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46、第 46 章

　　“好好，你会不会后悔遇见我。”
　　“不会啊，你可是郁乙欸。”

　　“哭姐。”我叫她。
　　她微微偏过头睡得迷迷糊糊的。
　　“起来啦，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唔……好。”她直起身子。
　　我们洗漱完匆匆赶去食堂刷了两个包子去了教室。李明和胡巴早就到了叫我们把画材准备好。郁乙打了个哈切才慢慢悠悠的整理画材。我靠在她肩膀上也打了个哈切：“你把哈欠传给我了。”
　　郁乙有些无语的抿唇，我哼哼唧唧的离开她的肩膀义正言辞的说：“打哈欠可是会传染的。“
　　“好的呢，麻烦亲把素描纸贴好噢。”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最近的作业很多，每天十多张速写作业。其实也就轻松了第一天，最最最辛苦的是十天了还没有放假，其他同学都放国庆假了，就我们班还在这儿苦苦挣扎，不过还好可以放松点要求，可以放假这三天发手机。我捧着手机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喂，夏林好还没睡啊。”
　　“才十点多睡什么啊，我刚刚才下课。”
　　“才下课啊，这么晚啊。”
　　“还好还好，也没有特别晚。”
　　“噢，早点睡觉。”
　　“好，你睡了啊。”
　　“是啊，都躺床上了。”
　　“哦哦，那你睡吧。”
　　“嗯。”
　　眼瞧着一个男生和同伴聊天太起劲差点就要和郁乙撞上我连忙扯了一把，郁乙一愣随即笑笑反握住我的手。
　　“晚安。”我对电话那头说。
　　“晚安，早点睡。”
　　“嗯。”
　　学校的路灯是白色的，一点柔和的光意。
　　我听到后面传来笑声，随之而来的是陶园风风火火的声音：“好好，你们也太黏腻了吧。”
　　我们俩转过头，本能反应就是要松手，郁乙握得更紧了一点，我望向她笑起来有点歉意。
　　“唉……没办法都怪郁乙太粘人。”我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陶园晃晃手中的大包麻辣：“等下回去一起吃啊。”
　　“好啊，我好久没吃了。”
　　我抬脸望着郁乙：“我那颗痘不是很明显吧，我真的好久没吃麻辣了，自从到这里我就没有吃过了。”
　　“不明显，你吃吧。”
　　我嘿嘿笑：“不明显就好。”

　　林木中午画速写的时候都画哭了，哭声越来越大我们皆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是谁说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才哭的，到后面才知道是因为速写作业太多了，一天天的叠加根本画不完。还好还好我和郁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熬到第二十天的时候我们终于放假了，半天假。
　　高兴得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来庆祝着难得的假期。
　　天气渐渐冷了，我穿了件毛衣出去，结果没想到光走路就把我热出汗了。我看着郁乙黑外套配长袖一脸的羡慕：“早知道我就不穿这么厚了。”
　　郁乙笑，拿着手中的传单折了个小扇子：“喏，给你扇风。”
　　我扇了两下：“算了算了，就一点点风。”
　　我们逛了下超市就回去了，我为我之前说的在公园画速写这个提议道歉，我们天天画速写我都快吐了。
　　郁乙提着那一小包零食底部买了好多口味的棒棒糖。我掏出一个撕开塞到她嘴巴里：“你好像好久都没有抽烟了。”
　　“嗯，没什么烦心事。”
　　她点点头，阳光的界限特别明显，一秒便回到阳光地带，她是灰蒙蒙的。有老人坐在地上乞讨，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我和郁乙路过，她告诉我，世上不止父母有参差孩子也是有参差的。
　　“那我就不要活这么久了。”
　　“嗯？”
　　“我不要我老了是这个样子，虽然我知道人活在世上不能事事如意，但是我只想要我开开心心的，自私一点也好，我没关系。”我捏着糖棍棒棒糖在口腔转了个圈，想了想隐去了‘落魄’两字，“我不要我以后……是这个样子。”
　　阳光有些刺眼，地下通道出来视野开阔了许多，郁乙微微眯起眼睛，轻轻的笑：“我也不想要这样。”
　　声声入耳。
　　我不要她们束缚住我，我不要她们打着我的名号。

　　月末的时候来了一次模拟考，我考得挺差劲的三科都出现了不同层次的匡瓢。郁乙瞧着我沉默的模样叫我不要担心。她说：“好好，你还有很长时间，你不用着急。”
　　我闷着脑袋点头。
　　李老师请假来看了我们一次买了不少水果和零食过来，我们又活跃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虽然我们本来就是孩子。我们借用了会议室，李老师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多，我坐在后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下午画素描时李老师走到我旁边说：“林好，我看着画得比之前好多了啊。”
　　我摇摇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没有，越来越糟糕了。
　　更加糟糕了。
　　李老师慌了，连忙安慰两句逃离了现场。
　　我用力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无济于事。
　　郁乙给了我几张纸，我跑到厕所等平复了才出来。
　　后来李老师临走前还悄悄和我嘱咐过几句，我看着她嗫嚅几番还是拍拍我的肩膀叫我进去了。
　　“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钟老师也在这儿的。”
　　我点头：“好。”
　　“林好，李老师很看好你，你一定没问题的，摆正好心态。”
　　“好，谢谢老师。”
　　郁乙把耳机塞到我耳朵里：“我们来听电台吧。”
　　她拿着小小的戒网手机打开了电台，刺耳的‘嗞’的一声过后类似于机械的搞怪女声在播放路况，我觉得新奇扯起笑：“原来你带着耳机在听电台。”
　　“嗯，我觉得这声音特别有趣。”
　　“我也是。”
　　“他等下还会放歌。”
　　“嗯。”
　　“我们听三首吧，听完再接着画。”
　　“四首吧。”
　　“五首吧。”
　　我心里头忍俊不禁：“你还会开玩笑。”
　　“没有，你想听多久都可以。”
　　我皱眉拿下她的耳机附在她耳畔：“你又在说情话了。”
　　说完又替她塞了回去。
　　“这算吗？”
　　“当然算。”
　　“那就是吧，”她笑了起来，“我们听五首，然后再画画。”
　　“好。”
　　……
　　“这首歌土嗨土嗨的。”
　　“嗯……”
　　……
　　“好上头。”
　　郁乙笑——
　　……
　　“第四首了。”
　　“嗯，还一首。”
　　……
　　“他在唱什么，好耳熟。”
　　“《阿黛尔的生活》里的插曲，《on lache rien》，我们永不低头。”
　　“记起来了”
　　“嗯。”
　　“很好听。”
　　“嗯。”
　　……
　　“唱完了。”我把耳机拿下来还给她。
　　“嗯，”她关掉电台，“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笑，“我不想画了，我饿了，想吃饭。”
　　“等下下课我们走快点。”
　　“嗯。”
　　我在慢慢慢慢以龟速进步，郁乙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光芒。
　　浴室里。
　　我冲上去吻住了她，生涩又粗鲁。
　　她讶异瞪大了了眼睛，慢慢眼睛化成了一潭柔情的水。我冲动，我压抑，我觉得浑身不对劲，我想和她□□和她融为一体。她放任我侵略，护住我的腰，蓦然我泄气了，趴在她肩头呜咽，她抚摸我的脑袋一遍又一遍。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她，温柔得我直想溺死。
　　有人敲门问我们洗完了没，郁乙回答：没有，才开始。
　　“好好，我们可以多逃避点时间。”
　　我咬住她的肩膀，不敢用太大力气。
　　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我现在根本离不开她了。
　　“好好，我们慢慢来，像你攻克数学一样，我们慢慢来。我们一科一科的解决，我相信你。”
　　我抬起头看她，问题牛头不对马嘴：“你需要我吗？”
　　“嗯？”她微微扬起眉毛，“需要，没有你我走不出来。”
　　我低下头，手指在她腰际摩梭。
　　“今天叔叔和你说什么了吗？一个晚上你都心不在焉。”
　　我摇摇头。
　　我爸只是说：想家的人是没用的而已。
　　他还叫我不要哭，可是我根本忍不住。我向他反驳：“才不是呢。”
　　他只是重复的告诉我：“想家的人是没有用的。”
　　明明他也很想我。
　　我急忙说拜拜，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郁乙抹了抹我的嘴唇，口红沾在她手指上：“下回拿毛巾敷下眼睛祛肿吧。”
　　“眼睛很肿吗？”
　　“还好，只是很红。红肿的眼睛和红唇不太配。”她看着我，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是了，我哭过后涂了口红，可能是不太相配吧。
　　我最近状态很差，哭都不肯大大方方的，许是最近太压抑了。有天我终于觉得撑不下去了请假去医院看了一下，中等抑郁。我拿到这个结果松了口气，我只是生病了状态才这么差而已，会好起来的。我缩在郁乙旁边对她说：“我要慢慢来，慢慢的好起来，不能急。”
　　郁乙揽住我的肩膀把耳机塞进我耳朵里：“我相信你。”
　　第三模拟考我们背着大大的画袋挤在考场的路上，郁乙皱了皱鼻子问我：闻到桂花香了吗，好香。
　　也许是那天的天气很好，或许是我更喜欢郁乙了。我突然觉得日子好得不像话。
　　我和郁乙不在同一个考场，离开她我有些慌张。
　　但还好是在同一栋楼考试。
　　爸爸发信息问我中午吃了什么，我拍了张照片给他，兴冲冲的说里面有鸡腿。
　　我拿着勺子大口吃饭：“哭姐，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
　　郁乙一愣：“这么快就到我生日了吗？”
　　“就差两个月了。”
　　“这么快啊。”
　　“嗯。”
　　不知道何时郁乙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暂时没有想要的。”
　　“嗯嗯，”我笑着看着她，“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是呢。”她笑起来，温温柔柔。

　　放假我拉着郁乙去了一趟我哥哥那里，哥哥和嫂子在沙益开了一家花甲粉店，生意也还勉勉强强。
　　我牵着郁乙的手：“这也算见家长了。”
　　她笑：“我好紧张啊。”
　　“别紧张，放轻松。”我哈哈大笑。
　　我们搭地铁去的哥哥店里，我之前没有搭过地铁，乖乖的跟在郁乙身后听着她耐心的讲解像个小孩子。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沙益的冬天风特别大雪却全然不见。
　　萱一见我们便扑过来，我拿出蛋糕晃了晃：“这是阿姨给你买的蛋糕噢。”
　　萱扬起脸蛋：“谢谢阿姨。”
　　郁乙摸了摸萱的脑袋：“不用谢。”
　　嫂子叫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杯水：“外面冷吧。”
　　“还好，就是风特别大。”
　　“喝点热水。”嫂子说。
　　“萱，你今天放假啊。”我问。
　　“对啊，放两天。”萱点点头，拆开蛋糕，“姑姑吃吗？”
　　“你先吃。”
　　萱望向郁乙，郁乙浅笑着：“你吃吧。”
　　哥哥胡渣都出来了，问我：“你先吃点花甲粉还是直接等下吃饭。”
　　“吃花甲粉。”
　　我还没尝过花甲粉呢，肯定要尝尝。
　　“行。”
　　“不要搞多了，等下还要吃饭的。”我说。
　　“嗯，虾吃吗？”
　　我转过头便问郁乙，她摇摇头。
　　“不吃。”我回答。
　　“丸子呢。”
　　“不要。”我摇头。
　　“行。”
　　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笑容一直在她脸上。
　　回去的时候她还掉金豆豆了，拉着我的手叫我下个星期还来找她。
　　路上和爸爸打了个电话，郁乙偷拍了一张。
　　她拉着我的手，说：“我好久没画你了。”
　　我笑：“我们晚上回寝室了画，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晚点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