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次强制性匹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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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兽进行了一番友好对话。
迟宁问：“上将有留下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啦，不过我听说你的监护人还挺严格的，你可以把现在当成休假。”滁泽无所谓道。
这个回答在迟宁意料之内，毕竟军情重大，什么也不让自己接触才是正常的。
谁知，滁泽下一句便是：“反正布兰登也不会让诺弗勒接触什么要紧的事情。”
布兰登，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皇帝的名字？
看来皇帝和上将的关系确实十分紧张。
迟宁正想着，又听滁泽道：“只是皇帝可能会找你麻烦。能躲就躲——你可以在训练场里多待一会儿，或者我教你开机甲？”
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提议，可迟宁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见小狮子卡顿一下，似乎是接收到什么信息。
片刻后，小狮子人性化地摇摇头。
“看吧，麻烦来了。”
星之海一战后，上将一系伤亡惨重。
但上将在那一战中失踪，皇帝又素来与他不合。
伤亡战士的抚恤金迟迟未到位，竟也无人问津。
上将归来后，边坐镇前线大败敌军，边命季绍风查清个中关节，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蛀虫。
这一查，算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虽然明面上他们似乎只是为财，没什么特殊关系，但仔细一查，便发现他们背后都有皇帝的身影。
上将暂时没腾出手，只能挪了自己的私库，先安置了战士们的亲人。
但还有一事悬而未决。
几年前，上将曾带兵从星际战场上救下过一个未成年雌性。
虽然雌性保护协会号称所有的雌性都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但帝国近年战争频繁，难免会有些地方顾及不到。
这名雌性似乎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又或许是连续换过多次监护人，从而导致患上严重的应激症。
他拒绝了雌性保护协会的保护，反而对那名救下他的，名为贺辰的雄性表露了真实意愿。
当时，以贺辰的军功，其实是不够资格领养雌性的。
但他是上将亲卫，且年龄较小，在战场上又很骁勇善战，再加上雌性本人的意愿，最终，贺辰以捐出未来五年的薪水作社会贡献为代价，获得了监护权。
贺辰给雌性更名为“贺年”。
在星之海一战中，贺辰牺牲。
皇帝用贺年开了第一刀——他要为贺年重新寻找一位监护人。
滁泽尽量简短地讲述完，分析道：“皇帝应该是想试探一下，你现在有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毕竟在他看来，你还正处于躁郁期。”
滁泽见过贺年，那是一个乖巧又沉默的小孩。
他不想让那小孩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可是目前上将不在，推一个刚成年的雌性出去应对皇帝，滁泽也下不了手。
所以，滁泽将选择权交给了迟宁。
迟宁站起身，“贺年现在在哪儿？”
“他明年就成年了——已经被皇帝强行从军团带进匹配局了。”
迟宁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尖。
滁泽继续道：“季绍风让我汇报给您，皇帝邀请您再往匹配局，作为贺辰的长官，为贺年定一位监护人。另外，出于对贺年心理状况的关心，他希望新监护人的工作能更安全稳定一些。”
这话听上去句句关怀，却又字字诛心。
迟宁道：“让我去吧。”
话音刚落，小狮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年，左脸颊上一轮日纹。
滁泽的声音也变成了有些严肃的青年音，他看着迟宁的眼睛，郑重道：“拜托了。”
季绍风很快便打开了训练场大门，见训练场完好无损，流露出几丝诧异。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带着迟宁重又赶往匹配局。
匹配局内人丁零落，只有皇帝和他的亲卫，以及迟宁一人。
若要算上AI的话，也只有滁泽和匹配系统。
迟宁扫了一眼，没有直播设备。
也许是怕上将再次让他下不来台？
皇帝坐在最高处，气态雍容，见他来了，微笑着示意他坐在自己左手边。
迟宁落座，这个座位视野极好，隐隐昭示着皇帝对他的重视。
上次来得匆忙，迟宁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匹配局内部。
空间不算太大，装潢以简约为主，最中心立着一大面幽蓝电子屏，不时有信息流闪过。
皇帝没说话，迟宁便也耐心等着，不多时，听得门一响，几个皇帝亲卫走进来。
走近了，迟宁才看到，高大的亲卫中间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恹恹的，头也不抬，无精打采。
他走得很慢，那些亲卫也不着急，耐心地配合着他的步伐。
迟宁觉得不太对劲，贺年的行动也太迟缓了，不知是还没走出阴影，还是皇帝给他下了药。
贺年在电子屏前站定，围着他的亲卫便四散离去。
电子屏前显出一道人影，是个雌性，右脸颊上一轮月纹。
这是匹配局的系统AI，取古时意，命名为“桃七”。
桃七面向皇帝行了一礼。
迟宁正欲开口，皇帝却早有准备，微笑道：“将军莫急，上次匹配失败了，等再过几天，我会再为你安排的。”
说罢，皇帝不等迟宁开口，直接抬手，“开始吧。”
桃七转身，对贺年温柔道：“来，伸出手，我要采集一点血，不会疼的。”
桃七伸出手，指尖一点寒芒，是用来采集信息的针尖。
贺年沉默着，低着头看桃七的掌心，半晌才慢吞吞应一声，却迟迟不伸手。
桃七也不恼，俯身摸了摸贺年的脸颊，柔声细语：“年年乖，我会为你匹配到最合适的雄性，你会喜欢他的。”
他音调柔和，神情笃定，仿佛说的是什么颠簸不破的真理。
贺年垂落的双手动了动，桃七正以为他同意了，扬起笑要接过他手掌，却听到他低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话，说完就别过脸去，不看桃七。
桃七没听清，见他不再开口，也不强求，调出监控，回放了那一句话。
少年的声音清晰又坚定，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他说的是：“不会再有了。”
桃七为匹配局而诞生，十几年来兢兢业业，见过各种各样的雌性，对这种情况也算是见怪不怪。
他象征性地扭头，征求了一下统治者的意见，见皇帝点头后，便直接从侧边伸出几只机械手，控制住贺年。
桃七：“年年乖，很快就好了。你将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贺年剧烈挣扎起来，可是自贺辰阵亡后他便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加上来之前被按着注射了一管药剂，他现在浑身无力。
他一向乖巧，此刻连喊都喊不出声，只能一遍遍神经质重复着：“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了。”
桃七：“你还小，还没有经历过而已。你会喜欢他的。”
迟宁自心底漫上一股不适，他皱着眉站起身，看向皇帝，“陛下，今天就算了吧。年年他状态不太好。”
皇帝好整以暇，饮了口茶，“贺年他患有应激症，又快要成年了，也该定下一个稳定的伴侣了。”
迟宁闭了闭眼，努力压下翻涌而起的躁意与怒气，大脑有些微的刺痛。
可能是受到上将躁郁期的影响了。
纷杂的气息刺激着大脑。
迟宁想，他或许可以……放任一下自己。
把自己完全当做上将。
保护阵亡战士的家人。
保护贺年。
……
他平静地看着皇帝，忽地笑了一声，“陛下与其关心贺年，不如关心关心我。”
这有些熟悉的语气让皇帝心一提。
他确实是在试探诺弗勒，但他绝不想再像那天一样逼急这头狮子。
这两天，据说诺弗勒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岛上，这一反常态的安静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却又忍不住幻想，他是否已经到了极限，兽核濒临破碎。
“将军这是何意？”
皇帝面上不显，墙角阴影里却有些灰影闪动，他的亲卫们蓄势待发。
迟宁冷笑着与皇帝对峙，暗地里却紧急呼唤滁泽，让他抢夺桃七的控制权。
滁泽只来得及匆匆回应了一声。
迟宁见桃七幅度很小地晃了一下，知道滁泽已经出手，便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皇帝身上。
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非，将军是在控诉，我对你的重视不够吗？”
帝国人皆知，陛下视上将为股肱，军资军费从未拖欠，上将躁郁期爆发后，非但没有处罚，更是直接加急安排了一次匹配。
虽然上将总显得很冷淡，但他一向如此，帝国人也习惯了。
迟宁眼一沉，但滁泽目前正缓缓蚕食着桃七的控制系统。
他继续缓声拖延道：“陛下，你我都心知肚明，星之海一战没那么简单。”
皇帝闻言，脸上笑意微敛，“将军这话，朕却是有些不明白了。”
他交叠双手，温和道：“我知道常胜的将军会难以接受一场大败，躁郁期的痛苦也会让雄性暂时记忆混乱。”
在皇帝滔滔不绝展示宽容的同时，滁泽成功夺取了桃七的控制权，正向迟宁汇报。
迟宁闻言，放松下来，正想再问滁泽几句，却不想变故陡生！
站在最中心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神经质的重复，他扑向桃七。
滁泽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桃七，他作为上将专属机甲的内置AI，自然看不上贺年这微弱到可笑的反抗。
滁泽张开机械手，要将贺年拦住，却发现他缩在袖中的右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
那水果刀正对准兽人心脏，AI芯片的位置。
虽然有些意外，但滁泽还是轻松地夺下刀。
皇帝并不将一个雌性虚张声势的反抗放在眼里，他依旧注视着迟宁，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一句温情脉脉。
“但没关系的，我的孩子。我始终相信你。”
话音落下，滁泽向迟宁汇报情况的声音卡了壳，随后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下。
滁泽犯了一个足以导致他被人道销毁的大错。
他没有及时处理掉刀。
贺年以从未展露过的决绝，以及承自兄长的坚定，扑进AI的怀抱。
他知道AI不能攻击兽人，也知道AI不能放任兽人自残。
血溢出来，滴落在地，很快就汇成了一汪血水。
他倒在AI的怀抱里。
……血。
迟宁感到一阵晕眩，鼻尖充斥着血的味道，烦躁与暴虐鼓动着他的心脏。
想捏碎什么东西。
他霍地站起身。
滁泽忙分出一半回到上将光脑中，“迟宁冷静！千万不要被上将影响！”
迟宁没有理他，环顾周围。
那些灰影已经失去冷静，四面八方纷纷现形，兽瞳充血，直勾勾盯着血泊中心的雌性。
更有些人，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贺年。
迟宁想起来了。
威廉教导过他，雌性的一切对雄性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而血是最危险的。
他看着场上的一切，感觉浑身发冷。
皇帝早就和雌性结了契，并未受到影响。
他看到自己的亲卫如此不堪，不由心生不满，正欲呵斥，却见迟宁起身，便住了嘴，饶有兴致地看着。
迟宁闭了闭眼，走到贺年身边。
强大雄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雄性踟蹰不前。
迟宁用了极大力气，才控制住破坏什么东西的冲动。
他知道上将这具身体的威力，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守在贺年身边，对滁泽道：“把季绍风叫进来，再通知军团医疗处。”
季绍风不敢怠慢，给自己连打几针抑制剂，进来时还是被扑鼻的血腥味冲得头脑一晕。
他定了定神，朝皇帝行礼后，才匆匆走到迟宁身边。
迟宁已经顾不上最基本的礼貌了，但他想，如果是上将本人在这里的话，也不会在乎这些的吧。
他沉声道：“带贺年走。”
四周亲卫被上将镇住，皇帝也并未阻拦，只是高踞上位，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
滁泽也随他们一同离开。
走出大门之前，迟宁忽然听到一声提示音。
他回头，见桃七半蹲着，右手探进血泊。
一旁的电子屏上投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雄性端正英气，眉眼含着淡淡笑意，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人。
耳畔传来滁泽一声惊呼。
“那是贺辰！”
照片旁，一行字慢慢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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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次强制性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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