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胆小鬼》了了时

20、失踪

　　下午的时候，谢骏在广告公司客户部的哥们终于有了消息。
　　两点四十分的时候有个陌生男人到公司帮纪铭请假，自称是纪铭老家的表弟。
　　“监控视频在传着，怎么，当了谢总还是放不下纪铭呐？”
　　谢骏脸一僵，死死地瞪着放在桌面上开着免提的手机，“别贫了，赶紧把视频发过来，人命关天！”
　　“行行行，五分钟，保证发过去。”
　　挂掉电话，谢骏尴尬地站起身来，去了卫生间。
　　祁明事不关己瞟过去，卓立言的脸明显的冷了一度。
　　虽然他从来知道纪铭不会喜欢谢骏，但如果身边有只苍蝇明知不可得却还一直盯着你的肉，任谁都不会觉得惬意。
　　“其实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祁明把玩着腕上的表，幽幽的开口。
　　“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总得见好就收，别平白的惹火上身。”
　　“你什么时候成了和平主义者。”
　　“我只是实事求是。”
　　“我没打算插手纪铭的决定，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
　　“要是被你家老爷子知道……”
　　卓立言沉默，半晌才吐露，“我跟谁在一起他管不着。”

　　这话很没有底气，祁明知道。
　　卓家在Y省的关系盘根错节，老爷子身体健朗，卓立言就不可能掌握大权。若卓立言真认定纪铭，一场内战是免不了的。老爷子不会轻易松口，卓立言也不容易妥协。到时候怎么收场，能不能收场都是未知。
　　“你心里有数就行。”
　　祁明说完也不再开口，静静地听着卫生间头的动静。他的玩具这会怕是心都要碎了，纪铭对谢骏不来电也就罢了，偏偏还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论家底，谢家对卓家根本毫无胜算，论手段，谢骏跟卓立言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一场注定要输的赌局，谢小少爷，你还要玩下去吗？

　　公司监控视频里不太清晰的“表弟”，在傍晚时分就被祁明的人找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有个人在路上给我两千块钱，让我去那个公司帮一个叫纪铭的请假，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打了，我都说了啊！”
　　本来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而表现的怂样，在看到卓立言他们进门来的时候明显的精神了。
　　“还没说实话？”
　　祁明看着地上这个被揍得鼻血横挂，眼角青紫的人，脸上重彩，身上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年纪看起来未成年，没想到还挺能捱。
　　旁边的人走过来站到祁明身后，“嘴硬得很，皮也厚实。”
　　“惯犯吗？”
　　“是个扒手，局里有案底。”
　　“行，不说就找人给他拍个电影，用市面上最热门的题材，脸看着还不错，销量应该不会差。”
　　这人浑身打个哆嗦，他虽然惯偷少混街头，不太清楚黑市倒卖小片的行情，但市面上最热门的题材……总不可能让他享受女人。
　　“等等！”
　　一句话两个声音，一个从他面前这已经看不出面貌的嘴里出来的，另外一个，是从卓立言身后传来的。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谢骏脑子热过之后，有点后悔刚才一时情急拆祁明的台。祁明的底线在哪他搞不清楚，会不会把人弄死？断了消息，纪铭还找的回来吗？
　　但祁明总不至于知法犯法吧……
　　“没事，你们继续……”
　　祁明无奈地瞥他一眼，就知道这人遇到纪铭的事情就变白痴。重新回过头，他也懒得再唬人，干脆地摆摆手。
　　那人发现他们真的要走的时候，心里盘算的那点侥幸都慌没了，他不过是个干了一年多的新扒，顺手接个哥们的活，没想要在钙片圈里出名。情急之下一把抱住祁明即将转向的大腿。
　　祁明这一下气的把人踢出去好远。看看白裤腿上几抹乌黑的指印和脏不拉几的血迹，真想冲过去把人往死里抽。
　　亏得卓立言一把按住暴躁男的肩，走上前去。
　　“说吧，知道什么说什么。”
　　那人缓半天才气喘吁吁的张嘴，“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就我一个D市的大哥给安排的活，五五开。我一听就请假这么个小事，还能拿两千块钱，就接了。请假不是什么大事啊，怎么就被你们抓还打这么狠。”
　　“那人叫什么，在D市哪儿？”
　　小扒手抿着嘴还准备犟一会，打手的皮靴就到了眼前。
　　“哎哎哎，别踢别踢，我，他住哪儿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混安平区的，我们都叫他拐哥。”

　　出了门，卓立言就朝着切诺基走去。
　　关于纪铭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来得有点按部就班。就像是别人设好的棋局，让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他有猜疑，却不愿意花费时间深究下去。
　　“嗳，你真要自己去啊？等等我。”
　　卓立言快速地发动车，却被祁明扒住车窗。
　　“你回去吧，何耀琛的资料尽快给我，双倍报给你。”
　　祁明差点没给他气歪嘴，“我是惦记你那点钱吗？D市那边我没朋友尽是仇人，出事儿怎么办？你等两分钟，我找几个人跟你去。”
　　“不用，我会通知岳骁。”
　　一脚油门，也不管祁明的被狠狠撞一下的手指，飞也似地绝尘而去。
　　“操！姓卓的，老子操你大爷！”
　　骂骂咧咧地又掏出手机，“老子就是个天生操心的命！”
　　不远处的谢骏看着那被车尾气掀起的灰尘，心里的阴霾更重了。每一次找不到纪铭，他除了毫无头绪地乱转和等在租屋门口，似乎从来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谢骏，真的是没用透了。

　　一股刺痛扎醒了蜷缩在角落浅眠的纪铭。
　　纪铭睁开眼睛，刚好看见针管里最后一点液体被摄入手臂的血管里。他猛地抽回手，被针尖划出一条血痕。
　　刚坐起身就愤怒地挥拳出去，却被中途拦截下来，“你给我打什么？！”
　　青年把针管扔到垃圾桶里，“别紧张，一点镇定剂而已。不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总有点不放心。”
　　双手被缚，纪铭只得挣扎着腿乱蹬。他人瘦，腿劲却不小，一脚踢在青年的腿根，这人索性将他抗在肩上，几大步走到床边，扔下去，再一步跨上床，劈腿坐在他身上，大手钳着两只手腕，另一只按住他的胸口。
　　古董床偏硬，纪铭浑身没剩几两肉，不小的重量压他腰都要断了，但还是死命地空蹬着腿。
　　“再动我就硬了。”青年看着他，幽幽的开口。
　　纪铭停下动作看着他，他拿不准这个人有没有那种癖好，单看身材来说，如果霸王硬上弓，绝对不会比被卓立言上舒服。但这姿势实在让人暴躁。
　　“你下去！”
　　“你脸红了……”
　　“……”
　　“我喜欢小麦色的精干身材，你这样的我还没试过……”
　　青年突然俯下身，与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不过，你好歹算我弟弟，我就先放过你。”
　　去你M的鬼弟弟！
　　纪铭很想发火，但又担心惹恼他反被折磨。他努力地压抑情绪思考，为什么突然要给他打镇定剂。
　　反正不会是担心他逃跑，纪铭一看就是不能打的类型，一个黑人保镖就够。难道是以防他被人带跑？
　　“谁来了？”
　　“你希望是谁？”
　　谢骏？卓立言？纪铭自然不会笨到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脑中隐隐的期望是卓立言。在红枫驻场的时候，他已见识到卓立言的魄力和心计，起码讨不了好也不会吃亏。至于谢骏……抱歉，纪铭只记得他风流倜傥富家子弟的样子。
　　“你要做什么？”
　　青年不答，将纪铭的左手铐在古董床头的铁栏上。挣扎这会，松弛剂已经开始发挥药力。
　　“我也很期待。”
　　姓卓的，不在他先前搜集的范围之内，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卓立言的车开到一号墅门口的时候，岳骁带的车也追停在他后面。
　　傍晚找到拐哥，原以为要套出消息会费一番功夫。谁知拐哥就像专门在等着他似的，一分钱也没打算敲诈。
　　这个圈套也未免太粗糙。何耀琛就是专门等着人过来的，不管是谁。
　　“阿言。”
　　岳骁下车走过来，身后虽然只跟着两个人，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配上一身黑西装，仿佛比拐哥还要像个称职的小头领。
　　卓立言略点点头，阔步朝着别墅大开的铁门走去。
　　何耀琛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资料可查，直到他下车前，祁明传过来的东西都没什么可用的地方，但何臻虽然与这个儿子不往来，却没有在经济上亏待过他。
　　虽然D市不是何耀琛的地盘，但也不姓卓。卓立言一个“正经商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来别墅的路上故意放缓车速，好让岳骁跟上来。如果发生凶险状况，他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但纪铭就不一定了。
　　“卓先生？”
　　“嗯。”
　　“请把所有通讯工具关掉。只能你们两个人进去。”
　　卓立言看着他们，手机关机丢给岳骁。
　　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对望一眼，放下满是刺青的花臂。
　　房子里装饰还是十多年前流行的样子，奢华又过时。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背心垮裤寸头，很有些痞兵的味道，那双眼睛，连笑着都显得很锋利。
　　“卓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卓立言走过去，与他握手。指节分明，手茧后硬，力道很足，是个不容小觑的练家子。
　　“D市路况不是很好。”
　　“没有关系，国内的交通状况我已经领教过，请坐。”
　　青年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亲自给他倒一杯茶，手法略显生涩，看得出来并不经常操作。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卓先生没有异议，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
　　卓立言闻言望望楼梯延伸的方向。
　　“我要确定一下纪铭的安全，如果何先生方便的话。”
　　“那我就不得不问一下，你和纪铭是什么关系了。”
　　“恋人关系。”虽然还只是单方面的努力。
　　何耀琛不置可否，“既然这样，那在谈判之前，卓先生看看筹码也是当然的。”
　　卓立言起身，跟着他朝楼梯走去。除了院门和大门的四个人，二楼楼梯口也站着人。何耀琛这回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二楼的灯光略暗一些，除去会客厅，四五个房间都门户紧闭，卓立言看着他直走向尽头，搭上门把手，轻轻开了门，脚步没有挪动，并不想卓立言踏进房间。
　　卓立言站在门口，绷着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
　　床上的人左手被铐，一只光着的脚伸到床外，衣服有些糟乱但还是完好的穿着，远远的瞧不见脸，但他能感觉到那人此时的睡相，一定跟那晚是不一样的，或许不舒服的皱着眉，或许噘着嘴。
　　但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纪铭安然更令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