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37、第 37 章

　　郁乙给我买了一支冻疮膏，那模样看着特别眼熟。她给我了一颗暴炒栗子，我立马装模作样的捂住脑袋：“干嘛打我。”
　　“去年那支冻疮膏就是我给你买的。”郁乙无语，拧开盖子把药挤到手上一点点的揉开，草药味特别好闻。
　　我讶异：“你给我买的？”
　　“是啊，放在你包里头。谁知道你这么蠢拿着那支药问了个遍硬是不涂最后还放到了讲台上，失物招领呢。”郁乙的手也热乎起来。
　　“你又不说我哪知道是你给我买的啊，”我笑着小声问，“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啊。”
　　“更早。”
　　“嗯？”
　　“一见钟情。”
　　“真的吗？我魅力真这么大？”
　　郁乙笑：“假的。”
　　“哼。”我佯装生气。
　　郁乙碰过我的脸：“反正我很喜欢你。”
　　初八那天爸爸叫我对着妈妈的遗像拜了三拜，萱抱着那个娃娃告诉我：“我跟花花说了好多悄悄话，她会不会爆炸啊。”
　　“为什么会爆炸？”我疑惑。
　　“因为姐姐告诉我，电脑里放太多东西就会爆炸。”萱眨着大眼睛。
　　“不会爆炸的。”我笑，“花花不会爆炸。”
　　“那就好。“
　　“萱上学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有啊，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上课都学了些什么？“我看着她。
　　“学了折青蛙。”
　　我笑了起来。
　　萱还没有读幼儿园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读书，有次我们在小学学校里散步看见一位老师在那儿扫地妈妈就怂恿她过去和老师说我想读书，她胆子小躲在妈妈身后怯生生的：“老师，我想读书。”
　　老师也笑着满口答应。
　　爸爸的头发白了好多，直说现在生意不景气。那家人跑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赔款自然也拿不到。爸爸又听说我今年下半年就要去培训要一两万块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爸爸愁的目光深沉眉头紧锁，脑袋里每天都在思考做什么生意才能赚钱。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自从妈妈出了车祸后我总是害怕爸爸也出现同样的事故。半夜爸爸接货为了几块钱的运费和那群人大费周章，嗓门大起来特别像吵架，我被吵醒心里头发紧迷迷糊糊惭愧极了。摸了一把脸分不清是哭了还是梦。次日我怀着心事萱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听见：“姑姑，这里有虫子！”
　　“啊？”
　　“虫子，好大一个。”萱尖叫，“它它它……在走！”
　　“哪儿呢？”我走到她旁边往地上瞧了又瞧。
　　萱手指头往墙上一指，我吓了一跳，一只飞天蜈蚣赫然趴在那儿。
　　好大——好丑——
　　我想起我和郁乙第一次搞卫生也是遇到了一只这么丑的虫子。
　　“爸！”我大喊。
　　“干什么。”爸爸闻声赶来。
　　“有蜈蚣。”我大喊。
　　噔噔蹬上楼的声音，眼瞧着爸爸上楼我指着那面墙：“就在那儿。”
　　爸爸沉默着脱下鞋子拍了上去，虫子刚开始还能蹦跶最后死翘翘了一动不动。
　　我和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爸爸穿好鞋子：“下来吃饭了。”
　　“好。”
　　我跟郁乙吐槽家里的飞天大蜈蚣，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她打了个视频过来叫我买瓶杀虫剂，萱闻声跑了过来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绘声绘色的和她说那个大虫子的脚有多长，我被她挤到只露出半个脑袋。
　　畅谈完毕，我陪着萱看了会儿喜羊羊才睡觉。
　　我梦见郁乙就是一个穿着灰太狼皮衣的美羊羊，萱就是懒羊羊，而我是羊村上的那块匾。
　　这个梦可真气人。

　　我邀请郁乙来我家待了几天，爸爸没有半点意见只是叫我不要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出去走走。郁乙过来第二开心的当然就是萱了，萱抱着郁乙的大腿撒娇：“阿姨你好久没来玩了。”
　　“阿姨你好好看啊，比我姑姑好看。”
　　莫名被贬低的我一脸黑线：“萱！你说什么呢！”
　　萱眨眨眼：“我说错了，姑姑好看些。”
　　郁乙笑着揉萱的脑袋：“你姑姑是好看一些。”
　　“嗯！毕竟是我的姑姑。”萱这时就一脸傲娇了。
　　真不知道前一分钟是谁说我没有郁乙好看的。
　　我们两个明明都很好看好不好。
　　萱这个小脑瓜呀。
　　我给郁乙拿了件睡裙她洗完澡一出来满是热气，晚上我又再次把萱挪到边上，抱着郁乙睡的我那叫一个喜滋滋。她笑我，我便堵住了她的嘴。
　　最后我还是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毕竟让萱给睡边上我还是很怕她滚下去。
　　晚上萱睡觉特别不老实，踢了我好多脚，我烦死了气呼呼的决定她要是滚下去我就随她，我爬到郁乙身后躺下嘟哝：“萱踢得我疼死了。”
　　郁乙揉了揉我的脑袋翻过身对着我，腿压在我大腿上。
　　早上一醒来我便感觉到我手所触及的地方是毫无遮挡的，摸上她的小肚子却被一把按住不让游走。我笑了笑对上她的眼：“早啊。”
　　爸爸告诉我他打算做服装生意，在街上租一个小店面卖衣服。衣服到的那一天爸爸还给我留了几件出来，全是毛线衣好在这天气也比较冷还穿得住。我选了两件一样的给郁乙带过去一件，她瞅着那颜色还是接受了。
　　我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你穿白色肯定好看。”
　　“嗯？”
　　摁下按钮走到她身边：“因为你很白啊。”
　　郁乙笑了笑：“这道题你算出来了了吗？”她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函数题。
　　我看了看：“还没做到这儿，它前面不是有例题的吗？”
　　刚烧的开水冒着腾腾的热起。
　　“噢，也是。”郁乙托着下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帮她束起头发：“刘海要不要夹起来？”
　　郁乙点头，手指头一刻不停的在纸上不停的演算字迹越来越飘逸。我弯腰替她夹好夹子忽地问起：“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郁乙算出结果对照答案，“去北漂。”
　　“北漂？”我讶异万万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嗯，我不想呆在这里。”郁乙停下笔喝了口水热气扑在她的脸上一团迷雾，“我想我的画有一天能展览出来，我想在街头在出租房，在任何一个我喜欢的地方画画。”
　　“画什么？”
　　“画我喜欢的一切。”
　　“我呢？”我逼近她气呼呼的打了她一拳。
　　“你一直在我身边啊。”郁乙端起水杯参进去一点冷水递到我跟前，“可以喝了。”
　　“你这样说感觉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一样。”我眨眨眼托着水杯喝了口水。
　　“那我是你的小尾巴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好不好？”郁乙笑着盈盈闪光。
　　“好啊。”
　　我笑。

　　“那女生真的好烦，真的是太讨厌了。”陈叶子一进寝室门就气呼呼的都快炸毛了。
　　吉吉敷这面膜走出来照着镜子臭美：“怎么了？”
　　“就我刚刚去小卖部买东西然后付款的时候她插队！！插队就算了，我说你怎么插队啊。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原本就是在这儿的只是又出去拿了个东西而已！而已！”陈叶子气得原地转圈，“我真的是对她无语死了。”
　　“而且她那时候的表情就是：我就插队了你能怎么着。”陶园也气呼呼的撕开辣条啃了起来，“我不吃包辣条我都平复不了我现在的心情。”
　　我笑了笑涂着香：“我上次在食堂排队也烦死了我，本来都忘了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熄灯铃响起的时候寝室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声音，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了，郁乙的被子似乎格外有魅力，我牵着一个角也睡得安稳。
　　最近我情绪安稳了不少，努力的把自己从坏情绪里抽出身来。

　　星期六我陪郁乙出去写生，公交车坐了一趟又一趟。速写本上的人们姿态各异大多是年迈的老爷爷老奶奶，她似乎格外的喜欢画皱纹一张脸时常被皱纹包围着十分紧促。
　　“你把她们画老了。”我吐槽。
　　郁乙从本子上抬起头：“好像是的。”
　　我把耳机塞到她耳朵上笑嘻嘻的自己也拿着本子装腔作势。
　　郁乙关上速写本看着窗外：“这是到那儿了？”
　　“不知道。”
　　终点站是小春桥，根本就没有桥只单纯的是个地名。那里是一个新大陆，一条小巷蜿蜒进去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街道，木门里头开着一家理发店，大爷都五六十岁了手里头的剃刀也看着不太灵活的样子。玻璃柜里头有烟和小零食，中年妇人在那儿围成一圈打麻将，触目是一片古色的墙瓦，墙边的楼梯没有扶手长满了青苔，房门前摆着不知名的鲜花朝气十足。郁乙来了兴致，选好角度便开始画，嘴角都是翘着的，十分满足的模样。我歪着脑袋站在她侧身也笨拙的画她，线条很磕磕碰碰我画了许多遍，最后还心血来潮的给她加上了一对羊角。
　　郁乙画完手往后边摆了摆，我好笑的看着她，决心看她的反应。她抓了个空，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扭头扬眉看我：“嗯？走吧？”
　　我笑，牵住她的手：“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不会。”她的声音很肯定，但我也知道她现在的脑子里想的保证都是下一幅画哪里。
　　我们找了个面馆一起吃了碗面，夜幕降临的时候这条街道像是换了个模样，安安静静只偶尔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和街道上少许行人的脚步声。
　　郁乙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到了锁骨下面，不会像之前那样若有似无的露出下颌角了。她递给我一张纸眨眨眼睛又打开了速写板。
　　“你画什么？”我问。
　　“你啊”
　　“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画你。”
　　我咧开嘴笑：“是不是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画我赶紧补救？”
　　“不是。”她看了我一眼飞快的低下头去。
　　“啊——那是什么——”我翘起嘴。
　　“因为你现在很好看。”郁乙直视我的眼睛，这句话格外的让人信服。我愣住心里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只是嘴中还在闹小脾气：“你是说我之前不好看？”
　　“没有，只是今天一天我光顾着去画别人的忘记了看你。”
　　“嗯？”
　　“我今天应该早一点发现的。”郁乙笑，望向我的温柔的眼睛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