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胆小鬼》了了时

27、混蛋

　　纪铭赖在办公室里搞设计，造福了实习生刘诚诚一干人等。因为不知道铭哥今天是心情太好还是太差，总之就是：有求必应！
　　“铭哥，帮选选字体那种好？”
　　“铭哥，这个用PS怎么变形？”
　　……
　　“铭哥，今天喷香水了？”刘诚诚万分殷勤地在旁边端茶送水，坐等纪铭帮他修改那个被打回一万次的版面设计。
　　“喷你个头，爪子拿开。”
　　“我女朋友说我的鼻子堪比猎犬……”
　　纪铭忙碌之中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除了洗衣液的清香，根本没什么味道。
　　“是不是范思哲罗什么鬼那个？”
　　“范个屁！是sixgod神仙水！来，照这个版式排，我出去抽根烟，再不仔细点小心总监削你！”

　　走到楼梯间，纪铭把外套脱下来认真地闻闻，领口部位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香气肯定是这两天跟卓立言接触过多，被传染的。
　　抱着衣服点烟，纪铭心情有点烦躁。
　　那晚上的事情宣告失败，他被好吃好喝伺候一天以后，卓立言就暴露本性了。
　　“你身体还没好，我们慢慢来。”
　　去他的慢慢来！
　　过程是细水长流，可次数却一点没减负！虽然卓立言很贴心，他也有享受，但是痛感根本不会“嗖”的一下就消失！
　　不能完全收苞的部位火辣辣的，腰酸背痛根本只想躺着，小腿肌肉的颤抖还在持续，大脑明明累得不行却又活跃得很！

　　大早上迷糊之中，他就感受到隐隐的危机。当机立断溜出来，打算在公司里缓一缓。
　　但是已经四点半，下班之后又能去哪儿呢……
　　灭掉一根，又点了一根。
　　谢骏，大概这段时间都不会想看到他吧。
　　姓祁的……估计也自身难保。
　　仔细想想，工作这么些年，竟然就谢骏一个朋友，真是失败。
　　而他和卓立言，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抽完烟，衣服上全是烟味，纪铭总算有点安慰。晃回办公室，恰好撞见陈总监。
　　“诶，纪铭，我就说刚才还看见你怎么这会找不着，赶紧赶紧，去大会议室开会。”说着就要逮着人过去。
　　“啊？什么会？”
　　“就红枫即将上线的APP设计启动会啊，卓董都亲自过来了，你不在可不行。”
　　纪铭一听，脑中警铃大响。这几天被卓立言折磨的，都忘记这还有个坑在等他跳。
　　“哎总监，我我我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吃坏了……”
　　陈总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小子别跟我耍浑啊，卓董就是打算让我们用这个APP设计概念去参赛，不管得不得奖，最得益的都是你和公司。”
　　“总监……”
　　“肚子疼就忍着，有翔也先憋回去，会开完再说。”
　　硬生生被拽进会议室，纪铭抬眼就看到卓立言嘴角微扬的表情，就像在说：“你逃吧逃吧，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纪铭在脑袋里将人千刀万剐无数遍，还是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所作为，只能乖乖地到座位上去。
　　“APP的基本功能架构已经完成70%，但所有的页面设计，视觉呈现都需要请贵公司设计师来完成。”
　　罗经理就着PPT讲了半小时，听得纪铭直犯困。
　　卓立言坐在他的斜对面，眼角就瞧见小混蛋想打呵欠又拼命忍住，眼睛里水光亮亮的样子。
　　昨天没能如愿把人爽哭，实在遗憾。

　　“基本视觉跟之前的设计有所不同，当然，不能让顾客有两个品牌的错觉。”
　　纪铭实在忍不住打个呵欠，跟国企、大公司开会就是这么的无聊。明明5分钟能说完的事，非要掰成50分钟慢慢讲。
　　“因为结合参赛的事情，所以视觉呈现上我们要求有张力，技术方面我们的信息部可以无上限支持，具体资料稍后会发送至各位邮箱，请贵公司一定仔细考虑……”
　　鼻翼一张一收，眼眶立刻就泛了红。
　　卓立言瞄着在那硬撑的小混蛋，昨晚到3点多才睡，那双眼睛疲惫地半耷着，懒懒的样子。
　　若这是他的员工开会的状态，他回头一定让人磨炼个5000字的市场调查报告交上来。
　　但这是他的小混蛋，当然不能一视同仁。
　　更何况，他就是罪魁祸首。
　　“差不多了，先这样吧。半个月内给几稿基础视觉，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卓大财主开口，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陈总监陪笑表态，“我们也非常重视这次设计，卓董尽管放心。嗯，差不多到晚饭时间，南环路新开一家法餐厅，卓董，大家一起去尝个鲜吧？”
　　卓立言站起身，扫一眼那个尚在迷糊的小混蛋，摇摇头。吃法式料理讲究情调，又慢又细致，带纪铭去没准吃一半人就直接趴桌子睡了。
　　“我跟纪设计师有些地方需要讨论下，你们随意。”
　　被点名，纪铭明显的精神一振，只不过那张脸可沮丧得很。
　　“那招待不周，招待不周。纪铭，跟卓董去吧。改天我们再跟策略开个讨论会。”
　　纪铭那张脸几近垮掉，陈总监还一个劲把他往前推。
　　“把卓董招待好，吃什么都报销。”声音小的纪铭差点没听清。
　　被推到正朝外走的卓立言身后，纪铭认真地翻了个白眼。
　　大财主还会抠门一顿饭吗！干脆……
　　带他去吃巷口拉面，回头搞几张通用□□回来报鲍翅肚参算了。
　　反正卓立言根本也无所谓吃什么。
　　“嗷！”
　　纪铭弯腰，使劲揉着右眉骨。
　　靠，怎么不按剧情走！

　　猪脚想事情走太快，男猪脚突然转身，接下来不应该是撞进怀里，或者火辣辣的热吻吗！
　　怎么撞到的是那硬邦邦的下巴呢！
　　丢脸丢大了，公司里所有人都看着呢。纪铭心里有鬼，只能揉着头祈祷，卓立言千万别做出什么逆思维的事，千万别……
　　还没祈祷完毕，一只手就伸上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别说话！”纪铭把人手挡开，瞪着眼睛小声地警告。
　　“怎么了？”卓立言一脸无辜。
　　纪铭的眼角余光仿佛扫到万千只八卦之眼。
　　“怎么了？”看前面两人突然停下脚步，陈总监就凑过来。
　　卓立言也一脸疑问地看向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刚才什么事一样。
　　又着了卓立言的道。纪铭默默在心里排列了一百根小皮鞭，还是得挤出笑容。
　　“啊，没事，我跟卓董商量设计的事。”
　　催着人赶紧往外走，纪铭已经有成为八卦话题中心的觉悟。风波一起，看来这段时间只能先在家办公了。

　　卓立言坐上驾驶座，扭身来正打算帮纪铭系安全带，却被挥开。小混蛋正在发脾气呢，他就大度地忍让一下吧。
　　“去哪儿？”
　　“随便！”
　　“有这个餐厅吗？”
　　纪铭怒目转脸，特别想揍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但总监他们刚好从电梯出来。
　　只好咬牙切齿，“去渔人码头吃最贵的海鲜，你买单，我报销！”
　　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辞，让卓立言想笑又不敢。他认栽地开车，心想这小混蛋可爱起来真是让人想把他就地解决。
　　但是不能，再把人惹急了可得不偿失。再怎么样，也得回家再说。

　　纪铭如愿以偿地饱食大餐，又拿到□□，刮奖还中了两百块。看着上面的数字，纪铭真是兴奋又忐忑。真拿这张□□去报销，老陈会不会立刻让他血溅三尺……
　　“一张□□就这么开心？”
　　卓立言看他那忍不住笑的小样子，心情明朗得很。
　　纪铭白他一眼，“劳动人民光荣。”
　　“劳动人民？”
　　“牺牲自我陪吃陪聊。”
　　既然老陈打算把他卖了，总得让那老家伙出出血。
　　“既然你那么光荣，那晚上就继续劳动吧。”
　　果不其然，那一张脸上又红又白，又羞又怒。
　　“想挨揍吗！”

　　卓立言转正脸，一本正经地开着车，嘴角却有点藏不住笑。
　　死要面子又记仇，性格别扭又喜欢口是心非的小混蛋，卓立言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就是爱不释手。
　　“趁我现在没手收拾你，坦白从宽。”
　　“坦白，什么……”纪铭一口老血还没咽下去，高涨的情绪就焉了。
　　“宁愿在公司做苦力也不愿跟我待在一起。”
　　纪铭尴尬地把脸转向窗外。对于他这么个刚踏入同志门槛的小白菜来说，怎样委婉地表达关于□□的意见，实在有点为难他。
　　“到家还有十五分钟。”
　　纪铭干脆扭脸朝着窗外，闭上眼睛假装眯觉。
　　“十分钟。”
　　小混蛋无动于衷。
　　“五分钟。”
　　小混蛋的睫毛颤了一下，仍然没打算睁开眼睛。
　　卓立言心底叹气，果真是被吃定了，看见那泛青的眼窝，就舍不得逼迫他。索性路口调转车头，朝着西边开去。

　　本来打算装睡混过去的人，结果却真的睡着。
　　车停在地下车场，车上的人却没有下来。空调暖暖的，四周静静的，就是蜷缩得受累的腰更酸了。
　　纪铭迷迷糊糊准备翻个身，却感觉施展不开，想伸个手臂，手肘却直接撞上硬邦邦的玻璃。
　　超痛!
　　脑袋一下震懵，眼睛却涩得不愿睁开。

　　卓立言侧头瞧他，那一副闭着眼委屈兮兮的表情，就像一只蠢萌的兔子，可怜地戳中心中软处。
　　他探过身去把那只受伤的手捞回来，用暖和的掌心揉搓着。直到那对好看的眉毛渐渐放松，才把手放去小混蛋胸前。
　　11点半，小混蛋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
　　看来昨晚确实太过，今天人也没能好好休息。但在车里睡一晚，明早不只小混蛋会全身酸痛，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打开电台，把声音调小，打算让电台男主播细腻磁性的声音蛊惑纪铭自然醒。电话震动时，他轻手打开车门，走远些才接。
　　“阿言。”岳骁的声音毫无情绪，但卓立言仍然皱起眉头。
　　“出什么事。”
　　“老板召了宁叔回去，聊了很久。”
　　眉心的川字更深重，“人在哪儿？”
　　“十五分钟前出了大宅，看方向应该是去北市了。”
　　卓立言回望一眼仍在车中安睡的小混蛋。幸好调转车头回酒店，不然只能跟宁叔硬碰。
　　“跟宁叔约一下，我想跟他谈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