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48、第48章

　　谢嘉煜最近在曲晨这里遇到了瓶颈。

　　这几天无论他找什么理由约她出来，她都一律婉拒了，就算见到面，曲晨对他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的，比起之前多了层形容不上来的疏远感。

　　谢嘉煜从来没追过女孩儿，这些天在曲晨这里屡屡碰壁之后，他陷入了一段瓶颈。

　　常年在江湖酒吧里驻唱的乐队主唱小伍最近谈上了恋爱，对象是他的歌迷，两人前些天刚确立关系，小伍还领着女朋友来酒吧跟大家伙儿认识了一下。

　　小伍今年二十四岁，他女朋友比他小两岁，今年也是刚大学毕业，大家伙儿在酒吧里庆祝他顺利脱单的时候，谢嘉煜拿着瓶啤酒坐在沙发一角，没有参与到众人的欢闹当中，他独自待着，垂眸沉思着什么。

　　小伍接受了众人的轮番祝贺，坐到了谢嘉煜身旁，见他从刚才开始就是这副沉默不言的模样，他有些纳闷：“哥，怎么我有对象这事儿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谢嘉煜抬眸看过来，他朝他抬了抬酒瓶一笑：“没有，替你高兴。”

　　小伍摸了摸脑袋：“我女朋友说她很喜欢你的歌。”他‘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道：“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我的多一点。”

　　谢嘉煜随意地扯了下唇，放下手里的酒瓶：“问你个事儿。”

　　“哥，你问。”

　　“怎么追的女孩儿？”

　　闻言，小伍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脸：“哥，你怎么也对这种事好奇？”

　　谢嘉煜懒懒地搭了下自己的后颈：“我最近也有个想追的女孩儿。”他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想着跟你取取经么。”

　　小伍闻声，像听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似的，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哥！你有喜欢的女生了！？”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里不算大声，但还是成功的将附近的几个人吸引过来了。

　　“谁？谁有喜欢的女生？”他们乐队的吉他手过来凑热闹。

　　庄乐鹏刚好也在附近，听到小伍这声惊诧的叫声，他也被吸引了注意，拿着酒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小伍看着好奇围观上来的众人，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谢嘉煜，不知怎的，头脑一热就脱口道：“嘉煜哥说他有个想追的女孩子。”

　　“哈？”众人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震惊，这大半年的时间在酒吧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跟谢嘉煜献殷勤和搭讪都失败了，就连长相漂亮条件优异的庄乐言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以为谢嘉煜过的是那种苦行僧般无情无欲的生活，没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会主动说想要追人！

　　庄乐鹏最先反应过来，他道：“操，你他妈真有喜欢的女生？”上次在北京住酒店那晚他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谢嘉煜面对众人的围观和震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局促或是不自然，他漫不经心地抬起酒瓶凑到唇边，在众人好奇诧异的视线里慢悠悠地承认道：“嗯，是有一个。”

　　庄乐鹏见他竟然承认了，想到前段时间妹妹的事儿，心里就有一阵说不上来的憋闷。

　　有人问：“嘉煜哥，哪个女孩子那么大本事能俘获你的芳心啊？”

　　众人也都十分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谢嘉煜动了凡心，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想知道？”谢嘉煜抬头看了眼众人。

　　大家都好奇地点点头。

　　谢嘉煜沉吟了会儿，笑言：“暂时还不能透露。”

　　“……”

　　庄乐鹏看他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就替妹妹感到不值，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比得上自家妹妹，谢嘉煜这副模样在他眼里越看越可恨，怕再待下去忍不住手痒揍人，他黑着脸把手里的酒瓶塞给了身旁人，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陶晓松和许文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众人的动静，然后就看到庄乐鹏黑着脸走了过来，陶晓松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庄乐鹏沉着脸说：“谢嘉煜那王八羔子竟然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闻言，陶晓松和许文都愣住了。

　　许文皱眉问：“你说什么？”

　　庄乐鹏没忍住骂道：“操！这臭不要脸的，亏我妹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陶晓松反应过来，他安抚道：“这不是都过去的事情了吗？”

　　庄乐鹏忍了忍：“老子这不是一看这王八蛋春心荡漾的模样气就上来了吗！”

　　“操！”许文在旁边突兀地骂了句。

　　她这声动静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陶晓松无奈地笑了：“不是说好不说脏话了吗？”

　　许文才顾不上那么多，她听到这事儿后第一反应就是，曲晨怎么办！

　　“他有说那人是谁吗？”许文看着庄乐鹏，表情冷漠。

　　“没说，那家伙卖关子呢，说暂时不能透露。”庄乐鹏冷嗤了一声。

　　“靠！老娘找他去！”许文怒气冲冲地走了。

　　庄乐鹏看着她的身影，纳闷地看了眼陶晓松：“你老婆怎么看着比我还生气？”

　　陶晓松也不明所以，他耸了耸肩膀。

　　谢嘉煜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被众人包围着问东问西的，他说了暂时不能透露之后，大家伙儿就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对方的年龄、长相、身高、职业等，谢嘉煜并没有所有问题都回答。

　　“谢嘉煜！”许文气势汹汹的来到卡座区域，众人都害怕她的气场，纷纷给她让路。

　　谢嘉煜一抬眼，就看到许文神色冷漠地站在自己跟前。

　　许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态度格外不友善：“老娘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谢嘉煜看了她一眼，垂眸懒懒淡淡地笑了：“什么风都刮到嫂子你那儿去了。”

　　许文见他没否认，气焰更加凌盛，没忍住脱口道：“你他妈有没有考虑过……”她刚开口，脑海里突然闪过曲晨让她保密的事情，她的声音硬生生地顿住了。

　　谢嘉煜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只问：“考虑什么？”

　　许文心头憋着怒气又不能发作，这种滋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但许文还是憋住了这团气，她冷哼了一声：“没什么，你小子就等着后悔吧！”说完她就潇洒利落地转身走了。

　　谢嘉煜感觉莫名其妙，陶晓松过来的时候，他问了句：“我最近得罪你媳妇儿了？”

　　“没有吧。”陶晓松回忆了下，“她前两天还说你新录制的单曲不错。”

　　谢嘉煜扬眉：“那她怎么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

　　曲晨晚上在画室里整理作品，谢嘉煜搬走以后，他的房间又重新变回了她的画室，前些日子她跟‘一诺斋’画廊签约后，向经纪人提供了部分作品去包装和参展，目前最新的消息是她其中一幅画作以四位数的成交价售卖出去了，金额不算高，但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曲晨还很年轻，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才刚刚开始，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幸运了，与画廊签约之后，她更加投身入创作当中，偶尔还会抽时间去线下参加一些艺术家的展览和交流会。

　　她刚整理完画室，就收到了许文的微信消息：妹妹，现在有空吗？姐有事找你。

　　许文约她在一间音乐清吧见面，曲晨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清吧离老城区很近，曲晨坐了趟地铁就到了，许文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清吧的装潢简洁精致，顾客很少，室内播放着让人舒缓放松的轻音乐，曲晨推开门就看到许文坐在靠窗的吧台前，她走到她身旁坐下：“文姐，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文没说话，她用打量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几眼，随后关心道：“妹妹，你没事吧？”

　　“嗯？”曲晨没明白她的意思。

　　许文见她神色茫然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拧眉问：“你不知道谢嘉煜的事情？”

　　闻声，曲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小叔怎么了？”

　　许文原本以为她知道谢嘉煜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所以才约她出来关心关心，可曲晨表现出来的模样显然是不知情的，许文不确定是否要告诉她，但她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么想着，她道：“谢嘉煜刚在酒吧里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曲晨倏地僵住了脸色。

　　许文看到她僵凝的神色，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草率的将事情告诉她了，她将桌面上的水推到她面前：“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儿，所以约你出来关心一下。”

　　谢嘉煜有喜欢的人了……

　　曲晨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这瞬间突然如坠冰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缓了好久的神，才稳住声音询问：“小叔，自己说的吗？”

　　“嗯，我问他的时候，他亲口承认了。”许文关切地看着她，“妹妹，你要是觉得难过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这个消息对曲晨来说确实非常意外，她从来都没听谢嘉煜提起过相关的事情，可许文也不必要撒个谎来骗她，曲晨蜷缩了下泛起寒意的手指，她早该料到有这样一天了。

　　曲晨垂低视线，压下心头骤然涌上来的情绪，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询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文见她这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心继续这个话题，她答道：“他没说。”

　　“这样……”曲晨有些失神地呢喃了句，能被他喜欢上的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外面大把人喜欢。”许文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咱别在谢嘉煜这棵树上吊死，回头姐给你介绍更加优质的男人。”

　　曲晨想朝她笑一笑，但脸上却挤不出笑容，她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文姐，我没事。”她已经答应母亲不再喜欢谢嘉煜了，这样也挺好的，他有喜欢的人了，自己也能下定决心断了这份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念想。

　　“别说没事，姐也是过来人，当年第一次被陶晓松拒绝的时候，心就跟死了一样，我知道这种滋味很难受，你别自己压在心里。”许文把桌面上的酒水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喝什么，姐请你，今晚我们好好喝个痛快。”

　　曲晨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文姐，我不喝了，我答应了爸妈会尽早回去的。”她让自己尽量看上去面色如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许文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真不喝？”

　　“嗯。”曲晨对上她担心的眼神，她一笑，朝她比划了一下，“我只有一点点意外和难过，一个人待着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她越是这副平常的模样越让人心疼，但许文也没有勉强她：“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曲晨说：“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许文点头：“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曲晨是走回去的，心里翻涌的情绪已经沉淀下去了，心情出奇的平静，好像所有的难受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她很早以前就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还没准备好怎么去迎接它的到来而已。

　　她喜欢谢嘉煜这件事好像成了一种刻进生命里的习惯，现在要将它舍弃，她只是有点不习惯和不舍而已，曲晨这么想着，但没多久她就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无法忽视心底喧腾的难过情绪。

　　曲晨看了眼面前熟悉的建筑，快走到家了，她抬起手轻轻搓揉了下凝固的脸颊，其他的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在家人面前露馅，她得让自己看上去一切如常。

　　曲晨悄悄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她走过空无一人的街巷，拿出手机给许文发了条到家的消息，发完之后，她将手机收起来，准备走进家里所在的那幢旧楼，可她刚抬头，脚步就顿住了。

　　谢嘉煜侧对着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猫粮正在喂之前那只流浪猫，曲晨前段时间毕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流浪猫还待在家楼下，谢嘉煜给它买了新的猫窝，还带着猫咪去做了体检和打疫苗，之前搬家的时候他原本想把猫也带去新住处养，但它不肯挪窝，就一直留了下来，好在这附近的居民都很友善，时不时会给它投喂一些吃食。

　　曲晨停在原地。

　　谢嘉煜察觉到有人来了，他转头看过来，就看见曲晨停在台阶前，他松展了眉眼笑，拍了拍自己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听大哥说你出去了，干脆就在楼下等你回来。”不等曲晨开口，谢嘉煜就主动解释了。

　　心底的情绪还没消弭，曲晨不太想在这个时候碰到他，但既然见到面了，她也无法对人视而不见，她迈开步子走上台阶：“小叔，你找我有事吗？”

　　“嗯，也没什么事儿。”谢嘉煜将手里的纸袋抬起来，“晚上路过了一家新开的点心铺，听说最近好像挺热门的，就进去给你买了些你爱吃的点心。”

　　曲晨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袋子，稍愣了下，有些不解，他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送点心？

　　“嗯？不接么？”谢嘉煜见她没有伸手，他敛眸笑了下：“我可是排了好长的队买的。”

　　曲晨下意识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谢谢小叔。”

　　“客气。”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曲晨手里的袋子有些沉，她感觉像提着块烫手山芋似的，有点不太理解他的行为，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那为什么要耗在这里，还有这袋点心又是怎么回事？

　　曲晨感觉有什么念头即将从脑海里呼之欲出，可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了，她见眼前的人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提出要离开这里，她微抿了下唇，打破沉寂：“小叔，你要上去坐坐吗？”

　　“不了。”谢嘉煜一笑，将手揣进口袋里。

　　曲晨捉摸不透他的行为，她看了他一眼：“那我，先上去了。”

　　曲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听到他缓慢地笑了一声：“刚给你送了点心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怎么那么没良心呢。”

　　曲晨对他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停在一楼的台阶上，转身看他：“小叔，那你……”

　　“陪我聊会儿天吧。”谢嘉煜也转身看她。

　　曲晨心里‘咯噔’了一声，没来由得想起了许文今晚跟她说的那番话，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些什么，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停在原地没动，沉默了几秒，问：“小叔，你要聊什么？”

　　“就聊……”谢嘉煜似乎也没想好话题，他停顿了会儿，才道：“上次不是问你大学谈没谈恋爱么，真的一段都没谈过？”

　　曲晨原本已经预料好他要说什么了，结果突然听见他这么问，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神情稍稍顿在脸上，安静了会儿才说：“没有。”

　　她话落，就看到谢嘉煜舒展了那双风流俊秀的眉眼，朝她一笑，拖着散漫的腔调道：“巧了，我也一段恋爱都没谈过呢。”

　　“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介意找我们这种……”谢嘉煜似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措辞，过了会儿，他才轻咳了一声道：“年龄稍微偏大一点的男人吗？”

　　曲晨还是第一次听到谢嘉煜说这种话，她的手指僵了僵，意识到自己在这之前还没有完全相信许文说的话，直到这会儿听到他这么问，才确信了他是真的有了喜欢的女生这件事。

　　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突然很羡慕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她敛下眼眸：“我也不知道。”

　　谢嘉煜看着她：“那你会吗？”

　　曲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心想他这个问题不应该来问自己的，她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她刚说完，楼道就陷入了沉寂。

　　曲晨没去看谢嘉煜的神情，突然想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回答的，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估计跟自己同龄，他或许只是想通过她了解一下女生的想法，曲晨忽然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懊恼，她开口道：“别的女生可能……”

　　“现在没有，那以后会有吗？”谢嘉煜忽然道。

　　曲晨的声音骤然顿住。

　　谢嘉煜站在台阶底下，正好与她平视，楼道的灯光落入他的眼里，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敛着细碎的光，他安静地注视着她，长而密的睫毛淡淡地投下阴影。

　　曲晨心头微颤，一种不可思议的荒唐的念头忽地涌上脑海。

　　“小叔，你……什么意思？”

　　谢嘉煜弯唇笑了，深邃的瞳仁里漾开了温柔的光：“听不出来么，我打算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