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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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是文科还是理科的？”
“我选的全理……”
“那妍妍你大学录取填完了吗？哪所学校更有把握？”
“我想想……”她启动几天前的脑子，缓缓回忆她填了什么，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
她登录了网站。
……填报的学校果然全部被改了。
老师说账号密码要备份，也可以告诉爸妈。
她想了很久，还是把账号密码给养父母了。
他们是养她的人，就算他们要做什么，她都应该要接受。
……只是当时还没想到，他们会把她卖了。
还改了报考学校。
全是x省的，按照学校排名顺序胡乱填了上去。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还这么细心关注着她的事呢？
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周母和周翼也没有说话。
——他们都看见她的填报表了。
陈妍回过神来对照着填报表，搜了下各个学校的最低分数和排名——她之前想过会没法上大学，填的时候也只填了y省的，其他没有了解过——最后指过一行：“更可能是这个，不知道会不会被调剂。”
她指的是x大英专。
周母凑过去认真看看，又皱起眉仔细想想，有点不可置信地问转头周翼：“阿翼你是不是这个来着？！”
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有这么巧合吗？
“不过还不一定啊，但是不管怎样你和阿翼是校友了！阿翼要照顾妹妹也要帮助学妹呀！”
周翼无奈笑笑。
————
“妍妍——妍妍——”
“妍妍——”
“……”
“……妈……”
“我已经二十岁了，这样叫得我好像小孩子啊。”
“……”周母突然撇过头去，一会儿又转回来。
“……嘿！我家妍妍不管都多少岁都是我们家最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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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科更偏向于逻辑思维。”
“我想东西的时候也更偏向于这些东西的本身逻辑……比如倒车入库的原理。”周翼站在外面，对着驾驶座上的陈妍说明，“你看，这个角度看车镜，是不是刚好这个地方看得见？然后退一点……按照……”他让陈妍将车开退一点，“好。看，这里就出来了。然后去摸透距离、方向和角度，就跟模型一样，想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创造。”
“当然我就是说一下，其实不记这些也很容易的，模板也有，我说个好玩，你也随便听听……”
“我知道的……”陈妍微微睁大了眼，像个看见新奇事物的小孩，有些兴奋起来。
以前有人跟她说，学习？记忆就行，套路就行，刷题就行。我们这样的人，反正学了也没什么出息，何必学那么累钻那么深？有高中上就多玩几年，没得上就早点回家干活。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但陈妍不，她干过太多的活了，做过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她摸着个课本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做着个试卷也干劲十足——好像只要不是机械性地、日复一日地、没有休止地干活，什么都是好玩的。
所以她对着学习是有着全然的热爱和不顾一切的勇气的。她喜欢思考，敢于挑战，有着无穷无尽的求知欲，以此来摆脱那凡庸又无趣的生活。
一个落后、贫困的农村，不需要无所谓的进步和突起，只要原地踏步就行——或者大家一起退步腐烂。
陈妍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却和他们格格不入。
这一刻陈妍终于是感觉哪里很不一样了。
她似乎走出来了，看到的不仅是人和人的不一样，思想和思想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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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翼是个认真严谨的人。他做过功课，细致认真地注意着他的妹妹，尽可能地去了解她。
一开始是怕不小心伤害到她，后来就慢慢成为了习惯。
陈妍刚来到家里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喜欢发呆，看东西很容易入神。
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现实。周母和周翼经常有和她说话——主要还是周母讲，周翼认真看她们。
他们也时常能感觉到陈妍走了神——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就没有回答了。
陈妍像是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什么东西。那些通常都是她刚注意到的事物，或者是他们谈到的什么东西。
比如是周母的一把扇子、周翼的一只钢笔、他们谈到的小区里的一只黄毛狗，甚至是周母本人。
她对着周母发呆的次数不算少。第一次的时候周母不明所以，看陈妍失魂落魄地看着她，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心疼得周母抚着她的头发摸摸她的脸，陈妍就像一下子惊醒一样，表情又恢复了平淡，对着他们习惯性地拉起了一个笑——一个一点都不真实的笑，直戳人心窝里去，让人跟着她一起难过。
后来他们慢慢摸出了规律，她发呆的时候就默默地陪着她，什么都不说，等她自己走出来，再自然地把话题续下去。
有一些记忆是会一直存在的。周母和周翼不会故意去戳她的伤口，却也不阻止她去回忆。
因为回忆不只是能加深某一些记忆，同时也能看开某些东西。很多事情，只有自己主动去触碰，才能真的心无芥蒂地放下。
他们不希望陈妍在什么时候突然想起，然后一个人慢慢消化。也不想她把什么都埋心里，一辈子耿耿于怀。
后来陈妍适应下来了，也会自动提到一些事情。
周翼很快认识到，陈妍说这些事只是一种倾诉欲，有时候想到了就想说出来，想有个人听，并不是很需要有人回应。
比如说她和周翼说她弟弟是个很简单能看懂的人。他的恶意和目的都写在脸上。
这个话题她是趁着周母不在说到的，周母在的时候会为她的一些往事难过，也会生气。但其实没有必要。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所以她并不是很会为过去而难过了。
她说到她初三的那年，弟弟骗她早读的时候走出去。
她那时候因为回过一趟家，为了赶时间来到学校就只好通宵干家里的活，那天早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很犯困的样子，有一点像熬夜玩游戏的学生——很多学生会在早读去厕所洗脸，然后待到下课才回来。
而当时正好有个严厉的主任值班，每次看到这样出去的学生就会先骂一顿，看不惯的还会直接带走去办公室。
那主任是个很威严的女老师，主要管理学校政务，平时很少见到，她骂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给情面，看不惯的就骂，被骂哭了的不少。
“他的脸上就写着大大的‘不怀好意’呢。
“很多时候他想干什么我都知道，或者多多少少能猜到，但是很多时候也没办法，不管怎么样，他想要我做什么我都要去做——不然他也有别的方法叫我去，我只能提前猜一下，顺便想一下怎么避免一些状况的发生。
“不过他的表情写在脸上真的是太好猜了，有时候觉得挺好笑的，他好像不知道一样，还认认真真地摆着这种表情和我说。
“爸妈——我的养父母，他们好像也看不到一样。”
陈贤想要叫她出去也被主任骂，这很明显，也很幼稚，一个算不上心机的心机，说是不痛不痒但又挺膈应人，她并不在乎被骂，他却这么高兴，是以为她会哭吗？
他还是这么热衷于让她哭啊？
陈妍还是出去了，陈贤让她先走，他有点事要等一下跟上，于是她无所谓地走过去了。
会不会被骂她都不是很有关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似乎不是很能拉动起来了，就算是被捉弄了、心理可能会怕一下，脸上却是连惊恐的表情都做不起来。
久而久之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一样，这个也算是免疫了？
“最后果然看到了主任。刚好那时候下课铃响了，主任直步向我走来，我还能看见陈贤在主任跟头不远处看着我。”
周翼看着她风轻云淡还能笑出来的表情，心里五味陈杂。只听见陈妍继续说：“主任严肃地看着我，然后叫我去办公室。陈贤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要溢出来了，还死命忍着要表现他很慌张。”
她对着周翼笑了笑，她看见周翼的担心了。
“然后主任带我到办公室，叫我坐下补补觉。”她眯起眼笑，看着周翼，有点狐狸的样子，可爱得紧，“主任说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让我好好休息，她先把我带回来，也免得我难交代。”
“她还说下次看到陈贤，看一次抓一次。”
周翼也不由得笑起来。
陈妍说：“其实我好像一直都有遇到很多的好人，他们帮过我很多。”
周翼放松地靠着沙发背——他们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轻声说了一句：“他们可能是被你吸引来的。你很值得这些。”
很多在周家人看来很平常的东西，陈妍甚至没见过，但她学起来很快，简单到一个洗碗机，复杂到一个周母都还没清楚的面包机。
以前周家负责做饭的是周母，周父和周翼的做饭能力只在于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完全没有其他要求可以提的。周母努力教了周翼很久，周翼态度也很认真……奈何这种事或许真的是天生的，他无论怎么做，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般般，无功无过。
直到陈妍来了。
周母第一次看她切菜，刀工一流，堪比周母操着手术刀，快狠稳准，她高兴得差点当场抱住拿菜刀的陈妍。
此后发现陈妍除了切菜，剁肉、包饺子、做包子等等等等都很行，周母更是如获至宝，拉着陈妍就去搞好吃的。
周母向来喜欢做吃的，奈何家里两位大爷只会吃不会做，最多在她忙累的时候帮她擦擦汗，偶尔帮她扇扇风——有一次她在弄面粉，周父拿着把扇子扇着风进来，差点被她乱棍打出去。
周家虽然有两个瞧着就很端直正经的大男人，却是全家都很喜欢甜品的。
周母买了个蛋糕机，虽然功能不全懂——即使全家都算高知也搞不明白——但做出来的周家人都很喜欢吃。陈妍来了之后被周母拉来琢磨这个，倒是琢磨出了不少东西。
有些东西可能靠的还是经验，陈妍虽然没用过很多新产品，却对做蛋糕这事很有心得的——她在家能用的东西很少，但是家里人，特别是她弟弟有需求的时候，她大部分时候是能不能都得能的。
所以以前可能是过得艰难了一些，但她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变成了一个能人。
其实陈妍也从来不是个很依靠别人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比很多人还独立。
但是能独立不代表着要独立，有人可以依靠总好过踽踽独行孑然一身。
而周家虽然有着宠她的能力和资本，也想把她宠成孩子。但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可以看出，陈妍本身是个很坚韧的人，并不需要过多的帮忙和扶持。所以他们也选择了陪伴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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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翼还知道着很多陈妍的爱好和习惯。
比如说她做事都很有谱，心里有底。如果结果在意料之内，她就会抿着唇笑笑，有些小骄傲，同时好像又为自己在骄傲而害羞一样、有些腼腆；如果结果出乎意料，她会蹙着眉陷入沉思，想明白后会懊恼得揉揉额角，或者是猝不及防地笑出来——他问过一次她为什么笑，她的回答是：被自己蠢笑了。
除此之外，陈妍喜欢粉色，喜欢柔软的东西、更喜欢被柔软的东西包被，喜欢夕阳西下的风景，喜欢暖黄色的天空，还喜欢听雨看雨。
她喜欢拥抱，喜欢和熟悉的人贴贴，喜欢看猫猫狗狗的视频，还会对着他无意识的撒娇……
曾说过的，陈妍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距离感，还有些哀伤的样子。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了满世界的快乐。
她撒娇的时候也是。
好像不满的样子，拿着眼神轻轻地瞪人，说是生气了脸上又带着点无奈或懊恼的笑，不嗔而娇。
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这样和平时有多大的反差——大到有时候周翼会不自觉地看呆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