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50、郁乙番外1

　　好好在我怀里睡着了。
　　脸蛋瞧起来和高中没什么两样，只是长开了些出落得端庄大方起来。我最喜欢她头发盘在后面用鲨鱼夹夹起，穿着衬衫妆容得体，干净利落的站在讲台上的模样。我心里头总有一些暴躁的因子，想把她扯下来和我接吻，所幸我都能忍住。
　　好好对我笑，告诉我：“今天食堂里会发水果欸。”
　　迎面走过来老师，好好挥手打招呼寒暄。
　　我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也笑起来，我好喜欢她，不，不对，是我好爱她。我……很爱很爱她，她或许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她，不过没关系，过分爱她就过分爱她，我认栽。
　　我和她高中是一个班，班主任安排她来收集同学们的校服尺码。她走到我面前叫我，那时我在听歌，有些晃神。我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单眼皮，脸很秀气。她穿着绿色的短袖，头发自然弯曲，高高扎起，小绒毛曲着翘在额头之上。我想起了席勒的那幅画，那幅穿着绿色无袖衫的他的情人，张弛有度。
　　我突然想画她，莫名的觉得她会是一名很好的模特。她会富有张力，她的灵魂会热烈滚烫，她会高高的站在悬崖之间把利剑插在脚下。
　　完美，真的是很完美。
　　有这样一位模特很完美。
　　要是也是情人的话，会更完美。
　　靠近她我确实是费了很大的劲，时不时会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四肢不协调，高一军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左转右转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更别说踏步了。我使了点小心机，故意左转右转出丑，让教官看到我把我安排到里面去，最好……好好也安排过来。
　　她脾气很好，有时又谦虚得过分。
　　她站在讲台上竞选班长，声音洪亮，可是我看见了她的手在抖。
　　她有时蠢笨得很可爱，比如在奶茶店不小心撞到了我，傻乎乎的把奶茶递给我，怕我生气；比如刚入学的时候削笔还和铅笔一样的削法，我借给了她一只还过来的时候想着再给我削回去，可是她削的铅笔真的好丑啊，我实在不想一只削得丑兮兮的铅笔躺在我的笔盒里，故而我拒绝了她，她讪笑着看着我，想来也是明白自己削笔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还有比如她工作了还是有的时候找不到数据线而气得小声咒骂。
　　还有，我给她买了一支冻疮膏偷偷放在她书包，没想到她在班上问了一圈还连旅游班的那个前任也问了，问不出结果来就放到讲台上失物招领。我那时真的是被她可爱到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三个小太妹，要不是她们没事把我堵在厕所，我怕是还不知道怎么和好好有进一步的关系。三个小太妹的言语确实中伤了我，可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在面对中伤的时候我的姿态很狼狈，我不喜欢我的姿态狼狈，我总认为我只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就无懈可击。我就能让对方先一步崩溃。事实确实是这样，这一招我屡试不爽。
　　接招对象往往是我爸。
　　好好冲进来说她已经打电话给老师了，这个胆小鬼想保护我。
　　小太妹狂上了天，快步走去扇了好好一耳光。我很生气，冲上去就是一推，混乱中我踩了她至少五脚。我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和班主任告状，好好在一旁看着很是配合我的举动。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故而找吴沁撑场子，狠狠的吓了她们一顿。只是吓噢，并没有打。
　　看着她们那怂样我心情大好，晚上还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好好对我说：“外面下雪了。”
　　嗯，确实是下雪了。

　　高一快收寒假的时候我找她拿钥匙开教室门，借口说我忘记了拿寒假作业。也是那天她妈妈出了车祸，她愣愣的跪在雪地里，任鲜血爬上了她的衣角。那一瞬间我很害怕，我害怕她妈妈真的死了，我害怕她怪罪于我，我害怕她与我有隔阂。周围围了好多人，我护着好好，不想被他们照见了脸。我报警了，救护车来得有点慢。好好拉着我的手埋着头五官皱在一起低声哭泣。
　　她在医院哭了好久，平复了心情才打电话通知家里人。可是一开口她又哭了。
　　我很心疼，可是除了呆在她旁边，我无能为力。
　　当晚她望着墙上那相片告诉我那是她侄女。她说她很庆幸萱没有在家。
　　那天晚上，我抱着她入睡，黑夜中，我偷偷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现在的好好，已经看不出来这些伤痛了，她乖乖的坐在书桌前剪辑明天上课要用的视频。我吹干头发出来，轻轻的拉开她的手臂坐在她的腿上。
　　“剪视频呢，明天要用。”她微微皱眉。
　　我知道她不爱工作时被打扰，可是这次我偏要打扰她。
　　我的手从她的衣摆处探进去，摸着她的一把细腰：“你又瘦了。”
　　“能不瘦嘛，天天被那帮小兔崽子气得要死，明年我铁定不做班主任了。”她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我探了上去，啄了一口。
　　“你去年就这么说的。”
　　她发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改为摸着我的脑袋：“好啦，等一等啦，马上就好了。”
　　我摇摇头又啄了一口，手已经转移了阵地。
　　我看着她，遮挡住她的视线，被迫她昂起头接受我的吻。从下颌到嘴再到下巴，试探着咬下去。她的呼吸乱了，我有点小得意，加重了嘴下的力度。
　　“别。”她说，“别留印，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耸耸肩，流连到锁骨：“行吧。”
　　过了会儿我从她胸口抬起头来，戏谑着问她：“白日宣淫是不是不太好？”
　　她原本往后仰着的脑袋微微抬起来，竖着眉毛手在我腰间掐了一下：“还说呢。”
　　“好像是不太好。”我微微直起身子，她神情迷离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嗯？”
　　我的手落在她的睡衣纽扣上，笑道：“不过，我就是要这样。”
　　她也轻笑了声。
　　我慢条斯理的解开纽扣，手指顺着脖子的轮廓滑下，点在心脏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留印吧。”
　　她胸口的起伏变大，声音混沌不清：“嗯。”
　　我咬了下去，她痛呼出声。我亲吻着她的脸叫她：“好好。”
　　“嗯。”她的双手攀上我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啄我的唇。
　　我们笑着，额头相对。
　　好好永远都能让我着迷，让我心绪起伏，可偏巧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眼睛亮晶晶的和我说着情话，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我心脏狂跳不止，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高一下学期，她兴高采烈的穿着那条蓝裙子出去拍大头贴，临走前凑在我身旁要合照，手机里的她笑得可开心了，我心里头痒得厉害一点都不想让她出去。下午她玩了一圈回来呆在我家，我们坐在桌子旁吃着泡面。
　　她眼睛里盈盈的笑意望着我，我抿抿唇有些不自在的无视这目光。
　　她问我：“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嗯。”我隔了好久才回答。
　　我就是吃醋了，醋味很大。
　　我听见她笑了起来，双手还捧着泡面，眼睛弯的像一把刀，漫天的晚霞印在她的脸上，我的呼吸难免一紧。
　　她望着我不说话，这是在凌迟我。
　　她戳了戳面，试探着轻声问我：“那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改用了另一种刑具——温柔乡。
　　“好。”我说。
　　我这是在梦里吧。
　　太美妙了。
　　我问她是不是冲动，她说是，是喜欢的冲动。
　　我眼睛那一瞬间就冒出了星星，云里雾里的。她说喜欢我欸，好好说她喜欢我欸。她还说喜欢就是喜欢，tx恋也没关系欸。
　　她好勇敢啊。
　　我真的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

　　十八岁她送我的银手镯我还戴着的，只是那根头发丝编的手链坏掉了。好好拿着那手链叹息着：“果然编得不紧容易散，难为你戴了这么久。”
　　“那你再给我编一条吧。”
　　“我才懒得给你编呢，戴手镯也一样。”
　　“啊，可是我对它有感情了欸。”我装模作样。
　　她横了我一眼：“骗鬼呢。”
　　“明明是骗你。”
　　“我不上当。”她笑起来，十分耀眼。
　　我是她的宝贝，这是她送我银手镯的时候说的。我的老脸当时都被她给整红了，这女人说起情话来果然和背课文一样的顺口。可偏偏我还就着她的道。
　　好好喜欢吃糖，最爱青苹果味，最不爱草莓味。倒不是草莓味味道不和她心意，只是她觉得草莓味是小女孩才喜欢的味道，而她是一位成熟独立的大人了，不应该贪恋世俗的甜味。我笑话她：“还成熟独立的大人呢，明明就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孩。”
　　她放下手中的糖，咳了声一本正经道：“谁叫你买糖放在家里，我这是秉持不能浪费的原则。”
　　“噢——”我笑着点头，“那你千万不要浪费。”
　　好好皱起了鼻子，把糖放下：“我不吃了，我最近牙齿不好。”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牙齿坏了。”
　　她张开嘴巴，我瞧了瞧，一脸我很认真的模样：“是不行了，那这些糖就只能扔掉了。”
　　她又皱起鼻子，额头狠狠的在我胸口撞了一下：“幼稚鬼。”
　　“好咯，我幼稚鬼，”我拿起糖递到她眼前，“那你可以帮我吃糖不。”
　　她抽过糖：“勉为其难吧。”
　　以往在学校的时候她总会买双份的棒棒糖，自己吃一根然后另一根就塞我嘴巴里。大学的时候她来找我玩，我们就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有一天有个男生上前来问她要微信，她瞪大着眼睛指指我说：“这是我女朋友。”
　　男生猛然抬头，眼里透着不可思议：“打……打扰了。”
　　待男生走后好好翻翻口袋掏出棒棒糖递给我一根：“可乐味的。”
　　“嗯。”
　　晚上我们去了酒店。她跪在床上嘴里头还吃着糖：“等下我们亲嘴的时候你就会感叹，好好好甜啊。”
　　我笑着搂住她的腰：“是是是，你好甜的。”
　　大学其实很无聊，学的科目不是我所感兴趣的。我和好好提过退学，她替我分析了一番叫我三思后再做决定。但我还是选择退学。
　　在火车站送我的那天她穿着黑色大棉衣，围巾盖住了下巴戴着口罩，拉着我的手片刻也没有松开。
　　“我会回来的。”我捏捏她的手。
　　“我知道。”
　　“保护好自己。”我说。
　　“嗯，你也是。”她拿出手机拉着我拍照，“你加油噢，坚持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许是觉得有点太过煽情。
　　这话她很早之前就对我说过，她说过我们会顶峰相见的。
　　大三读书期间我回去过一次，去她学校看她。那时候快放暑假了，天热的不行，好好跟我打电话抱怨穿内衣真的是太热了，很烦人。我跑去内衣店逛了好几家才找到超薄内衣，这次回来带点礼物又要说抱歉了。
　　内衣拿袋子装着，我递给她。
　　“这什么？”她问。
　　“内衣。”我小声说。
　　她有点儿害羞，脸红了。
　　“你不是说现在穿的内衣还是嫌它厚了嘛，我给你买了两件，很薄，也洗了的，你今天晚上洗完澡就可以穿了。”
　　她脸更红了：“那你这回回来待几天？”
　　“三天，后头就走了。”我有些抱歉，“我暑假就不回来了，暑假我想着机会多些。”
　　“不回来了啊。”她有点失落。
　　“嗯。”
　　“那我去找你好不好啊。”她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好。”我笑了起来。
　　“我现在在兼职，放假的时候就会发工资。然后我们去□□去看升旗吧，然后再去故宫。”
　　“好啊。”我拨开她的碎发，“到时候给叔叔买个小礼物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