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玫瑰落下11瓣

3、人面不知何处去（3）

　　在我12岁的时候，我和侍女们去附近的森林里采果子。进到深处，忽然见到一团黑影从不远处闪过，身后还被一位手提双枪的男人追逐着，我朝着他们奔跑的方向看过去，这两人居然一前一后跳进了同一口井里！

　　“不要轻生啊！！！”我激动地大叫，不顾怀中果子是否散落一地，拎起裙摆就往井边跑去。

　　“卡兰，把这根绳子绑在我的腰上，送我下去，我把他们拉上来。”看着井中还咕咚咕咚冒着泡的水，我焦急地从侍女们的背包中取出麻绳。

　　“不行，不行！”侍女们都慌张透了，但我没给她们一个把我拽回去的机会，迅速系好绳子纵身跳了下去。

　　一入水，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我拽着拉向深处，我挣扎着在水里四处张望，没发现两人的身影，却看到井底下闪烁着不同寻常的亮光，似乎通往什么未知的地方。我探出水面解开绳索，对着上面的侍女们嘱咐了一声，“我下去深处去看看，不用担心我，如果四个小时内我还没有上来，那你们就回去告诉伊万森让他来把我捞出去。”说罢，便一股脑重新钻了进去。

　　这口井很深，我憋足了气不知道向下潜了多久，在那口最亮的水镜中穿了出去。

　　“呼呼... ”我跌在地上，湿漉漉的衣角滴啦滴啦向草坪上落着水珠。眼前是一片崭新的大陆，天空是渐变的暖橘色，一望无际的绿植让这片土地显得生机勃勃。

　　“这是，魔法吗？”看着背后那口自己从里面钻出来的水镜，再看看眼前不可思议地世界，我喃喃着起身。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底传出，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往前看去，一对全副武装的黑色铁骑从不远处的城池中倾泻而出，踏着清脆有力的马蹄声围成一个圈。而站在中间被包围住的，居然是那个追着黑影跳下井的双枪男人！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不自觉地用双手捂住了害怕得发不出声的嘴。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要做什么？冲上去救他？不不不，我没这个能力不说，而且还不能保证是对是错。那扭头离开？... 不行，如果有我能做的，我得就在这儿。我借着树丛的掩护向铁骑军队慢慢靠近，屏住呼吸观察眼前的形势。

　　“你，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闯入我们的国度，甚至在城门外和我们主君大打出手。”为首的黑衣铁骑扬起手中的长剑，指着双枪男人说，“水之国的铁骑们，维护属于我们领土的荣耀吧，用我们的圣剑将眼前的入侵者斩于马下！”说着，身后的士兵全部举起长剑，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看来是避免不了一战了，”双枪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干净有力的架好战斗姿势，金黄的眼睛立刻变得犀利起来，“不过我要说的是，拥有一个只会用偷来掠夺别人东西的主君，那你们这个国度也将里灭亡不远了！”说罢，便率先冲了出去，速度极快，扬起的红色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星碎的残影，直指刚刚发话的黑衣铁骑。

　　我敢保证，眼前的场面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壮观，最精彩，最激烈的战斗场面。黑色铁骑狂奔着跑出变化莫测的阵型，无数柄长剑像撵路一样齐刷刷地向前刺去。一轮接着一轮，前后左右一齐进攻丝毫不给中间的男人露出一丝破绽。双枪男人没有一丝退缩，浑身散发的气场让任何一位对手都会感到绝望。他借着敌人的力道在队伍里来回穿梭，一红一黄两杆枪在他手里就像绣球花一样漂亮，他的身体就像天生的枭鹰一样敏捷，出手快准尽情展现自己的力道，脚底摩擦溅起微微黄沙，也一起顺着扬起的双枪在半空中停滞，落在敌人的铁甲上像嘲讽般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些场面，那个男人的身影，就像那口井里的亮光一样深深吸引着我，我不知道我脸颊发热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么想狂奔到他面前，认识他，了解他。

　　“撤！”眼看败局已定，为首的黑衣铁骑大吼一声，全体士兵逃命般跑回了城里。战场上只留下了双枪男人，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意犹未尽。

　　“没意思。”双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去追，转身往树丛中走来。我偷偷跟了上去，大概看着他在树林中走进几十步的距离，然后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累了”，便毫无防备地栽了下去。

　　什么什么什么？他在这里，在这个敌人的后花园睡觉？我焦急地狂奔到他面前，声音越来越大地说了三句“你好？”，没有回应，于是我只好蹲下来慢慢靠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大臂。

　　依旧没有回应... 这家伙，睡得那么死吗？我索性坐在他面前，就这么近距离开始注视着他。眼前的男人五官棱角分明，额尖随意散落一撮黑发，眉宇硬气，鼻梁挺拔，就连睡觉紧闭着双眼都能感觉到一股安全感。总之就是，非常好看！我在心里暗暗下了个结论。

　　我看得出了神，猛然想起可不能任由他在这儿睡啊，万一敌人又重新派人来搜寻，我俩可就全完了！

　　“喂，快醒醒快醒醒！”我力道加大了些摇晃他的胳膊，但眼前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我扬起手掌，差点一巴掌给拍了下去，还得是看到他睡得安详俊美的脸庞，我只得憋屈地收了回来。算了，我下定决心般把他的胳膊环上自己的后颈，颤颤巍巍地扶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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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红葡萄汁，谢谢。”艾琳诺坐在前往日本的飞机上，向正在头等舱服务的空姐招了招手。

　　“好的女士，祝您和您男朋友用餐愉快。”空姐微笑着递来两杯饮料。

　　艾琳诺听得脑袋一热，却没反驳什么接了过来，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另一杯很自然地递给了身边的迪卢。自打出发前一晚做的又一个有关茉伊拉的梦，甚至还出现了迪卢的身影，艾琳诺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离谱了。

　　迪卢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背心，打扮清爽得像一个对旅游抱有极具期待的阳光少年。“谢谢，”迪卢爽快地接过，“不过小艾，你怎么想着点这个？”

　　“网上介绍你的资料上写了，你很喜欢喝红葡萄酒，”艾琳诺不好意思地回答，“不过这里没有红葡萄酒，就只有委曲求全尝尝这个了，我一直都很喜欢喝。”

　　“哦哦，原来是这样，”迪卢笑着说，“不过小艾，网上的资料也不要全信，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的都不见得是真实发生的。”

　　艾琳诺疑惑地看向迪卢，前些天整理的想更多了解自己这位从者的资料，照他这么说都不见得可信喽？

　　“哎呀，当时在费奥纳骑士团我确实经常偷红葡萄酒出去，但我本身并不怎么喝，”迪卢笑着继续说，“不过和她一起喝多了，也就喜欢上她喜欢的口味了。”

　　“她？”艾琳诺警觉地脱口而出，“是您的妻子格兰尼小姐吗？”按理来说，作为陪伴迪卢最久的人，历史上的格兰尼公主是可能性最大的人选。

　　迪卢先是一愣，看上去有些难过，“格兰尼公主是一位好姑娘。”

　　听到这里，艾琳诺感到心里有一股莫名的被针扎的痛感。眼前的骑士在感怀她的妻子这是同情理的事情，但是自己内心就是感觉到嫉妒，悲伤。昨晚做的梦在艾琳诺的脑海中还历历在目，虽然自己也理性地知道梦就是梦，没有任何依据，可能是想象出来的，杜撰出来的，但那么真实地看到眼前的骑士在他的世界扬枪的英勇，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他在自己眼前均匀的呼吸，艾琳诺确实承认自己不可能没有心动。可是，在现世去往东京的飞机上，卡着这位和自己隔着千年历史的骑士，艾琳诺只能苦笑着附和道：“嗯，说来你可能会不信，我曾在梦见过她，格兰尼公主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姑娘。”

　　“梦？什么梦？”一旁的迪卢突然情绪激烈了起来，这让艾琳诺措手不及。想到梦里经历的那些战争，血腥，康马克氏族的主君，骑士，公主，艾琳诺皱起了眉头，不知从何下口。

　　“您也知道，我原本想召唤的英灵是古爱尔兰第一位女骑士茉伊拉，也就是康马克氏族的小公主，您妻子的姐姐。所以前些天，我经常做有关她的梦。不过，毕竟是梦嘛，梦里的场景可能并不是真实发生在这位女骑士身上的。”

　　艾琳诺感受到身边的迪卢眼神逐渐柔和了起来，“小艾，你能给我讲讲你梦里的茉伊拉吗？”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艾琳诺还是把前些天梦到的画面告诉了迪卢，不过故意避开了和费奥纳骑士团战斗的细节，在讲到从井底跳下看到双枪男人和黑衣铁骑的战斗时，艾琳诺还是不好意思地隐瞒了那个人在她的梦里就是迪卢的样子。毕竟，历史上并没有记载两人之间有什么交集，这也让艾琳诺一觉醒来觉得这梦很离谱的原因。

　　“哈哈那个傻姑娘，我就说她那时怎么出现在那种地方，原来是傻到以为我要轻生就往井里跳。”迪卢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处渲起微微红晕。笑罢，又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眼睛里充满着幸福，歉意，悲伤复杂的感情，“那时我15岁，一腔热血，为了追回自己狩猎到的鹿肉就单枪匹马地追到水之国的老家，还和人家大打了一战。战是打赢了，但也累得在人家家门口就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已经灭族的光之国的树林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茉伊拉。”

　　什么？自己的梦被正主给证实，艾琳诺惊得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可是... 有关迪卢和水之国的记载... 艾琳诺紧急从背包里翻出前几天做好的笔记，上面记录：迪卢木多在击退水之国的战斗中，被一位少女所救，她两颊绯红，双手纤细，穿着墨绿色的长裙，披着洁白的纱网外衣，眼睛雪亮，像一只精灵一样美丽耀眼。

　　“历史上是这么记录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迪卢突然凑近自信看起了艾琳诺的笔记，这让后者紧张地在慌乱中连忙合起了本子。

　　“诶... 是... 是的，”艾琳诺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后世有关这位少女的传闻千奇百怪，有人说她是象征爱情的女神，有人说她是树林里最善良的妖精，也有人说她是光之国最后一位公主。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从未被人猜测过的茉伊拉。”

　　“历史都是按人的主观意识写的，比方说我的这一段故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所以我说什么，历史上留下来的就是什么。”迪卢回答道，接着，又非常不满的表示，“我记得我长篇大论夸了茉伊拉那么多，怎么最后被记录就只有那么点？”

　　艾琳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疑惑地问迪卢：“您既然都知道那是茉伊拉，那为什么没有详细说明呢？”

　　“哈哈，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她就是茉伊拉，”迪卢挠着脑袋说道，“那时候，她告诉我的是另一个名字。我在和她分开后询问了我能接触到的所有氏族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孩，但都不是她，那时候我才明白，她一定有什么原因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此，就算最后我恍然大悟，也尊重她的想法没有把这段故事公之于众。”

　　艾琳诺眨了眨眼，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在内心一股莫名的驱动中继续问道：“那这个名字叫什么呢？”看到迪卢投来的不可思议地眼神，艾琳诺立马就后悔自己问了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和你一样，”迪卢笑着说，眼底尽是柔和，“艾琳诺，象征着春天，美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