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下)》多情追惜

21、国师人质 究竟是谁

　　勤政殿。
　　庄严的殿堂里，肃穆地分列着两班大臣，各个拱手而立。
　　整个大殿，只有两张座椅，也只有两个人坐着出现在这里——一是仁和，另一个就是明日。他们面对面地坐着，一在殿上，一在殿下，但气势威仪却从不因为上下而有区别，他们身上所带有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欧阳国师，你可知道今日诏你前来所谓何事？” 仁和悠悠开口，像个城主，没有喜怒。
　　“为了国书的事。”明日的语气比仁和更淡。
　　“哦？你看过国书了？”
　　“没有。”
　　仁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那么，你不知道国书里的事了？”
　　“我知道。”明日向来要比仁和更冷静，也更睿智。
　　仁和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昨夜的事他早已不计较了，虽然作为一代帝王，过于仁慈是大忌，但宽容却是一个好皇帝的必需。“百里国就是这样求人出兵援助的？”原来百里国正遭到邻近几国的侵扰，因此希望四方城作为姻国能出兵相助。
　　明日微微一笑：“因为这不是求，而是帮。”
　　“你认为我会出兵吗？”仁和反问。
　　“一定会。”明日望着仁和的眼睛，肯定道。
　　“为什么。”
　　“唇亡齿寒。”
　　仁和回望着明日，终于叹口气，避开了明日的目光：“你说的没错，我会出兵，但是……”仁和倏然顿住，又转了话题，“国书上，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我说过，我知道。”明日声调不高，却颇有震慑人心之感，只在眼底淡淡地留下一抹怅惘。
　　“你知道？”仁和向前探了探身子，随即又恢复神情：“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明日舒了口气，微笑：“安心。”
　　“谁？”
　　明日但笑不答。
　　长风不友善地斜了眼明日，而明日的余光也正好扫过。眼神交错，难以名状那一瞬间的感觉。
　　“好，张将军，点集人马，即刻出发。”仁和发号施令后，又下令，“来人，送国师回去安歇。”仁和特意加重了“回去”二字，明日只隐隐一笑，也不计较。
　　两队御前侍卫护送着明日来到欧阳山庄，说是护送，但个个手握刀柄，紧盯着明日。
　　“欧阳国师，这就是您的居所。”队长神色倨傲，又冷冷笑道，“我等会时刻护卫您的安全的。”
　　“呵，多谢。”明日丝毫不在意，点头微笑，从容地进了宅院，两队御前侍卫也立刻守住了山庄的各个出口。
　　“公子……”明日身后那个俊俏的随从不满地撅着嘴。
　　明日出手阻了他的抱怨，悠悠笑道：“有客来访。”
　　果然，一进厅堂，迎面走来一位黑衣女子，冷傲绝艳，眉宇间却似带着层层忧伤，她一见到明日，身子不由颤动了一下，失声道：“赛华佗？你真的还活着？”
　　她那言语间的真心喜悦让明日也莫名感动，但他依然一言不发。
　　“你……不认得我了？”那女子紧了眉头，咬着下唇。
　　明日打量过来人，这才悠悠开口：“司马夫人。”
　　“你……”上官燕惊了惊，又说不出是该喜悦还是失落，一时间也怔住了，半晌才言道，“你是赛华佗欧阳明日么？”
　　明日眼波一闪：“不知夫人到此有何贵干？”
　　上官燕失望地望了明日一眼，心中暗道：你为何不敢面对我？还是，你根本不是你？她想从明日眼里看到答案，而这时明日也正望着她，似乎想从中探寻些什么。
　　“我是来追忆故人的，没想到……”上官燕字嘲似的微笑着，她有些失望，因为在与明日对视时，她丝毫感觉不到明日眼里的感情，而真正的明日是不可能这样的。
　　“在下打扰夫人雅兴了。”明日歉疚般的笑答，“只是我也无法推辞城主的……好意。”
　　上官燕心中一动，或许由于他太像“明日”了，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软：“你何苦来当人质？”
　　明日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国事。”
　　上官燕自知失言，面上一窘：“告辞。”
　　明日点头示意，又让随从代他相送。
　　“不必了。”上官燕冷言道，转身即走。
　　明日看着上官燕冷若冰霜的脸，心里竟泛起一股惆怅。
　　那小随从见状连忙追了出去，明日来不及阻止，便也随了她。
　　“上官姑娘！”那小随从突然喊住上官燕，听声音分明是女子。上官燕蓦然回头。小随从摘了帽子，解开发笄，一头秀发铺散开来——果然是个女子。
　　而上官燕更是惊异：“曦和？！”那女子分明就是五年前在眷属村遇到的那位黄衣姑娘！
　　曦和莞尔一笑，便转身回了屋子，只剩下上官燕一人痴痴地伫立着：曦和的出现不正说明那确是失踪了五年的欧阳明日吗？可是，为什么，在明日的眼里再也感觉不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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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得她？”
　　“公子也认得啊。”曦和微微一笑。
　　明日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曦和的话自然没错，可明日却隐隐觉得她话有深意。
　　曦和见明日沉思，自知失言，摆好酒杯后忙转身离开。
　　明日也不再深究，自斟自饮了一杯。
　　“良辰美酒，何故独饮？”背后飘渺地传来一个语音。
　　明日微笑，又斟了一杯酒：“我并非独饮，你不是来了吗？”
　　“你怎知我会来？”声音已在背后，明日却始终不曾回头：“请坐。”
　　来人也坦然地在明日对面坐下，果然他面前也摆了一杯满斟的酒。
　　明日又喝了一杯才悠然道：“我并不知谁会来，但我知道一定有人会来。”
　　“赛华佗果然不愧是赛华佗，仍然是料事如神！”来人夸赞着，脸上却丝毫没有相应的表情。
　　明日嘴角一扬：“鬼见愁也不愧是鬼见也愁的杀手！”
　　“我现在不是杀手。”
　　“是吗？”明日似笑非笑，轻捋了一记发丝。
　　“因为我现在不会杀你。”
　　“多谢。”明日眼里含着笑。
　　他俩正想说什么，曦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公子，皇甫城主来访。”
　　鬼见愁司马长风笑指着酒杯：“你还是少算了。”
　　“不。”明日回笑道，“因为你会离开。”
　　长风冷笑似的哼了一声：“后会有期。”
　　“不送。”
　　仁和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独自一人走到明日面前，望着眼前的两个酒杯突然一怔，真情流露：“你，是大哥吗？”
　　明日缓缓答道：“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仁和又是一怔，呆了半晌，走到明日对面，坐下，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才涩着声道：“是。”
　　明日猛然一怔，缓慢地抬起眼，望着正注视自己的皇甫仁和，竟哑口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