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若要为和敬重新择一门亲事,又得耽搁几年。”
      寄方奉茶上来:“请用茶。”
      沈鱼道:“晚些成亲便晚些罢。这京城的适龄女儿也少不了,左右不过换一家婚姻。我说方夫人怎么想起邀我赏君子兰,想罢也是为着此事焦着呢。”
      谢北陆也不觉意外。沈鱼慢悠悠品了口茶,继续说:“要是说合适的女郎,也不是没有。我记得少宗伯家有个适龄的女郎,因是晚来子就没急着找夫家,正是碧玉年华。”
      谢北陆笑道:“咱俩在这里说了可没用,还是得看知有。”
      “待我去卫国公府赏兰时便可同方夫人提一下。”沈鱼亦笑,“总归拿主意的是他们,旁的人只能出出主意,万万做不得主。”
      谢北陆又道:“近些时日公务缠身,回府已晚,你不必等候,早些歇息。”
      沈鱼轻轻点头:“俞。”
      “说到嫁娶,琅哥儿今年十八也没个着落。”谢北陆突然想起此事,眉头紧紧皱起。
      “许是长公主自有安排。”沈鱼道。
      琅哥儿是温宣长公主的次子,少聪敏,一直得谢北陆喜爱。
      见谢北陆还是紧皱着眉,沈鱼多说了两句:“长公主都是有息妇的人了,就算她忘了,万氏总不是那样不上心的人。”
      “也罢。”谢北陆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话是这么说着,沈鱼心里清楚谢北陆绝对不可能不管琅哥儿。好像一旦和这些皇亲国戚扯上了什么干系,谢北陆总是要掺和进去,不然不肯罢休。沈鱼懒得管,也管不了。说到底,她和谢北陆的感情也就点到即止,她也不是他的发妻,谈这些也伤感情。

      两日后,沈鱼命人带上帖子和伴礼前往卫国公府。到了卫国公府,方夫人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二人手挽手找了一处亭子说体己话。
      “我们家和敬也是倒运,原本定下的那个姑娘香消玉殒,你看看这事闹得,这亲事都过了半数多出了这事儿,也不知道该怨谁。京城适龄的姑娘的确不少,不是被提前定下的,就是家中长辈要多留几年。”方夫人估计是没处说理去,只能拉着沈鱼念叨。
      沈鱼吃着果子,静静地听着。
      “那姑娘据说是染了风寒,自己没放在心上,也没唤疾医,就这么去了。咱们家还能怎样,又不要咱们家负责,又退了礼金。”说到这里,方夫人叹了口气,“可怜吾儿,好好的竟摊上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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