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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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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开口的顾稳,重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将厚重的烟雾喷向他。
纪铭皱眉,看了看祁明,事到如今这里面的复杂关系他还是能猜明白的。
“三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吧。”
顾稳毫无顾忌地打量他,还算识相。不过,除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以外,不知道俘获卓立言的魅力在哪。
“卓立言呢?”
这弯转的,纪铭懵了,“不知道……”
顾稳痞痞一笑,“这么快就被抛弃了?”
“……”抛弃个鬼!
“你TM废话怎么这么多!”
祁明紧忙开口,唯恐顾稳那张贱嘴把卓立言好不容易建立的美好形象弄塌,到时候肯定要怪到他头上。
可顾稳看他一眼,他就讪讪的闭了嘴。
“谢骏你可以带走,回去跟卓立言说,旧厂旁边那块地我也要了。”
“抱歉,这件事跟卓立言没有关系。”纪铭严肃着一张脸,就知道这事不容易,只是没想到顾稳想借他来坑卓立言。
可惜顾稳算盘打错了,他可没有那个权利插手卓立言的生意。
“哦?”顾稳的眼神有点狡黠。
“你跟姓谢的什么关系?”
“朋友。”
“炮友?”
这话让纪铭有点不爽,“朋友!”
“那卓立言呢?”
“……”
客户?是。炮友?一次算不算。朋友?根本没交过心,可是又救过命。要找答案,实在复杂。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谢骏呢?”
这答案明显模糊又暧昧。
顾稳瞧瞧旁边恹恹的祁明,折腾两天,他也累了,是时候该上点真格的惩罚了。
“在卧室,这回就给卓立言面子。”
谢骏被扶出来的时候,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凝血,但不知道是饿的还是伤到头,整个人瘫在纪铭肩上,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祁明瞄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到底是因为他才伤的。更何况,一开始也是他去招惹的。
谢骏很呆很傻很死脑筋,但讨他喜欢。
可顾稳在这,他就不能有任何表现。顾稳的认知里,从来就没有同情、连累的字眼。
顾稳打发手下人送纪铭他们去医院,转身就关门上了锁。
祁明看着那张仍然年轻仍然嚣张的脸,曾经他还尝试以暴制暴,越败越战。但现在,突然觉得累了。
其实卓立言完全没有必要用那些股份诱惑他,或者说,安慰他。不管早晚,顾稳总是会找他的。
而顾稳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跑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谢骏已经几乎昏迷。还好,只是先前血流的多,外加伤口发炎引起烧热。
纪铭坐在谢骏床边,看着睡着的谢骏。即使短睫毛,高颧骨,大粗眉,仍然让人觉得他很阳光,很好相处。
但却没法令他心动。
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三年,五年,十年,终究只能是朋友。
正午,纪铭眯着眼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抽烟。
祁明、顾稳和谢骏之间的闹剧,让他很想缩回原来的生活圈里,很违心。
纪铭把烟掐灭,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按下的号码,犹豫很久,终究没有打过去。
如果踏出这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坚强。
“诺,吃苹果。”
“……好,呃,谢谢。”
削得很难看。很明显,有人心不在焉。
“纪铭,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哦,我没什么要紧事。等阿姨过来我再走吧。”
“……阿姨,我妈?”
“嗯,阿姨急坏了,我没法再瞒她了。”
“哦,估计又要被骂了。”
“我说你是出了点交通事故,待会你别自己说漏了。”
“哦……好。”
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说话,不敢直视尴尬的眼神。
面对纪铭,谢骏无数次想逃避。
纪铭应该很失望吧……
从失去追求的资格,到失去朋友的立场。他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如果真有一天,纪铭选择离开他的世界,他也许不会再挽回,也挽回不了。
谢妈妈一来,纪铭就离开了。
他和谢骏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像从前。闪躲的眼神只会让人失落,轻松的对话也完全只是尴尬。
或许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一段即将蜕变的友情。
临近晚饭,路过的饭食店香味四溢,纪铭站着闻了闻,却没有任何食欲。
好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饥饿感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走进巷子,看到不远处停着那辆熟悉的切诺基,心口就开始鼓动起来。
倚靠车门抽烟的身影,太熟悉。
心情有点……
怎么说呢,就像一杯半温不凉的水,突然间就满了,热了,也重了。
纪铭停下步子,又还是迈开步子走过去。
也许以后会痛会哭会压抑,可现在,谁都无法阻止他心里呼之欲出的迫切,包括他自己。
“上去坐坐吗?”
卓立言踩灭烟头,抬起眼来都是笑。
“家里有点乱……”
纪铭用钥匙拧开锁,突然间有那么一点窘迫。卓立言就站在他身后,将会发生什么,他清楚,也忐忑。
房间里的杂乱让他感觉能稍有喘息。匆匆忙忙地拾掇这沙发茶几上的杂物,好像能分散一些注意力一样。
夕阳的余光从窗口斜洒进来,弓腰的背影很瘦,裸露的手臂很瘦,两条包裹在牛仔裤里的腿也很瘦,但就是让人不想移开眼。
卓立言关上门,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感受怀里的人片刻的僵硬和紊乱的心跳。亲吻他的耳垂,得到了意料之中的颤抖。
“我想你了。”
“嗯……”
纪铭乱着一颗心,根本无从回应,也无从拒绝。他可以拒绝卓立言,却拗不过脑子里麻线一样的想法。
只能顺从地任由卓立言扳转过身,接受温柔纠缠又冲动至极的亲吻。
在医院呆一天,脸上一定是油腻腻的,头发一定是乱糟糟的,衣服上肯定还有未散的烟味,可是一切他都管不了了。
卓立言霸道地把他压在沙发上,伏在他身上,啃咬又摸索。
感觉,快要被熔化……
过程很愉快,结尾很……尴尬。
饥肠辘辘还是体力透支?总之到后面,纪铭光荣地饿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还能听见仅隔一面墙的厨房里突突翻滚的声音。
睡衣好好地穿在身上,连内裤都有。脑袋已经完全清醒可人却不愿意起来。
“攀顶”途中晕过去……
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客厅的灯还亮着,却没有丝毫声响。挣扎许久,他还是下床走到门边,果不其然看到卓立言正抱着笔记本,端着一杯咖啡的倦容。
“醒了?”
“……嗯。”
“过来。”
卓立言放下咖啡,把笔记本挪到一边,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纪铭听话又别扭的走过去,但却没有坐下。他瞄到茶几上的那张纸,心脏就开始蹦蹦跳。
昨晚忘记收起来的素描,历经谢骏的事情之后,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这下被抓了现行。
毁灭证据当然最为要紧,他迅速伸手想拿走那张纸,却被卓立言眼疾手快地挡下来,整个人被强制拉到座位上,饿得没力气,双手还被锢得紧紧的。
“不用想着毁尸灭迹,我已经扫描备份过。说吧。”
“说,说什么?”
卓立言抿唇,“说某人口是心非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鬼才口是心非!
纪铭深深腹诽却不敢说出口。此刻他的战斗力、思维力均为负数,真呛起来他不仅武力不敌,口头上也讨不了好。
“就是,无聊的时候画的。”
“哦?”卓立言扬起一弯眉。
“……”
纪铭看着那张打算刨根究底的脸,心虚都把脸转开,“反正就是随便画着玩儿的……”
嘴硬的家伙。
卓立言掰过那张倔强的脸,愈凑愈近,“不说实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真玩下去,命都要去半条!
纪铭奋力反抗,只不过扑腾几下就散了气,“别……别摸了……唔”
卓立言的手伸进睡衣,放在他精瘦的排条上,直痒得他喘不过气。
“说不说实话,嗯?”
“哈哈哈,不说,打死你我也不说,嗯,痒~”
“那我可动真家伙了。”
“不要,哈哈,不……肚子疼,肚子疼。”
“哪疼?这儿?还是这儿。”
卓立言一路摸下去,将脸贴上软软的小腹。
“咕噜噜~”
好大的声响,不得不止住卓立言的行动。
小混蛋是真饿了,他抬起头,纪铭的脸泛潮红,别开眼,也不知是情动还是害羞。
“我两天没吃饭了……”
卓立言抚摸凹陷的小肚子,遗憾地站起身来,揉乱纪铭长了的头发。
“起来喝粥。”
纪铭费力地撑起身来,看着卓立言穿着他小一号的拖鞋,惯性地走向厨房。
好像,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挺好的。
“阿卓,你消失很久。”
卓立言打开门,祁明黑着脸站在门外,看着卓立言一身家居服,显然是住在这儿不止一两天。
“才五天。”
“才五天!你知道这五天我怎么过的吗!”
祁明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偏偏整个人精神不济,一点气势也没有。
真的是怨妇到家了。
卓大少揉揉耳朵,他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才温存几晚,纪铭就开始想逃跑,一大早趁着他还没清醒就开溜了。
“看来你们相处的还算愉快。”
“愉快个屁!!”
祁明愤怒的坐上沙发,但他的坐姿很明显说明他局部不适。
“那他怎么舍得放你出门。”
卓立言从纪铭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扔过去。
“老子跑出来的!在酒吧呆了一晚上,白天实在没地方去,谁知道卓大少家连点人气都没有!”灌下一听啤酒,祁明仍然有些暴躁。
“我从老头那回来就没回去过。”
祁明眼皮一跳,“你家老爷子知道了?”
卓立言喝掉杯子里剩下的牛奶,“D市那么大动静,瞒不住。”
“发火了?断绝父子关系?”
“你想多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简单的父子关系。卓立言皱着眉,却没打算说多。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还没出手,我能干什么。”
“那纪铭……”
“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看卓立言毫不在意的样子,祁明也不打算继续操心。他自己的事都一团乱,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你倒好,赖在这享清福。老子有家都回不去。”
“两个家,还回不得?”
“操,老子连他什么时候买了隔壁的房子都不知道!”
卓立言撇他一眼,“他两年前就买下了。”
“什么!!”
“要不是他来K市,我也没注意到。”
祁明气的跳脚。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原来一早就有阴谋。
卓立言实在不是很了解这两“兄弟”的想法。
“事到如今,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他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什么,祁明心知肚明,可他就是不愿意投降。明明他是哥哥来的,凭什么所有事都让顾稳占尽上风。
在D市,踩着他上位,逼得他到K市另起炉灶。现在,不仅武力压人,还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凭什么!
“阿卓,帮我找个地方住吧,他好歹给你面子。”
“这你就不用想了,你住哪儿他都找得到。”
下半辈子简直没法活。祁明丧气地锤头。
卓立言瞥他一眼,会耍小聪明的祁明,一遇到顾稳,智商明显就不够用。
“顾稳的心思你最了解,他想要什么你给什么,你要想从他那儿拿点什么,不就容易了吗。”
这道理祁明懂得,可交换的条件实在令他不甘心。
“如果我找路哥帮忙……”
“我不过就送了他块地,他能在K市留下来,就不可能势单力薄,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
再说,你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不是为他还能因为什么。”
“别TM乱说!”
祁明红着眼狡辩,可眼神里却没有那么多底气。在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祁老板从来不做零。
有的人天生无法居下,因为身体无法承受,可他不是。至于原因,恐怕只有卓立言看得透透的。
“呆一会就回去吧,我今天还要去公司。”
“没良心的人!”
“我的良心不在你这。”
“你走吧,让老子一个人惆怅会儿。”
“趁早滚蛋。”
对不迷又固执的当局者,卓立言不打算继续劝慰。以顾稳的手腕,祁明也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看得出来,顾稳对祁明的感情,太过复杂。但有些事,他没有当事人的立场。
临出门前,他还是回头看一眼颓丧的祁明。
“顾稳这个人,不适合把太多感情放在他身上。”
说完关上门,只留祁明有些迷茫的看着茶几上的几个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