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泥情如梦(下)》多情追惜

20、欧阳国师 国宴争锋

　　四方城焕然一新。
　　鼓乐齐鸣，百官列队，连皇甫城主也亲自宫门迎接。四方城民更是想一睹百里国的风采——
　　据说，百里国国主英明神武、风度翩翩；
　　据说，百里国国师才德兼备、智谋过人。
　　皇甫仁和黄袍锦衣，一派威仪。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别人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许，应该是高兴吧？毕竟几十年的恩怨如果能在他在位时了断，那么他的地位将更加稳固，而不再是受人恩惠。
　　“禀城主，百里国仪仗已到城门。”
　　“出迎。”仁和起身迎了出去，百里国的来人也由远及近——那贵公子一身滚金华服，左手上缠着金丝，虽是坐在轮椅之上，却自有一股高傲之气，不容人小觑，他一手捋着发丝，怡然自得，却不正眼瞧人一下。那人微一抬眼，他深邃的眼睛像是能洞穿一切，正巧与仁和对视了一瞬——仁和浑身一震——那眼睛、那神情、那容貌，还有眉心的那一点红痣，不正是失踪五年的欧阳明日么？
　　“你……”仁和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欧阳明日就是百里国的国主？
　　“皇甫城主。”贵公子欠了欠身，“请恕在下不便行礼。”他言辞虽恭敬，但神色间依然一股傲气。
　　“啊。”仁和木讷地笑了笑，他想问的太多，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问起，便略微显得有些失态。当然，除了百里国的人，没人注意到仁和的无措，因为所有的人都像仁和一样被眼前的人惊呆了。
　　贵公子略一打量众人，又道：“敝国国主突染风寒，着在下前来送上国书。”那人轻一招手，近臣便恭敬地递上国书，仁和也派人收了。
　　“百里国国主好娇贵的身子呀，前几日尚还安康，可要多保重啊。”一位近臣突然不满地回了一句。贵公子眼睛一瞥，说话的原来是四方城新近提拔的言官，年纪不过二十七八，正是锋芒毕露的年岁。
　　贵公子嘴角一勾，轻蔑道：“四方城真是好规矩，不过一个六品言官也能替城主发话。”贵公子挑衅地看了仁和一眼，又对言官道，“谚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位大人也要多保重啊。”
　　“啊，百里国主身体有恙的确不宜奔波，还请……”仁和忙出来打圆场，可一说到那贵公子的身份时又犹豫了。
　　“这位是我国的国师，欧阳大人。”身边的近臣插嘴介绍。
　　“欧阳？”仁和又是一惊。
　　“在下，欧阳明日。”明日缓缓地道出名讳，他的声音不高，却给了四方城所有人一个震惊——他竟真的是欧阳明日！难道世上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静默了片刻，仁和才缓过神来：“国宴已备好……国师，请。”
　　明日微笑着点头回礼：“城主先请。”
　　长风望着簇拥着的明日，握紧了龙魂刀。
　　明日微一侧头，正好瞥见了司马长风，说不清楚的，心竟一缩。
　　国宴上众人神色惶惶，今日的事的确令所有的人都心有不安——这个欧阳明日是五年前的那个赛华佗欧阳明日么？如果是，那他现在的身份有何意图，他的立场又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么这个“明日”也将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
　　酒过三巡。
　　白日那名言官乘着酒性发难：“欧阳国师，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五年前敝城的欧阳国师？”
　　明日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一时间又不知言官用意，便缄口不言。
　　言官倒也没在意，接着自己的话题道：“你们两位名字居然相同，只是，不知两位的想法可会相似？”
　　明日心中一紧，嘴上却微微笑道：“据我所知，大人还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兄长？”
　　言官脸色一变，兄弟离散却是他多年的心病。
　　明日只作不知，续道：“若是令兄在他国谋政，大人可愿投奔辅佐？”
　　“国师大人！”言官酒醒大半，正色道，“岂不闻，忠臣不侍二主？更何况，兄弟相别将近三旬，怎能强求他人意志。”
　　“大人果然是明白人。”明日似笑非笑。
　　言官哑然。
　　众人也是眉头一蹙——欧阳明日显然偏向于百里国了。
　　“欧阳……国师。”又一大臣上前敬酒，原来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他为人正直，清政廉明，他迟疑着终于喊出国师二字，虽然明日的称呼不曾改变，但如今却是他国国师，总是让人不由得伤感，称呼起来总觉得别扭。
　　明日也回敬了一杯。
　　“我四方城城主年少睿智、仁慈豁达，乃当世明主，大人亦是当今贤才，若是……”
　　在座的官员已有不少人的脸色微变，尤其是百里国的随行大员——吏部尚书话未完但言下之意已明：竟是堂而皇之地劝使臣叛国！明日微微一笑，适时举杯道：“周大人是元老，明日敬您一杯，不知大人赏脸否？”
　　“国……大人的酒老臣自然奉陪到底。”周大人向来只敬佩明日一人，如今的局面他不知该是心痛还是难过。
　　“请。”明日举杯饮了，不料周大人却喝得比他还快，早已滴酒不剩。
　　明日脸色一舒，话中有话：“周大人海量，不过这酒的后劲不小，大人还是小心莫要喝醉了。”
　　“大人……”周大人眼里晶莹闪闪，强抑心中酸痛，行了一礼，“老臣醉了，失态。”
　　百里国的随行大员也沉不住气了：“我百里国主英明神武，礼贤下士，诸位大人不妨……”
　　“百里国主连国事会面都不出场，他……英明神武、礼贤下士？”有大臣嘀咕了一声。
　　“你……”百里国的大臣面色一沉。
　　“百里国主恐怕更精通杀伐之术吧？”四方城的大臣针锋相对，“据报，百里国内正调动兵马。”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明日缓缓倒杯酒，轻仰头，一饮而尽，一丝叹息便溶解在酒里，郁郁下肚。
　　“欧阳大人，若是两国交战，您面向谁，又背对谁？”
　　明日放下酒杯，轻叹了一声：“将军，你又会如何选择？”
　　“本将军生为四方人，死为四方鬼！”
　　“将军亦明此理。”明日微笑点头。
　　“你还未回答本将军的问题。”
　　明日捋了捋发丝：“你又可知将军的职责？”
　　“将军之责自然是上场杀敌、保家为国。”
　　明日嘴角斜勾：“是啊，将军不是用来明知故问的。”明日只斜了眼将军，便转头不再睬他。
　　“欧阳明日！”将军恼羞成怒——明日不但站定了对立面，还贬损了这位副将军。
　　“你有资格对我大声呼喝么？”明日冷冷的语气，字字如冰，“天下，有德者居之。”话说完才犀利地扫视了群臣一眼，像是在寻找挑衅者。众臣被明日的气势所慑，不敢再言。
　　“城主，在下告退。”明日一挥手，也不待仁和允许便让侍从推着他离开，旁若无人。百里国的大臣也群起告退。
　　仁和眼望着明日等人相继离去，恨恨地饮了手中的酒，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四方城的大臣也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