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玫瑰落下11瓣

6、人面不知何处去（6）

　　“荒谬，真是荒谬！”在酒店房间的客厅里，艾琳诺和两位从者正站在茶几对面接受肯尼斯的宣泄。

　　“先来说你，艾琳诺，亏你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好学生，居然会命令从者违背自己老师的命令？”说完，便愤怒地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烟灰缸向艾琳诺砸过去。

　　“肯尼斯先生，请停止你伤害我的御主的行为。”迪卢一把将飞过来的烟灰缸打掉，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好，那说说你。”肯尼斯将矛头对准了迪卢，“就是你自作主张地跑出去，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我说过，如果我的御主遇到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去保护她。”迪卢冷冰冰地回答。

　　“好，很好，果然不是一队人，就不可能绝无反叛之心。”肯尼斯说着，犀利的眼神中带有杀意。

　　“不是这样的老师！我是真心实意想辅佐老师，报答老师的养教之恩。”艾琳诺慌张地解释道，却被站在身边的迪卢拽住了手腕，示意不要再说了。

　　肯尼斯无视了艾琳诺，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从者。“科南，你作为我的从者，不执行我的命令，还坏我白白浪费了一道令咒！”肯尼斯骂道。

　　科南撅起嘴，十分不满肯尼斯对自己的指责。“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是不会做那些下流的事的。如果你想逼迫我去做，那请尽情地浪费你的令咒吧！让我们看看最后，没有了我你还拿什么赢得圣杯战争？”

　　“你？！”肯尼斯被气的两眼翻白，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片刻间，科南猛然瞪大了眼睛，朝肯尼斯冲了过去，边跑边对迪卢吼道：“有人要引爆这座楼！”迪卢一惊，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了，立马侧身将还不明所以的艾琳诺抱起，紧紧护住她的脑袋，用自己的后肩撞开前面的落地窗，迅速向对面的楼跳过去。下一秒，酒店轰然倒塌，火光四溢。

　　眼前一片废墟，浓烟冲天。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亮堂堂的客厅中和大家在一起，下一秒就死里逃生，艾琳诺缩在迪卢的怀里瑟瑟发抖。是什么人，会狠到消灭敌人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民？

　　“你没事吧？”迪卢轻声问道。月光下骑士的脸更加俊美，一双金黄色的眼眸就算在黑夜中也闪闪发亮。艾琳诺回过神来，立即直起身子检查眼前的骑士有没有受伤。相比于上次迪卢救下自己时顶多是被子弹擦伤，这一次他为了护住自己用背部撞碎了一整面玻璃，还没来得及清理又跳下来滚落在结实的水泥地上，眼下迪卢的背部血肉模糊得可怕，估计有无数颗碎玻璃扎进了他的肉里。

　　“你别说话，我先给你疗伤！”艾琳诺慌乱地站起来，正准备施展治疗术士，却被迪卢按了下去。

　　“这地方太危险了，先跟我走。”迪卢说，忍着剧痛再一次将艾琳诺抱起，向更远的地方冲去。突然，一道闪电劈下，征服王驾驶着他的马车从天而降。

　　“Lancer，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征服王憨厚地笑着，似乎并不是来打架的。“我听到巨大一声爆炸声，过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迪卢将艾琳诺轻轻放下，又用手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推，手握双枪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征服王。但艾琳诺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乖乖呆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握住了迪卢的臂膀，争分夺秒地将魔力输送给自己的从者。

　　“这座大楼是被人刻意炸毁，目的是为了杀掉我们。”艾琳诺说，刻意避开了有关肯尼斯的情报。

　　“这还真是卑劣啊。”征服王摸着下巴侃侃而谈，“对面的Lancer，你们不要紧张，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何况还是你们二位令人尊重的对手。”

　　艾琳诺松了一口气，对征服王投去感谢的目光，正准备和迪卢离开时，听到了韦伯颤颤巍巍的声音。“那个，艾琳诺学姐，”只见韦伯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像极了课上被点名回答不上问题的学生。“学姐的据点是被炸毁了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来我们这里休整一下。”韦伯说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哈哈好小子，这才像样嘛！”征服王乐呵呵地对自己的御主弹了个脑门，“救人于危难之间，这才是王应有的大气。”

　　确实，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安全的地方给迪卢疗伤，而韦伯发出的邀约，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危险，但是可信。艾琳诺看了眼迪卢，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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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伯的据点是一户东京普通老夫妻的家庭，他们夫妻俩应该是被施以了某种暗示，误把韦伯当成自己的孙子。艾琳诺和迪卢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间储物室里，虽然有些杂乱，但环境还算敞亮。

　　再和韦伯道了晚安之后，艾琳诺关上房门，迅速施展魔法给这间房间部下重重结界。“迪卢，你去床上卧躺着，我给你治疗后背上的伤。”施完咒后，艾琳诺将自己身后站的笔直的迪卢推到了床上，看着他担忧地说。

　　迪卢没有反抗，乖乖地坐到了床上，主动脱下上衣露出血淋淋的□□，卧躺下去，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丝毫不像个受了重伤的人。艾琳诺小心翼翼地将迪卢身体里的玻璃渣一颗一颗取出来，动作温柔地像抚摸一只刚出生的小鹿。

　　“小艾，看到这些恐怖的伤口，你不害怕吗？”迪卢柔声问。

　　“怎么会害怕呢？”艾琳诺将最后一颗玻璃渣取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伤口，确保没有遗漏之后便开始施展治疗术士。“看到迪卢这样，我只会感到担心，愤怒。”说到这里，艾琳诺看到迪卢耳根子变得通红。

　　“艾琳诺，你的魔法还是那么温暖，不会让人感到排斥。”迪卢似乎回忆着什么，低声喃喃道。

　　“谢谢，虽然有些自夸的成分在里面，但我确实是学校里顶级的尖子生，老师也曾夸过我是魔术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也是他选中我协助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原因。”艾琳诺不好意思地说。

　　听到这里，迪卢突然蹭起身来，无视眼前的艾琳诺怎么叫他快躺下，严肃地盯着她说：“小艾，等休整好了，我们就找一个自己的据点，就我们两个人住在那里，好吗？”

　　艾琳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但是... 老师他们... ”

　　迪卢没有理会艾琳诺的忧虑，换了个问题：“小艾，你不可能没发现召唤我出来那天，法阵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吧？”

　　艾琳诺愣了一下，低下头承认道：“我知道。我到的时候法阵已经画好，但是有个地方不对，那个错误很微小，但他却可以改变御主和从者之间的魔力流向，而这个流向连接的不是我和你，而是老师和你。”看到迪卢刷一下黑下来的脸，艾琳诺慌乱地为老师做着辩解：“兴许是老师不小心搞错了呢，而且最后迪卢你不也是和我定下契约成功了吗？”

　　“不要再说了。”迪卢打断了艾琳诺的话，猛然一下站起来将艾琳诺狠狠圈在了怀中。“我知道你从没有怀疑过你的老师可能对你抱有的恶意，但是小艾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变成了肯尼斯的从者，万一有一天他为了取得胜利不择手段，强行使用令咒让我来杀了你呢？”怀里的艾琳诺没有动弹，一言不发。“你都知道，”迪卢抱的更加用力，“从你参加圣杯战争开始，你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良久的沉寂。“小艾，答应我，为了你自己战斗好吗？”迪卢柔声说，“你的老师肯尼斯不值得你去为他拼命。”

　　“可是... ”艾琳诺压着声音说。“老师对我有养教之恩，我自认为这辈子无以为报。”

　　迪卢捧起艾琳诺的脸，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怨恨，悲伤，内疚。“对不起小艾，但是有些判断，我还是希望你能知晓到全貌后再决定。”说完，迪卢便吻了上去，热烈而深情。眼前的少女紧闭着双眼，眉间微微颤抖着往上翘，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少女炽热的呼吸慌乱地拂过骑士的脸颊，发梢间夹杂的独特栀子花香让人迷惘。迪卢试探性地将手放在少女的腰间，轻轻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在肌肤接触的一瞬间，少女的身体像触电一样颤抖起来，酥麻的感觉刺激着迪卢全身血液，脑海里的世界瞬间变得空荡，窗外叽叽喳喳的蝉鸣声，写作台上稿纸被微风拂过的沙沙声，所有的一切都为这个吻谱写着最朴实无华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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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爱尔兰的树林里，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我的胸口流出，费奥纳骑士团的队友们都围在我的身边，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感受到他们在苦苦央求我的主君芬恩救我。

　　“迪卢，你坚持住！主君马上就要取水来了！”我听到科南的声音贴着我的耳膜进入。嗐这家伙，私底下偷偷记恨了他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最关心我的。

　　我努力对他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又咳了口血出来。果然，没有你还是不行啊。我想。

　　小时候我被下过一个诅咒，有一天会被魔猪杀死。我18岁第一次遇到那个怪物时，我也曾惧怕过。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彻底忘记了什么是命运，什么是注定。你扬起长剑毫无畏惧地奔向魔猪的身影，像不可侵犯的神明一样让人向往，我感觉我的生命被重新点燃，因为你，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东西了。

　　哈哈可是现在再一次面对魔猪，我还是避不开命中注定的死亡啊。等意识溃散之后我会去哪儿呢？能见到你吗？会忘了你吗？我开始感到害怕，能在这一世遇见你，用尽了我所有的幸运。

　　我闭上眼睛，慢慢的与这个世界告别。

　　“小迪。”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猛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浩渺的星河之中。

　　“小艾！”我发疯似的向四下大喊，却无人回应。突然，眼前一道金黄的亮光慢慢从我眼前撕裂，光里，我看到了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少女的苍蓝色眼睛依旧那么清澈，还多了份与世无争的娇柔单纯，她的头发比以前更加柔顺，金黄色的发梢在阳光下飘扬的光点依旧那么摄人心魄。我用尽全力向她的方向奔跑，就在我快要抓住她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我生生向后拽去。我回头，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像是施加了什么魔力一样控制住了我的身体。

　　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她！我大吼一声，忍着四肢几乎被扯断的剧痛，一步一步朝她的方向前进。我和她的距离明明很短，但我走了很久很久，每一次被魔力拉扯回到原点，哪怕是更远，我都不曾想过松懈。只要你还在我眼前，我就有希望，我就会全力奔向你！

　　就这样，我成为了只属于你的从者，我凭借自己的意志，斩断了肯尼斯和我的连接。

　　我觉得我何德何能有那么幸运，从参加圣杯战争的那一刻起，就实现了我所有的愿望。那接下来，我的生命就将奉献给你，尽我全部的力量保护你，为你赢得胜利。

　　可是，你说那个在黑暗里用魔力拉扯我的男人是你的老师，你的恩人，我们要作为盟友和平相处。我虽对他抱有敌意，但也尊重你的选择。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只有一个，最好的结果不过也是最后只剩下我们两队，其中一队杀掉自己的从者主动认输。那个时候你会作何选择？必然是主动放弃任人宰割。我并不要求你要和你的老师竞争，但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但肯尼斯呢？他会给你留条活路吗？

　　为了探清肯尼斯的真实想法，我经常灵体化没日没夜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不仅偷偷篡改学生的法阵不说，还处处提防着本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你。

　　在我现世的当晚，肯尼斯就在房间里怒骂，计划着接下来制定什么计划才能将局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在我们来到东京的第二天，我听到了他和索拉在房间里交谈。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索拉说，“居然让迪卢和她去明处送死。”

　　“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肯尼斯回答，“而你倒好，居然提议让科南和她一起上前线，你知不知道我多少针对她算好的计划都泡汤了？”

　　索拉闭嘴不言。肯尼斯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了圣杯战争中后期，我便趁他们两个单独出去的时候，用令咒命令科南杀了她。”

　　索拉被眼前的男人这席话给吓到了，发问道：“你就那么狠心要杀了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学生？”

　　“她是魔术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如果不是我长年累月在她身上施咒，恐怕她现在的魔力早已远在我之上了。这样的人，不得不有所防备。”

　　“可是她那么尊敬你，怎么可能会反抗你？”

　　“你不知道，在她第一次召唤茉伊拉.Caster的时候，我通过做了手脚的法阵明明感觉到了从者魔力的流动，也就是说，Caster已经现世，而且受我掌控。但是，就那么一瞬间，她昏倒在了地上，所有的魔力信号都消失了。等到她醒过来，她居然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曾召唤过Caster，就是从那时起，我便怀疑她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这也注定她活不到最后。”

　　听到这里，我理解了肯尼斯做的一切举动。如果说“为了能再见你一面”这个愿望促使我参加圣杯战争，那么现在，我的愿望就是：我要带着你离开他，摆脱他的控制，让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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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卢的记忆疯狂地涌入艾琳诺的脑海，当再一次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时，艾琳诺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迪卢，对不起。”艾琳诺将脑袋紧紧埋在迪卢的锁骨里。这短短亲吻的几十秒，却让艾琳诺痛苦不堪。自己最尊敬的老师一心想让我死，而这位才见面几天的从者却倾其所有想要我活。

　　“小艾，先休息吧，现在就别想了。”迪卢将艾琳诺圈在怀中，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艾琳诺点点头，在迪卢的搀扶下神魂颠倒地躺在床上。迪卢将被子给她盖好，正准备离开却被一只手紧紧拽住。

　　“迪卢，让我看着你，”艾琳诺说，“不要再去外面做侦查了，在我身边躺下，好好休息。”

　　迪卢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脚下的地铺，乖乖地在艾琳诺面前躺下。“那么，晚安。”迪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