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44、第 44 章

　　我喜欢郁乙，喜欢她的左耳挂着两只耳环，晃晃悠悠的太阳光提溜一圈停留在底部熠熠生辉。我总怀疑她是有魔法的，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呢，她站在那儿冲我一笑我便觉得充满了力量。
　　郁乙肯定知道我非常的喜欢她。
　　“郁乙……”我摸着她的脊椎往下停留在腰际，“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她扬起唇蜻蜓点水般的在我嘴角落下一吻：“我知道的。”

　　去沙益培训前一天的晚上我们鼓鼓当当打包了好多行李，我躺在床上失眠到了凌晨两点。一旁郁乙睡得倒是香，我揣着手机走到厕所关上门又给抽了几支烟，田巧走进来时我还吓了一跳。
　　田巧费力睁开眼睛：“睡懵了。”
　　我抿抿唇熄灭烟头回到床上，郁乙翻身过来拥抱我。
　　毫无预兆的我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流眼泪，明明没有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我把眼泪全擦在了郁乙的胸口，谁叫她睡得这么香。第二天清早，我怎么也起不来，郁乙默默的帮我带了份早餐才回到寝室喊我起床。
　　“好好，起床了。”她趴在床边拨开我脸上的碎发。
　　“再睡一分钟。”我拉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说着把手往被窝里放去，“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她不怀好意的手指头挨近我的衣服覆在我肚子上瞬间就把我冰醒了，恩将仇报的哭姐，真讨厌！
　　心里面的小人已经叉着腰龇牙咧嘴了。
　　“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了。”哭姐翻了个面覆上来。
　　“好吧。”我起身，艰难的挤进浴室刷牙洗脸，搞完卫生掐着点吃完早餐再费力的把行李一件件的拎下去。
　　老钟和李老师已经在宿舍楼下等着了，二三十几个人的行李堆在一起数量也是众多，更何况还有人买了画袋，不过我要是知道培训学校会发的话我就不会花这个钱去买画袋了。我递给郁乙一张纸擦擦汗，陶园眼睛尖的就瞧见了，急忙凑了过来从我手中‘抢’了一张纸过去。
　　“林好。”李老师叫我。
　　“欸。”我抬起头。
　　“在群里催一下他们八点车子就来了。”
　　“好。”我掏出手机发信息。
　　郁乙碰碰我的手：“想一下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我抬起头：“应该没有。”
　　“你确定？”
　　我笑了笑：“也不是特别确定啦，只是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哦。”
　　“哦？”我歪过头去看她，她今天涂了点淡淡的口红，增加了点气色。
　　李老师和老钟等在宿舍楼下聊天，说着老钟之前也当过班主任，才当了半个学期就不想当了……
　　“手链。”她眨眨眼，故作一脸正经。
　　“手链啊，”难怪问我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呢，我从裤兜里掏出手链的一角，“在这儿呢。”
　　李老师和着她们说笑：“我这是和钟老师第二次合作了，之前也带过一次美术班。”
　　“真的啊。”王兰兰说。
　　“那个时候好像是零几年的时候。”
　　“零九年吧，好像。”老钟憨憨的笑了起来
　　“好像是的。”
　　车子来时，我拖着皮箱往校门口走去，下坡路差点让我刹不住脚。郁乙跟在我的后头，像个影子一样，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郁乙，我一转身她永远都在，她会用手扶住我的双肩，让我不至于堕落，就像妈妈发生车祸的那天一样，就像这样的，安安静静的当个影子。
　　我转过身灿烂的对她笑：“差点就刹不住车了。”
　　她也翘起一点点唇角：“是啊。”
　　司机帮我们把行李放上去，我在群里又催了一遍说车子已经在前头的拐角了。
　　李老师也开着一辆车子跟着我们一起去。

　　我们坐在大巴车上全程叽叽喳喳的，老钟坐在前头方便和司机交流。我和爸爸发了个信息说已经发车了，附带了一张照片。哥哥和嫂子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放假了可以去他们那里玩。我打开相机递给郁乙，她立马就领会了举起手机帮我拍照，我举着剪刀手笑得傻呵呵的。我把照片发给爸爸，叫他不用担心我，动动手指却又无法阻止的转发给了顶置的妈妈。我和郁乙自拍了好几张，郁乙宠溺的看着我，我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她钩住我的手指，转过头去看窗外。
　　她好像有一点儿不开心，是因为什么呢？我搂着她的手臂，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那天妈妈接我回家，我累得躺在她的双腿上睡了半个小时，车子在不停开，路过一栋别具一格的房子妈妈都会和我说这房子修得蛮好看的。
　　郁乙会不会也在伤感与自己的家庭，我心爱的郁乙。
　　我楼得更紧了一些，郁乙感受到微微偏过头来瞧我，拍拍我的手臂算是给我安慰了，可是她不知道我的伤感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
　　车厢慢慢安静下来，就连后头打游戏的男生也没有继续了，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梦见车祸那天她瞪大双眼难掩恐惧却还强装冷静的打电话报警，我跪在妈妈身边，鲜红的血液慢慢染红了我们三人，爸爸身子一颤几乎要倒地，嫂子知道消息时东西碎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回响，不停的复原又破碎，医院的水声哗啦啦的响，我洗了不知道多少遍手多少遍脸，依旧无法清醒，我依旧无法冷静下来面对这件事。郁乙抓住我的手挤了一泵洗手液细细的帮我洗完手，指甲手腕也没有放过。她跟我说要我接受现实。
　　我呵呵笑了起来，萱在我耳边问我：“姑姑，我爸爸骂你爸爸你会打我爸爸吗？”
　　“打啊，为什么不打。”梦里的我变得无比的牛逼，冲得像头牛，抄起家伙就上楼往地上一摔，“离婚难道不好吗，要你管什么。”
　　萱吓得一愣一愣，我突然就很愧疚，我害怕萱变得和我一样，我吓到她了，我应该冷静一点，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好好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发脾气，这样会给萱留下阴影的。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妈妈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要让爸爸和她离婚，我喉咙发紧喘不过气，眼泪早已淌了一脸……
　　“好好……”
　　这不是梦里面的声音。
　　“好好……”
　　这是郁乙的声音，我心爱的郁乙的声音。
　　我蓦的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双手冰冷。
　　“怎么了？”
　　她看着我终究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我勉强扯出笑把手伸进她的短袖里：“我手冰冷了。”
　　她冻得一哆嗦，无奈又宠溺的笑了。
　　瞧着她这一模样，我咧开嘴，这回是真心实意的。
　　司机也不太知道培训学校在哪里，按着导航找了好久才找到。我们齐刷刷的下车，我拉着郁乙的手生怕她丢了。李老师也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阿姨过来叫我们自己分配房间，我们原本还想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在一起可是没有这么大的宿舍了，只有四人间和六人间了，我和郁乙选的是六人间，吉吉，王兰兰和李敏去了隔壁的四人间。
　　一层楼有三个宿舍，一个四人间，一个六人间，一个十人间。但很操蛋的是只有一个厕所和浴室，不过好歹也有洗衣机。我照旧选了上铺，郁乙就在我旁边。我铺好床躺在王莲梦的床上：“啊——你这里有插头的——”
　　“你上面没有吗？”王莲梦套枕套。
　　“没有欸。”我打了个翻身，“那我以后要充电只能借你的插头了。”
　　“害，一个插头而已，用吧。”
　　我嘿嘿笑了笑毫不客气的掏出充电器充电，李老师在群里说下午一点准时去领画材，等下自己到前台去领饭卡。我发了个简短的视频给爸爸，把手机放在王莲梦床上充电，站起身来喊郁乙：“你搞好了吗？”
　　“差不多了。”郁乙拍拍枕头扯扯被单。
　　我又爬到床上乖乖坐在床边上：“郁乙，你手机呢。”
　　“这儿呢。”郁乙把手机递给我。
　　我打开手机直奔相机照相，从包里翻出口红一点点的涂到嘴唇上，陶园拍着我的床边说：“我也要涂。”
　　我把口红递给她：“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显白。”
　　陶园找到镜子涂好连连点头：“确实是。”
　　我放下手机披散下头发想了想戴上手链对着相机就开始矫揉造作起来，手链自然也很荣幸的露脸了，陶园把口红还给我，我又递给郁乙：“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色号？”
　　她点点头脑袋凑过来，我把手机和口红递给她。
　　她薄薄涂了一层，我脑袋搭在她肩膀上不停的左右晃动，惹得她照片根本拍不好。
　　我咯咯咯的笑，偶尔调皮一下简直有无穷的乐趣。
　　她笑笑改成了录视频，我气愤的皱起鼻子：“真聪明。”
　　“那肯定的啊。”
　　“自恋鬼。”
　　“没有。”
　　嘴里头说的没有，脸上却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得意。
　　我们一起去前台领了饭卡，顺带交了五十块钱的押金领空调遥控器。领了饭卡我们便迫不及待的奔向食堂吃中饭。
　　现在是十月初，很快桂花又会开了，香味会飘满这个地方。
　　两荤两素，菜品也还不错。
　　我们几个人坐在一桌，郁乙坐在我右手边听着我和她们唠嗑，偶尔也会插几句。
　　“她们说沙益这边的菜很辣，”陶园尝了一口，“好像也没有吧。”
　　陈叶子：“没啊，我觉得比我们学校辣一点吧，但也不是很辣。”
　　郁乙吃起饭来还是那么贵气。
　　“雪满刚刚跟我发信息说在那个酒店里干得累死了，感觉腿都要废了。”王兰兰对着手机哈哈大笑。
　　“叫她到我们这儿来，感受一下暴风雨前的宁静。”田巧插了一嘴。
　　“她说她还是不要了，现在画画跟要她命一样。”王兰兰呵呵笑，“才几个月就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雪满这个名字确实是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自从上一次说清楚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这样也好。
　　郁乙吃完饭停下了筷子搁在碗上，一只手拉住我的衣角，我转过头对她做口型：吃醋啦？
　　对面的吉吉皱着眉头看着我俩：“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出声。”
　　“啊……没说什么。”我实在是不知道扯什么谎才能让这件事过去了，希望吉吉不要再深追了。
　　吉吉还是皱着眉头：“好吧。”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结果还没松完就听见吉吉问：“欸，好好，你和雪满为什么闹掰了啊。”
　　她们好像都听到了这个问题，瞬间安静下来，我讪讪的笑着：“就……性格不合吧。”
　　“噢……你这回答说了和没说一样。”
　　我接着讪笑。
　　“吃完了吗？”郁乙撑着脑袋问我。
　　我突然想起了，好像很久没有见她抽烟了。
　　“快了。”我连忙扒了两口。
　　她带着耳机，我瞟见她在看我拍的那些照片。我碰碰她：“把这些照片发给我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