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38、第 38 章

　　“我想要再勇敢一点。”

　　寝室扣分了，又是因为讲话。我站了起来假模假样，郁乙看着我的眼神里全是不解。那天在教室门口站了一天，李雪满拉住我不停的问我为什么不和她玩了。
　　“我没有不和你玩，只是我现在和郁乙玩得更好了一些而已。”我无奈。
　　“可是你之前明明是和我玩得最好的啊，我们小学就认识了啊。”
　　可是现在我和郁乙是玩得最好的。
　　“但是那是之前了。”我说。
　　我们为此又发生了一些新的不愉快，甚至李雪满还去找郁乙吵了一架，我刚从厕所出来就被那阵仗吓住了，一堆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我递给郁乙一个宽慰的眼神，筋疲力尽的把李雪满拉了出去。我烦躁极了：“你想干什么。”
　　李雪满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我心中叹气简单的拥抱一下她松开：“你要不要喝点水？“
　　李雪满垂着头眼泪都要流进脖子里了。
　　“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摇头——
　　“我还想和你做好朋友。“
　　可是我不想和你做好朋友了。
　　我深吸一口气：“抱歉。”
　　“我现在有好朋友了，我不能只和你玩。”
　　这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郁乙生气了，气鼓鼓的不让我碰她，我耐着脾气写纸条：别生气了，哭姐。
　　她没有回复看完不理，我的头也扭到一边趴在桌子上嘴中咒骂。骂得畅快了扭头看郁乙的神情，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我眼尖的发现她放在桌子下的手焦躁不安。
　　数学老师就在讲台上，我抿唇再次服软。
　　【郁乙，我真的好烦，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今天才猛然发现原来我之前一直认为是完美的迂回办法是逃避，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办法的。】
　　她看完纸条默着眼睛想了许久才拿起笔，写了又划掉一团纸变得漆黑：好好，等我冷静下。
　　我眨眼点头收起纸条：好。
　　李雪满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把郁乙的杯子扔掉一回，当时还是在上课大家都一团迷雾。我扭头看去董冬冷着脸目光沉沉的像是要吃人。我拉拉郁乙的袖子，她握住我的手垂下别人看不见：“听讲。”
　　吃完饭我陪郁乙到小卖部买了个杯子，丑兮兮的还要三十几块钱。广播室放着歌，我和郁乙散步散到微微出汗在操场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盘腿坐下把玩她的手指头：“你的手好好看啊。”
　　郁乙没出声。
　　李老师叶子操场上大步走我低头只顾玩郁乙的手去了连老师走到我们跟前了都没有发觉。多亏郁乙先一步叫人：“老师。”
　　这时我才慌张的抬头捏着郁乙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藏起来：“老师好。”
　　李老师点点头：“最近成绩有所提高继续保持啊。”
　　“好。”我连连点头。
　　待李老师走后我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
　　“嗯？”
　　“我怕她看出来。”
　　“她不会。”
　　“你这么肯定？”瞧着她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
　　“嗯。”
　　“原因呢。”
　　“没有原因。”
　　我笑翻了天，太可爱了吧。
　　“好好，今天有什么好事吗？”王莲梦笑着问我。
　　“没啊，”我收拾好书包，“怎么了嘛？”
　　“看你好开心的样子还哼歌。”王莲梦背上书包，“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有女朋友。
　　“没啊，可能是明天就可以出去玩了，我想吃那家酱香饼想了好久了。”我笑着盖上笔盖，一脸憧憬。
　　“确实很不错，你明天去哪里玩？”
　　“还不知道。”
　　反正只要和郁乙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行吧，我先走了噢。”
　　“好，寝室见。”
　　“寝室见。”
　　等郁乙抽完一支烟出来我把书包递给她：“明天我们是呆在家还是？”
　　“呆在家吧，晚上再出去散个步。”
　　“好。”
　　我笑着：“我打算和李雪满说清楚了。”
　　“好。”郁乙扯着书包带子。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表示？”
　　“我喜欢你。”郁乙几乎脱口而出，我咧开嘴：“你这回答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因为你这次很勇敢。”郁乙笑着，格外明亮。
　　“可是我还是有点心里头没底。”
　　“没事啊，慢慢来。”
　　“那我到时候突然没了勇气怎么办。”
　　“那就等你下次有勇气的时候。”
　　“如果永远没有勇气呢？”
　　“不会的。”
　　“嗯？”
　　“夏林好会越来越好。”
　　夏林好会越来越优秀，一步步的弥补自己的空缺。

　　我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搭在她的侧腰上，外头星光璀璨她的皮肤热乎乎的又柔软。她的吻落下来时我没有逃，觉得每一处就像重获新生。她双颊红着头发乱糟糟眼神迷离我直想溺下去再也不醒来。从脸颊到嘴唇当我快窒息的时候她松开了我的唇在我的下巴上又是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郁乙——”这声音甜腻得简直不像我的。
　　她仰起头看我笑得傻傻的憨愣愣：“夏林好，我喜欢你。”
　　星星能迷了人的眼睛。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蹙眉，脸颊红得像苹果，醉醺醺的。
　　“那你有多喜欢我？”
　　“特别特别喜欢……”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眼泪都要憋出来了，“喜欢到……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我被逗笑：“我是国王吗？”
　　“你是缪斯女神。”
　　我竟因为这句话笑出来了眼泪：“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郁乙抹过我的眼尾擦去眼泪，笑。
　　我已经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睁不开眼睛了。
　　单招正进行得火热，自从我和李雪满说清楚之后她再也没有对我说过和好的话甚至还有点躲着我的意思。我知道她会去参加单招还是从王兰兰口中知道的，为此我还十分愧疚。郁乙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李雪满不是小孩子了，她会慎重做决定，现在她的成绩下滑了很多单招也许对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我呢？”我扬起头。
　　“嗯？”
　　“我要不要去单招？”
　　“你甘心吗？”她望着我的眼睛问我直中要害。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没有去外面看过。
　　可是那天晚上的梦还历历在目我实在无法遗忘。
　　外头下着大雪我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爸爸穿着那件大棉衣风尘仆仆的，我问他干什么去。他头发干枯发白一脸不耐烦：“给你赚钱去啊。”我眨眨眼猛然发现原来我在无形中已经给了爸爸这么多压力。他一直和我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他要做多少努力才能赚到那两万块钱。
　　郁乙塞给我一个耳机里头的声音震耳欲聋，她告诉我纯音乐放大声音听更震撼。
　　我趴在栏杆上，忧郁得像个没人爱的孩子。郁乙站在我旁边永远挺直腰背像个大人，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触不及防，她吓得一震。
　　“好好。”她眼眸闪动装出冷静的模样。
　　我撇过头，“嗯。”
　　微风呼呼卷走了她的沉默：“好好，参加高考，你总要自私一回。”
　　其实我已经自私过很多次了，小时候一直向父母索取长大也未曾收敛多少。这些都让我愧疚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像是秤砣压在心口。
　　“好好，你想过你要考哪个学校吗？”郁乙侧过头风吹得发丝糊住了脸，绷紧的下颌骨更加冷漠。
　　我扭过头心脏坠下：“沙益吧，离家里近点。”
　　“我想去朝阳。”
　　“朝阳？”我不可置信，“朝阳离沙益多远？”
　　“一两个小时吧。”
　　“我们要谈异地恋吗？”
　　郁乙掏出纸递给我：“擦擦眼泪。”
　　我接过纸抽抽嗒嗒，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声儿都被我听到气极了：“你还笑。”
　　“我可没说我们谈异地恋，”我一脸诧异抬着脑袋望着她，“我想去朝阳只是单纯的因为它离这里比较远，我和你说过我想离开这里。不过跟你去沙益的话也不错，反正我在那里也没有认识的人，到时候毕业了我就可以选择我想要的生活了。”
　　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这是一个多么庸俗的比喻啊，但我词汇有限只能说那是我看过最美的眼睛。
　　我望着她。

　　萱打电话过来一口一口姑姑的叫得亲热，本来我还在当郁乙的模特正觉得无聊，这通电话解救了我。
　　“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萱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像加了糖一样。
　　“放月假就回来啊。”
　　郁乙放下了调色板站到远处眼睛眯了又眯。
　　“那你还有多久放月假啊。”
　　“一个星期。”我想了想。
　　“噢。”
　　“到时候放月假了我来找你玩。”
　　“好啊，我今天和姐姐玩了滑滑板。”
　　“好不好玩？”
　　“好玩，大姐姐都没有我厉害。”
　　郁乙又拿起调色板修修改改。
　　“大姐姐回来了啊。”
　　“嗯，昨天回来的，还给我买了小蛋糕。”
　　“那你开不开心？“
　　“开心。”
　　“你吃了饭吗？”
　　“吃了。”
　　我走到郁乙身边：“阿姨在这里你要不要和她说两句话。”
　　“要——”
　　我把手机递给郁乙，她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阿姨——”我凑在手机旁边。
　　“欸，萱今天吃了几碗饭啊。”
　　“吃了一碗。”
　　“吃的什么菜？”
　　萱一顿巴拉巴拉我没听清，郁乙接电话的时候眼睛弯着笑眯眯声音也放柔了不少。我走到画架前百无聊赖的对着那幅画瞧了许久，点了一支烟又凑到她身旁嬉皮笑脸，她宠溺的笑，作势要拿走我的烟，我微微后退张张嘴：我才不给你。
　　郁乙失笑，耳环坠啊坠。
　　聊了几分钟郁乙把手机给我，我同萱告别后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环着她的腰：“这回怎么画得这么细腻？”
　　“换换风格。”郁乙微微偏头。
　　我呵呵傻笑：“我也想画你了怎么办。”
　　“画啊。”
　　“画不好，画丑了怎么办。”我松开她把烟摁灭扔进垃圾桶里。
　　“那就丑。”
　　“你就不能说我画得不丑吗？”我怒视。
　　“画得不丑。”
　　“算了，我还是安安心心的给你当模特。”我笑。
　　光线有些刺眼，夏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郁乙手执画笔神情自在得像个退休了的小老头子。她的头发长了一些该剪了，不知道她的妈妈最近有没有再打电话给她……应该是没有的，郁乙最近心情好像都还不错的样子。要是跟郁乙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就在外面租房子，不要太大小小的就可以，然后客厅给郁乙画画……一定要选个阳光好的房子，这样郁乙画起画来一定心情也很好，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到时候我要开始学着做饭了，不然每天吃外卖多不划算……
　　郁乙放下画笔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她走到我面前轻啄我的嘴唇：“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望着她眨眨眼：“想我们两个大学的样子……”
　　郁乙笑：“什么样子？”
　　“同居生活。”我说，“你画完了？”
　　“还没有，下个星期接着画。”郁乙坐在我腿上，双手搭在我脖子两侧，“今天挺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了一撮颜料，显得更野了。我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脸：“去洗澡吧，很晚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