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45、第 45 章

　　画架，颜料，画笔，画具箱，成垛的素描纸水彩纸……简直是重到无法想象，更何况还有这个学校的校服，我们搬了好几趟才给搬完。教室里还有别的班的同学在上课，我们支起画架搬出颜料盒和铅笔一边玩笑一边打发时间，叽叽喳喳的让他们十分讨厌。
　　教室里的老师忍不住了，叫我们声音轻点自己找点事情做。我们倒是安分了那么几分钟，但是也仅仅是那几分钟，没一会儿声音又开始大起来了。我叫他们安静一点。压低了声音讲话声依旧没有断。
　　我皱眉递了几支笔给郁乙：“哭姐，帮我削两支笔好不好。”
　　“嗯。”郁乙接过。
　　郁乙削的笔很好看，像是机器削出来的，不像我的，像狗啃的一样，老钟十分嫌弃。不一会儿李老师老钟和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开始给我们传来了第一个噩耗：入学测试。
　　我们手忙脚乱的削笔，准备颜料等待时间一到便开始考试。
　　我嘀嘀咕咕抱怨：“我形画不准怎么办啊。”
　　“不着急，一个测试而已。”郁乙把削好的笔递给我。
　　“你自己的笔削好了没有？”
　　“快了，应该五六支就够了。”
　　我撕完颜料就开始帮郁乙撕，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给爸爸回信息。
　　“你的笔为什么削得这么好看啊，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没有告诉我。”
　　“嗯……”她极为认真的想了想，“要有足够的耐心。”
　　“这不是我耐心不够的问题，是笔太难削的问题。”
　　郁乙勾起笑：“是——笔的问题。”
　　“本来就是。”
　　我和郁乙走到外面扔垃圾打好水贴好画纸。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素描色彩都是画八开大小，时间为一个半小时。第一步起形就把我的耐心磨去了不少，我看看郁乙的有看看自己的不停的改，交卷时我看了又看，算了，就那样吧。色彩我一团糟，郁乙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好像放不开手脚，一点一点的在画面上磨，我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画不好。”
　　我见过她在家里作画的神情，很放松，和现在不一样。
　　“放松点，没关系的。”
　　“嗯。”她靠着椅背瞧了许久才开始继续，还是有一点儿禁锢。
　　速写是我俩最拿手的一部分，我的拿手主要还是归功于和郁乙出去写生的日子。
　　晚上我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其实也不简短，一个多小时。我的本来愿望，再讲久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回去画画。但还好老师们放我们提早回了寝室，我们排着队洗了澡。浴室里有个帘子从中间隔开一边一个花洒，我和郁乙一人一边，浴室的温度闷得我脸发热。
　　我望着郁乙的脚丫，脚踝纤细。
　　郁乙停了花洒，穿好衣服：“我先出去了啊。”
　　“好……”
　　晚上差不多十一点隔壁十人寝才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我们商量好一个寝室洗一回的循环洗，厕所垃圾一个寝室负责一个星期，电费也分好了一人交多少。当然事情是不可能如此愉快的解决的，我们进行了稍微激烈的大声争论才最后拍板。
　　第二天一早交了手机，这儿的老师还叫我们自己在手机壳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怕的就是有同学没有交。八点起床匆匆吃了个早餐就坐在座位上做了一个上午，下午是老师示范我们差不多站了一个下午，我站在后面真的思绪飘忽，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晚上就是李明教我们画速写。上课的时候想睡得要死，一下课我反倒精神了，郁乙拉着我的手问我累不累。
　　还好啦，我这么回答。
　　我嗅嗅自己的衣服，没有气味。
　　想了想还是不洗澡了，早点睡觉。可是我太天真了，就算我不洗澡别人也会洗，灯照样开在那儿，讲话的声音也依旧那么大。那时候我觉得最有趣的莫过于陶园，我躺在床上时她总会发现然后提醒寝室里的人讲话声音小点，但是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她讲话的声音才是最大的。
　　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很有趣。
　　次数一多我便会笑着和郁乙讲这件事，她也会笑起来。说实在，我从未见过郁乙大笑的模样，她很少融入我们的笑话之中，这多少会让我不知所措，可是她所有的动作都在表明她很喜欢我，她想和我在一起。
　　我也很喜欢郁乙的呀。
　　几天过后那间教室就只剩我们一个班外加几个普高的复读生了，李老师也回去上班了，只剩老钟在这儿陪着我们。我们班的班助十分讨厌，互相看不惯。她嫌我们太吵了，课堂表现方面没有普高生好，当然我们也有所察觉，我偶尔会叫她们安静一下，但总会厌烦就放弃了。

　　王莲梦问我们能不能洗澡的时候和她一起洗，我十分讶异，随后她便解释道就洗这一回，因为田巧今天不想洗而她一个人排队的话不知道要到几点才可以弄完。
　　“好……啊。”我迟疑着答应。
　　王莲梦笑：“那你们两个在一边吗？”
　　“嗯……可以”我抬眼看向郁乙，见她没有皱眉便答应了。
　　我们拎着桶子走进浴室，我忍着笑，脸因为浮想联翩而发红。
　　郁乙好笑的看着我，碍于王莲梦就在隔壁没有说什么倒是笑话我：“沐浴露都忘记拿了。”
　　“反正你记得。”我正了正神色脱下短袖扔到桶子里。
　　想了想还是把花洒打开探了一下水温，我问：“你今天……洗头发吗？”
　　“洗。”
　　“嗯……”
　　水热了起来。
　　“那我也洗吧。”我说，“我先用了啊。”
　　“好。”
　　散开头发弓腰打湿后我退到一边，对郁乙说：“你……用吧。”
　　我退到一边挤洗发水，腰板酸了，微微直起来便看见她那把细腰，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你们说这周会不会放假？”
　　“会吧。”我收回目光。
　　“可是老钟说不一定会放，他说我们来得太晚了，其他学校暑假就过来了，我们比他们的进度慢了好多。”
　　“啊……”我有点儿心不在焉，“真的吗？”
　　“不知道，好想放假。”王莲梦打开了花洒。
　　“才上课没几天呢。”我随口敷衍。
　　“沙益这有一家奶茶特别好吃，网上都吹爆了。”王莲梦说，“我也想去尝尝。”
　　我把花洒递给郁乙，退到一旁盯着她的两条腿回复起王莲梦的话来心不在焉：“噢……”
　　她淋湿头发弯下身来挤洗发水，又复直起身子来看我，热气蒸得她双颊泛起点点红，嘴唇带点儿血色，挺翘的鼻子也是红的，眼睛直视我仅仅一秒我便害羞得不敢看她。我回避她的目光，脚趾头无意识的蜷缩着。我听见她轻声笑了笑，咽了一下口水像抬起头，却还是不敢去望她，刻意回避着目光：“你现在要用花洒吗？”
　　“不用。”她说。
　　我眨眼走到花洒旁冲洗头上的泡沫，王莲梦问我放假打算去哪里玩，问了我两遍我才听清。
　　“不知道。”我说。
　　甩甩甩——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甩掉。
　　甩掉！！！
　　“行吧。”王莲梦再次关掉花洒。
　　郁乙用毛巾擦干头发随手扎了起来，王莲梦出声说：“我洗完了，你们可以到这边来洗了。”
　　“……好。”
　　伴随着咔擦的关门声，我抹上沐浴露在浴球上，低垂着眼犹豫着我要不要到另一边去。
　　我思考的太过认真，郁乙碰到我的手轻轻柔柔也让我身子一震。我有丝诧异的抬头望她，她笑着嘴角像挂着蜜，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又轻又柔：“好好，我们接吻吧。”
　　心脏开出花，嘭嘭嘭的在绽放。
　　她搂住我的腰，难得这么温柔又有耐心的啃啮，一点一滴温柔无比。
　　我蹭蹭她的脖子，她仰着抬高，欣然接受。
　　我松开她，两人具是无声笑起来。
　　“好好，”她笑着重新打开花洒探好温度递给我，“快点洗，别着凉了。”
　　“好。”
　　郁乙笑了笑。
　　她走到另一边挤了一泵沐浴露问我：“要是放假你打算到哪里玩？”
　　“不知道，我对这里不太熟悉。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热水真的很温暖，我有点儿上瘾了。
　　“没有。”郁乙说。
　　“那我们到时候就呆在寝室吧。”
　　“还是出去玩吧。”郁乙说。
　　我笑了：“那去哪里玩呢，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公园……有博物馆……有打卡景点那些。”
　　“唔……”我若有所思点点头，“天气好的话去公园吧，我们去画速写吧。”
　　“好啊。”郁乙笑起来，甜得我发慌。
　　我穿好衣服：“要是天气不好的话我们就随便逛逛吧，逛下超市？我正好买点零食。”
　　“好。”
　　“你穿好了吗？”我问。
　　“穿好了。”
　　洗衣机还在洗衣服，我们把脏衣服塞进桶子里，洗干净内衣内裤才出去。
　　吹完头发进去时，王莲梦坐在床上聊天，和陶园陈叶子聊得正起劲田巧回来的有些迟，一进门就吐槽楼下的宿舍吃螺蛳粉吃得太香了，深夜放毒。
　　陶园接话：“我昨天也闻到了，感觉她们每天都在吃，羡慕。”
　　“要不是想着要好好学习把手机交上去了，我现在早点螺蛳粉了，唉……”田巧换了鞋子一屁股坐在床上。
　　我转过头对郁乙说：“我们到时候也去吃螺蛳粉吧。”
　　“好。”
　　她们真的太罪恶，大半夜的在聊吃的，饿死我了，我气呼呼的啃了个面包郁乙笑话我吃饭的时候不多吃点。我反驳：谁叫她们大半夜的聊美食。
　　田巧立刻举起双手：“要怪就怪楼下那个寝室。”
　　我叹了口气，记完手账就爬到郁乙那边。
　　李敏买了个拍立得兴冲冲的跑到我们寝室来说帮我们拍照，我又和郁乙爬下去比着最low的剪刀手，两只手不知不觉握到了一起。
　　吉吉气呼呼的走过来：“你们拍照也不叫我。”
　　王兰兰立马赔笑着：“我们再照一张吧。”
　　说着就把她推到中间。
　　“c位给你，敏敏，你也过来吧，我们叫王琳来给我们拍照吧。”
　　“好啊。”李敏拿着相机就去喊人。
　　王琳一开始还呆呆的，王兰兰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放下手中的速写板过来。
　　“准备好了吗？”她问。
　　“准备好了。”
　　“一……”
　　郁乙望着镜头。
　　“二……”
　　我望着她笑。
　　“三……”
　　她抿起唇嘴角翘起弧度。
　　“茄子！”
　　我大大的张开嘴巴，亮出我那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