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27、第 27 章

　　虽然只有那一秒但我必须承认那一瞬间我想过死亡。吃完晚饭我们回到寝室，在等待雪满的同时我站在走廊靠着墙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人们，学校里放的正好我喜欢的那一首民谣。那时我想的是我如果能摔下去该多好。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住了，连忙退开。

　　爸爸老了些，白头发冒了出来。这次放假他又早早的在车站等我，还好天气还算暖和。
　　“饿吗？”
　　“不饿。”
　　爸爸沉默的点头把皮箱搬到车上。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对着妈妈的遗像做了三个揖，告诉她我这个月过得挺好的。爸爸杀了只鸡一个劲的叫我吃，我问他：“你去看了萱吗？”
　　他说：“我们等下吃完饭就去看她。”
　　“好。”
　　萱见着我来特别开心一个劲的挂在我身上就差没有掉眼泪了。我逗她：“让姑姑看看你有没哭？”
　　她的脑袋埋在我胸口不肯抬起来。
　　我哑笑：“要不要回去和姑姑待几天？”
　　萱点头，鼻子红红的：“要。”
　　我问爸爸可不可以待萱回去待两天，爸爸迟疑着点头说他这几天早点回来就是了。
　　晚上我们去超市采购了一下买了点饱腹的零食，爸爸说：“你们要是饿了就吃一点东西垫一下或者自己热点饭吃。”
　　“好。”我笑着点头。
　　晚上我给萱洗了澡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第二天一早我打开家里头的大门认认真真的打扫了一下卫生。家里头许多东西都发霉了，地上也有些黄泥巴充斥着潮湿的味道。对面的伯母看见我回来了送了好些菜来，叫我好好照顾自己，我连连道谢。爸爸回来的时候萱吃了一个面包正在午睡，我端了杯茶出来帮爸爸卸下货问他：“今天生意还好不。”
　　“不好，没卖出去几块钱。”
　　我沉默着点头。
　　“你吃了东西吗？”
　　“没有。”
　　“饿不饿？”
　　“不饿。”
　　“那我等下再搞饭我先休息一下。”
　　“好。”
　　萱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点磨牙，我躺在旁边怎么也睡不着，迫于无奈之下我用指甲划过了我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但我知道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看不出来。
　　收假的前一天我们把萱送回去了。
　　萱拖着我的手不愿意放开，我蹲下来心中一片酸涩：“你要是想姑姑了可以借你姐姐的手机和姑姑接视频，姑姑星期六星期天都有空。”
　　她低着头。
　　我拿起她手中的娃娃：“你要是想姑姑了就偷偷和这个娃娃说，我们帮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她点头，我看不见神色。
　　“你想叫她什么？”
　　“花花。”
　　“花花？”
　　她点头：“奶奶喜欢花花。”
　　一瞬间我的眼泪又充斥在我的眼眶，我脑袋无力垂下来吸了一下鼻子：“这个名字好听，那你想奶奶了也可以和她说。”
　　萱点头：“姑姑我知道了。”
　　我抬手抱了抱她：“那你好好跟着外婆哦。”
　　“好。”
　　收假那天爸爸老早就起床赶集去了，待轰轰轰的三轮车声音走远我打开灯最后再打扫了一次卫生。
　　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安县，我拖着沉重的皮箱抬眼只见郁乙骑着自行车悠然而过。耳钉在阳光下闪光，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一时间我羡慕极了，不自觉的摸向手腕那浅浅的伤疤嘲讽的笑了笑。

　　天气开始回暖，一连半个月都是太阳天，终于在那天迎来的第一场雨。麻雀被打湿了翅膀停在教学楼的楼梯上略显不安的跳上跳下，两只小短腿似乎分外活跃。我想记录下无奈没有手机。我离它很远唯恐惊到了它，突然又有脚步声响起，这个没骨气的闻声就跑了。我略为遗憾望了眼来人：“它被你吓走啦。”
　　“什么？”郁乙在我面前站立。她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麻雀啊。”我耸肩，“本来它在这个楼梯上的。”
　　郁乙笑：“怪我，去教室吧。”
　　我笑弯了眼：“好。”
　　寝室里雪满在抱怨这鬼天气害她衣服现在都没干。我躺在她的床上看一本在班级里流传许久的小说，讲的大概是男生对女生一见钟情然后猛烈追求的故事，我笑话她：“谁叫你那么勤快毛衣都给洗了。”
　　“哼，明明是它连下了这么多天雨好吧，这都多少天了啊，我的毛衣还算能掐出水来。”雪满往床上一坐满脸苦恼。
　　“我毛衣好像还有先借你一件。”
　　“好啊，爱你哦好好。”雪满笑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打开皮箱找衣服摸索到那件黑白的，我曾借郁乙穿过的那件，也不知怎么就又复塞进了皮箱找了一件卫衣递给她：“没毛衣了，卫衣可以不？”
　　她狐疑的往我皮箱里看了一眼：“不是有件黑白的吗？”
　　“我留着明天要换洗的。”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哦——那好吧。”雪满接过衣服，“谢谢啦。”
　　“不用谢。”
　　下雨天的郁乙异常的沉静我尝尝看到她吃完饭立马就扎进了画室。但是上课老师依旧没有夸奖她进步了。
　　那天她面露尬色的问我能不能借她一包卫生巾，我答应了叫她自己去我皮箱拿。星期六那天除郁乙和田巧之外我们所有人都在寝室里。下了这么些天雨我晚上睡得还不错，这真的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我和萱接了一个多小时视频后觉得有些累便又睡着了，一觉醒来寝室里都开起了灯，我一看手机原来已经七点钟了。雪满说我睡得像猪一样，她原本给我留了麻辣烫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醒来她就忍不住全部都给吃掉了。
　　“行吧，那我自己去买点东西吃。”我说。
　　“要我陪你去吗？”雪满问我。
　　“不用啦，乖乖的在床上生根吧。”
　　“明明是床抓住我不然我走。”
　　“好的呢。”我穿好鞋子拿好手机出门。
　　半路碰到了郁乙，我打了个招呼。
　　她问我：“你去哪儿？”
　　我：“门口买点东西。”
　　“哦。”说着她来到我的身边，“我也要去买。”
　　“你不是刚刚才上来吗？”
　　她解释：“我忘记买了。”
　　“你要买什么啊。”
　　“烟。”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笑她：“吸烟成瘾不太好啊。”
　　她抿着唇：“习惯了。”
　　“之前还不让我吸烟呢，女人呐。”我笑。
　　“今天教你好不好？”
　　“嗯？”我停住脚步，不太确定。
　　“今天我教你好不好。”她又问了一遍。
　　“好啊。”
　　她双手插在兜里，点头。
　　我买了一碗面问她：“你晚上吃了东西吗？”
　　“吃了。”她说。
　　“也是。”我拎起面，“你买完了吗？”
　　“买完了。”
　　我给寝室里的人一人分了一口面雪满在床上葛优躺：“真好吃。”
　　“要不要再吃一口？”
　　雪满眨眨眼：“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吃得饱不？”
　　“吃得饱。”我说。
　　郁乙带我到另一侧的楼梯道，感应灯每两分钟便会灭一次。郁乙取出烟递给我：“拿着。”
　　我接过：“然后呢。”
　　“点火。”她凑近我额头几乎相触，打火机亮起的那一秒灯灭了。
　　黑夜中她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我不由得觉得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在偷情。
　　“含着，吸气。”她说。
　　我照做，不料吸得有些猛了烟气入喉呛得我不行。我猛烈咳嗽起来压低了声音，郁乙的手碰到感应开关灯一下亮起来白炽灯光下她笑得极为灿烂，嘴巴张开向上翘起眼睛向下弯，眼中笑意盈盈。
　　好好看啊。
　　我终于直起了腰：“好呛啊。”
　　“还吸吗？”
　　突然间我懂了她的目的却依旧背道而驰：“吸啊。”
　　郁乙点火火焰小小的她凑在旁边为我挡风护着那点火焰苗，这一次我吸得小心了许多没有再呛到，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和我摸雪满的脑袋不同，她的手只是停留在我头发表层很轻。
　　我疑惑：“我头发有油吗，这么轻好奇怪噢。”
　　郁乙失声笑没有解释收回了手。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我抬起头问她却没料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那么近了，我抬头几乎撞到了她的下巴。
　　郁乙眼神微愣我隐约看见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初中吧。”郁乙说。
　　“哦哦……”
　　“你和吴沁初中是同学？”我问。
　　“嗯，初一是同学。”
　　郁乙也抽出一根烟点燃，我笑着：“你知道我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什么？”她乜斜。
　　“好看。”
　　她无声笑：“好看？”
　　“嗯，好看。“
　　郁乙点头吹出一口烟气，一支烟尽她对我说：“回去吧。”
　　“好。”
　　灯又暗了我拉住郁乙的衣角轻声说我看不清怕摔着了。
　　雨水还在敲打，滴答滴答的从空中落下砸在万物上。

　　清明节那天我们去扫墓，妈妈才下葬没多久坟头草也是干净得很。爸爸锄完爷爷奶奶的坟头草便来锄妈妈的，萱没有过来，爸爸怕她上山路摔着。
　　今天是太阳天，太阳挂在天空上散发温暖，爸爸沉默了一路纸钱烧了又烧。我一时间搞不懂爸爸是不是很伤心妈妈的死去。
　　回到学校雪满还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买了些化妆品正抱着手机看着化妆视频一脸认真的研究。
　　“好好……好好……”
　　“嗯？怎么了？”我看向她。
　　“你又发呆去了？我叫了你好多声了。”雪满把手机挪到我跟前，“你看这个妆好不好看？”
　　“好看。”我说。
　　“你明天真的不出去玩吗？”雪满问我。
　　“不出去了，懒。”我伸了个懒腰。
　　“懒死你算了。”
　　我呵呵笑：“化你的妆吧。”
　　第二天一早雪满就起来了，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我听到那一点响声还是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出去？”我问。
　　“十点的样子吧。”雪满说。
　　“那你饿吗，去食堂吃早餐去不？”
　　“几点了？”
　　“差不多八点。”
　　“那还有早餐不？”
　　“不知道，去看看吧。”
　　吉吉奋力的睁开了眼睛：“好好，你们要去食堂吗？”
　　我点点头下床，轻声问：“怎么了？”
　　“可以帮我带早餐吗？”吉吉眼睛又闭起来了。
　　“我就知道是要我搭早餐。”
　　吉吉嘿嘿笑：“我就两个包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你可以刷。”
　　“好的呢。”
　　“卡给你。”吉吉从枕头下摸索出饭卡，“随便花。”
　　“那密码呢。”我接话。
　　“密码是你的生日。”吉吉说。
　　“好咧，谢谢霸总。”我收好她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