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39、第 39 章

　　哭姐看起来是个大灰狼其实是个小白兔。

　　她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时不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忘乎所以。瞧着她做完练习册又把英语单词拿出来记，我眨眨眼也拿出英语单词。
　　暑假补课正是最热的时候，吃一顿饭下来后背都冒出来不少汗，我扒拉郁乙的头发用橡皮筋扎起来。她笑笑：“又忘记扎起来了。”
　　“你现在除了搞学习还记得些什么。”我打趣她，大口的吃了一口饭。
　　郁乙笑，敛敛神色沉浸收敛。
　　食堂阿姨打的饭特别少一大半还浸上了油，我扒拉两口只能守着那点菜吃。郁乙瞧了眼问我：“还饿不？”
　　“还好。”天气热起来饭都吃不进多少。
　　“要不要再去加点。”
　　我摇摇头：“不用了。”
　　“嗯，”郁乙点点头，“我教室里还备得有一些面包，你等下吃一个。”
　　我笑笑感叹：“好累啊。”
　　“毕业了就好了。”郁乙看着我，目光对上眼里满是赤诚。
　　我晃神，像是看到了我们以后。
　　吃完饭有差不多六点了，食堂里全是我们班的。食堂阿姨都认得我们了，有天李老师还跟我们说要我们吃饭积极一点，隔壁的机电班一打下课铃就冲出去。我们这么慢全食堂的人都认得我们了，最慢来的一定是美术班的。
　　我们哄堂大笑，速度也是快了一点但也没有太多进步。
　　爬到四楼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一定要拉着郁乙的衣摆在拐弯处休息上那么几秒。郁乙总会皱眉：“考完高考了一定要晨跑。”
　　我夸张眨眼想撒娇可惜不起作用。
　　终于到了教室，我找了个挨着风扇的位置站在下来吹了那么一两分钟。就这一两分钟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再次望过去时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着前还在我桌子上还放了个小面包，我坐下来把面包塞进桌子里探探她的额头，真可惜我并不会用手探体温。故而手在半路中又收了回来，我望望她想着下次选座位一定要选在风扇下面。
　　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里过生日，一大早起来便收到了室友的祝福，我有丝空落落的但还是秉持着生日要开心的原则吃完早餐后奖励了自己一包辣条。
　　“这次生日你想要什么？”郁乙停下笔偏头问我。
　　我喜欢她每次都如此真诚的望着我的眼睛。
　　“想要，以后每个生日你都陪着我。”我眨眨眼，缓缓说。
　　郁乙笑笑：“这个我不能保证。”
　　“那好吧，有时间就陪我过就好了。”我趴在桌子上侧身对着她。
　　郁乙摸摸我的脑袋：“好。”
　　“你还没有对我说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
　　“还没有唱生日歌。”
　　郁乙笑个不停：“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噢，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xialinhao。”
　　我现在一定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我扭扭捏捏的去办公室找老师要手机。
　　“老师，我想拿下手机。”
　　“怎么了。”李老师从电脑里抬起头来。
　　“领红包。”
　　李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数学老师已经笑了起来：“什么咯，今天她生日领红包咧。”
　　我腼腆的笑笑，李老师也十分大方的把钥匙给我让我拿手机。
　　“上课不可以玩啊……”
　　“好，谢谢老师。”还完钥匙我兴冲冲的抱着手机出去。
　　以前每次生日都是在家里度过，头一次不在家里怪想家的。既然今天是母亲的受难日那我就把生日愿望给她祝她下一世永远开心吧。
　　今天没有吃蛋糕，倒是吸了两跟烟。
　　我打电话给爸爸黏糊糊的告诉他今天我生日是不是要给我发个红包。
　　爸爸笑呵呵的直说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不管啊，今天可是我生日。”
　　“好，好，马上给你发。”
　　“……嗯。”我抽抽鼻子，缓了缓低声说,“那我先挂了啊，要午睡了，快打铃了。”
　　“好。”
　　我抹掉眼泪，起身时和那双眼睛撞个满怀。
　　我无比庆幸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的不是别人，是她。对她我总会不自觉的放松，哭泣狼狈的样子自然也算不得什么，更狼狈的情况她都见过。这算破罐子破摔了。
　　“喝口水。”她递过来一瓶水。
　　我倒了一大口到嘴里艰难吞咽下去：“你居然带了水来。”
　　“嗯。”
　　“我们放假去剪头发吧。”
　　“好。”
　　“去那个阿姨那里剪吗？”
　　“我帮你剪。”
　　“你还会自己剪头发？”我抬起头望着她。
　　“嗯。”她吞了下口水，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最怕出现我害怕的可怜。
　　“好好。”她弯下腰，和我的视线对上。
　　我猛然一震，还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怜。
　　“进去吧，真的要打铃了。”她眨眼收敛思绪牵起我的手。
　　这天还是很热热得浑身粘腻腻的，手也粘腻腻的就只牵了一小会汗就冒了出来。她的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小片，脊梁挺直——是我的少女啊。我和她牵着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就是这天我开始想我们的以后，比大学之后还远的以后。
　　我不敢保证我有这份勇气。
　　这个中午我都没怎么睡着，电风扇呼呼响惹得人心里头乱麻了。想着起来做做作业，但光是想想我都提不起劲，嫂子发了个红包过来叫我自己买点好吃的。我偏过头去瞧郁乙偷偷的给她织了个小辫子，她睡得可沉了，呼吸均匀半点都没有发觉。
　　起床铃响起时我照例赖床实在是眼睛都不想睁开。
　　郁乙下床时摇摇我的手：“好好。”
　　“嗯……”我伸个懒腰把被子折好。
　　课上我望着郁乙翘起的小辫子，问：“你中午起床照了镜子吗？”
　　“好像没。”郁乙手里头的动作一顿，朝左歪了脑袋。
　　我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没有。”
　　“怎么了？”
　　我揪起她那根小辫子：“我给你织的。”
　　“什么时候织的？”郁乙眨眼。
　　“午睡的时候啊。”我抬手把辫子拆开捋直。
　　“中午没睡好？”
　　“嗯。”
　　晚上我把手机还给老师，回到寝室又开始了加班日常。我和郁乙抱着被子抵到床中间的栏杆上各开着一盏台灯，寝室里加班的人也多倒也不用怕打扰了谁。我偶尔会把不懂的题目前面画个圈递到郁乙那边由她给我在旁边写下解析。
　　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我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撑着脑袋听了会儿听力越听越想睡觉。
　　上个厕所回来拍拍郁乙的被子告诉她我先睡了。
　　她点点头，嘴唇动动说：晚安。

　　补到第十天放了一次假，我和郁乙一觉睡到九点才醒来，爽到不行。
　　阳光刺眼得狠，我戳戳郁乙的脸蛋看着她笑得那一个傻乎劲，不自觉溢出来的笑吵醒了她。她蒙松睁眼整个人软软糯糯的：“醒来了啊。”
　　像只猫儿般的感叹，软软的又有点傲娇。
　　“嗯。”我手撑在两床间的栏杆上。
　　“几点钟了？”她揉揉眼睛。
　　“九点多了。”我小声说。
　　“那我们起来吧。”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可是一直闭着的。
　　“好。”
　　我起身扣上内衣郁乙先我一步下床，尽管我们洗漱的声音已经尽量放轻了但是还是有一两个人被我们吵醒了。
　　陈叶子的手搭下来：“好好，你去吃早餐吗？”
　　“我不去欸。”
　　她手晃了晃：“那好吧……那你去哪儿啊。”
　　“去剪头发。”瞧见郁乙过来我拉住她的手。
　　陈叶子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好吧，看来今天我和早餐无缘了。”
　　我笑了笑：“那我们先走了噢。”
　　“你们几点回来啊。”陶园的手也伸了出来。
　　“还不知道。”
　　“唉——好吧。”
　　“你今天不出去吗？”
　　“不出去，”陶园把手收回去，“我和叶子商量好了今天一天都不出去。”
　　“不吃饭？”
　　“小卖部买面。”
　　“行吧，那我先走了噢。”
　　“嗯……拜拜。”
　　“拜拜。”
　　我拉着郁乙出门，太阳刺了满脸。
　　“又忘记扎头发了。”
　　郁乙笑笑：“没办法。”
　　她的手指头又长又细十分匀称，我拿起她的手和自己的比了比：“你手为什么这么长啊。”
　　“天生的。”她忍俊不禁。
　　简直了，她的手比我的长了至少有一厘米。
　　“哼！”我哼哼唧唧重新和她的手扣住，“这只手以后就是我的了。”
　　“两只手都是你的。”
　　“这样怪恐怖的。”我想了想那画面，两只手悬在空中滴血……不是很优美。
　　“你不要吗？”郁乙歪着脑袋，问得异常认真。
　　“嗯……”我摇摇头，“我还是不要了，没手你怎么画画啊，你可是很喜欢画画的欸。”
　　“这么说，你真为我着想。”
　　“当然啊，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最后三个字我特意停下来踮起脚凑到她耳边说。
　　果不其然，她脸红了。
　　我爆笑：“我就知道你会脸红。”
　　她努力绷住脸：“没有。”
　　我在楼梯口站定，踮起脚凑到她眼前：“这样呢？这样你会不会害羞？”
　　睫毛煽动
　　“没，有。“
　　“我才不信呢。“我退了下来，楼梯上来人三三两两。
　　郁乙重新扣住我的手，脸上绯红还是一点都没有消退：“……我对你脸红是正常的。”
　　窗口的阳光射进来，有一束靠在她袖子上，白得更加透彻——校服果然是少年少女最好的诠释。
　　我望着她的脸看着她那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笑得不可自已。
　　“嗯！很棒！”
　　她的头发乖巧的垂在胸前，绯红褪去脸上依旧是笑靥。
　　我很庆幸我在这十六七岁的年纪遇到了她，像无穷黑暗里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