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26、第 26 章

　　那天我把虎头娃娃还给她：“谢谢。”
　　“不用谢。”她说。
　　星期六我没有出去玩在寝室里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郁乙没有在寝室应该是回去了。吉吉她们也各有各的事情就连王莲梦也去教室了。我打开我的日记本记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莫名就委屈起来。

　　这个学期的卫生任务有点变动李老师叫我把那张纸贴到了黑板旁的公告栏上。雪满和王兰兰凑过来看。
　　“啊……我不想拖地啊。”王兰兰哭嚎。
　　“抹窗户，这个还不错。”雪满笑。
　　“好好，你呢？”雪满问我。
　　“这儿呢，”我指着最下面的一行字，“搞寝室卫生。”
　　“搞寝室卫生多爽啊。”王兰兰叹了口气，“我也好想搞寝室卫生啊。”
　　李老师踏进教室那副红边框眼镜还是没有换：“好了好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打闹的同学们乖乖听话回到座位上，李老师接着说：“这个学期卫生任务重新安排了一下你们下课了自己看一下然后第七节课的时候就自己去搞我就不来安排了。”
　　同学们点点头。
　　第六节课陶园叫我还有郁乙去寝室搞卫生：“好好，郁乙，我们去寝室吧。”
　　“等一下啊我搬点东西去寝室。”我拾掇着我的书包里头放了好多零碎的东西。
　　郁乙看了眼外头躲到门后面回了个信息，陶园直呼她胆子大。
　　“走吧。”我说。
　　“嗯。”
　　“你这里头都是装的一些什么啊。”陶园拍了拍我的书包。
　　“装了几本书一个杯子……好多零碎的东西。”我想了想。
　　陶园笑：“你这是搬家？”
　　“才不是呢，上个学期有些书不用了的我就想着干脆搬到寝室去。”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扔掉。”陶园指着垃圾箱。
　　我眨眨眼：“也是哦。”
　　郁乙一直沉默的跟在我们俩身后没有说话。
　　我扔完书回来挎上陶园的手臂犹豫着对郁乙也伸出了手：“走吧。”
　　陶园顺势抖了抖：“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有没有掉一地啊。”我笑问。
　　“地上都是。”
　　“那我帮你捡起来。”我牵着她的那一只手松开往地上虚抓了一把扔到陶园的身上，“好了，捡回来了。”
　　“你看看我的眼神。”
　　我瞧过去——一脸看傻逼的眼神。三个人并排上楼梯有点挤，我想干脆一起松手可是郁乙夹着我的手臂挣脱不出来，我抬头瞧她，她低着头玩手机没有看我碎发遮住了下额线。我往她身旁凑了凑不知道怎么她了，突然她身子一震。我顿时有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另一半的陶园嫌弃三人不好走，早早就松开我的手走到前头去了，隔着大半截楼梯叫我们两个快点。
　　“好咧。”我仰起脑袋回答。
　　我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怎么了？”
　　她没听见我再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她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夹住我的手：“抱歉。”
　　“没事。”我收回手跟在她身后。
　　“我们三个人一人分一块地方然后每周换一次，”陶园坐在床上双腿交叉，“浴室是一块，中间这走廊是一块，外面走廊是一块。我让你们先选你们选什么？”
　　“我搞浴室吧。”我说。
　　“你呢？”陶园问郁乙。
　　“中间。”
　　“行，那我就搞外面咯。”
　　“里面要搞些什么？”
　　“刷厕所，扫洗手池下面，刷洗手池，摆牙杯牙刷，还有把地拖干。”陶园扳着手指头，“里面的任务比较重。中间的话只要摆好皮箱桶子扫地拖地还有倒垃圾。”
　　“窗户不要擦吗？”
　　“窗户我来擦。”
　　郁乙点头。
　　我拿着刷子挤着沐浴露狠狠的刷洗手池，还好上个学期洗手池还是刷了的，不然刷洗手池简直是折磨。墙角不太好刷我又挤了点沐浴露奋战最终效果甚微，我放弃了打开水龙头冲洗。污垢洗去显露出洁白的瓷砖我笑了笑心里头十分满意。
　　我拿起吸水拖把打算清理洗手池下面。
　　扑通——扑通——
　　我心脏快停止了——哪来的这么丑的虫子啊——还这么大。
　　我苦丧着脸跑出去搬救兵，没想到险些和进来放拖把的郁乙撞上。
　　“怎么了？”
　　“好丑的一个虫子。”我苦丧着脸指着浴室里头。
　　郁乙走进去我跟在她身后指着墙角上那个好多条巨长腿黑不溜秋的那个玩意说：“就是它。”
　　郁乙拿起自己的沐浴露对着那个虫子咚的一声砸了下去——它给跑了。
　　郁乙放掉沐浴露换成了吸水拖把放掉水之后对着那虫子一顿猛搓，最终逼到墙角给逼死了。我松了口气：“谢谢啊。”
　　她灿烂的笑：“没事。”
　　到了吃饭的时间雪满她们站在楼下喊我和陶园吃饭，我问郁乙：“去吃饭吗？”
　　她迟疑的点头。
　　“那走吧，陶园你搞好了吗？”
　　“搞好了。”陶园说。

　　我带着郁乙融入到雪满她们之间，虽然有点不太成功。雪满好像对着郁乙有点敌意，一直哼哼唧唧的没有和郁乙说一句话就差没有直接甩脸色了。
　　打了饭我扯着郁乙叫她坐我旁边。
　　她吃饭的时候几乎不说话吃起饭来慢条斯理的。我们在一旁叽叽喳喳她几乎是不搭话只有特地问她时她才会抬头回答。
　　看着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我突然就想起那个暗色调的奶茶店，她坐在里头手指头时不时的会在空中点两下。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像有点习惯了。
　　回到寝室我不同的和雪满她们炫耀：看，我刷的洗手池干净吧，厕所干净吧，是不是就像跟新的一样。
　　雪满笑着：“干净，特别干净。”
　　“那是必须的。”
　　郁乙靠在墙上手指头在上头不停的点着，时不时的还会皱眉头闹到紧靠着墙壁下巴昂起露出尖利的弧度，薄薄的嘴唇喂抿着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黑夜中我躺在郁乙那头抱着她的虎头娃娃对她说：“晚安。”
　　在我闭紧着眼睛安心睡觉时我听见她出声，声音很小，用的气声：“安。”
　　我勾唇，异常满足。
　　要说我能在谁的面前大哭的话大概只有见过我狼狈的一面但仍然不是很熟的郁乙了。她左耳的两个耳环在阳光下反着光，光透过窗户印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手中拿着练习册在奋笔疾书。她好像总是在游离这个世界之外一心一意的只做自己眼前的事情，那天我看见她找四叶草也是这样的。
　　那天我去后山待了一会儿，这次我特意选的很隐蔽的角落。看着太阳薄薄一层橘色开始日落西山我拍拍屁股上面的灰尘下山，忽见的有人蹲在花坛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本想一走了之却没想到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具是诧异。
　　“你在干什么啊？”我问。
　　“找四叶草。”她又复低着头只露出闪光的耳环。今天天气极好云朵排着队似的软绵绵的，积雪也开始融化了，太阳直射下来身子暖烘烘的。她没有穿校服只穿了里面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袖子有些宽大她时不时会撸一下挽至手肘露出细长的手臂。
　　我浅浅的笑了起来觉得很反差萌，谁能想到一个外表看起来高冷的小妞不但喜欢哭还热衷于找四叶草呢。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她的手接着在草堆里扒拉着手指映上绿色显得更白了些有些过分。
　　“没有。”她回答。
　　我笑着抿唇：“那你慢慢找，我先回去了。”
　　她忽的抬起头问我：“后山有四叶草吗？”
　　“不知道，应该有吧，你很喜欢四叶草？”
　　“还好。”
　　“那条路上有很多三叶草的应该会有四叶草。”
　　“好。”她站起身来看着我站在阳光之下，她嘴唇微抿只一瞬间目光就此垂下我总疑心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找我，但直至我朝她挥手转身都不见她叫住我。
　　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啊我一步一步的走远，待我回过头时她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次月考我进步了几名现在我成功的稳住中上等水平了，体育课上王达进嬉皮笑脸的站在队伍前面叫我们排好队，好久没上体育课了，记起来位置却也不是太难，我站在第二排雪满在我前头，她个子娇小。上课铃响起几分钟后体育老师才姗姗来迟：“高一六班是吧？”
　　“是。”王达进回答。
　　“点了人数吗？”
　　“点了。”
　　“有请假的没有？”
　　“没有。”
　　“行，围着操场先跑两圈。向左转！”
　　我们齐刷刷的转身我还是有些僵硬险些没站稳郁乙倒好像是进步很大不但站稳了还很迅速。一排排的跑，男生在最后面。我拖住陶园的衣袖：“我跑不动了。”
　　“才一圈呢。”
　　“不行了。”我松了手越跑越慢最后开始走起来。那些男生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个个的冲到前面去互相追逐万良跑到我跟前取笑我：“班长，不行啊你。”
　　我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
　　慢慢的我落在队伍后面，郁乙在我身后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跑完步后老师就叫我们解散了，我想溜回教室但是雪满拉住我叫我适当放松不要一直搞学习啦。于哥打着篮球走过来：“夏林好，过去看我们打球不？”
　　我摇摇头拒绝了：“不了，那边好晒的。”
　　“晒太阳补钙。”
　　我还是摇头：“不了，你好好打，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小卖部门前的操场上坐着一圈人，她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拿得有零食。
　　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吴沁欺负同学，她推搡着王琳支使她去小卖部给她买薯片。
　　我和雪满走到小卖部她选了好多零食，而我就只选了两颗棒棒糖，一个是青苹果味的另一个是可乐味的。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从床上摔下来磕到了牙大喊着哥哥不负责任没有照看好我。现在想来真是难以启齿。
　　雪满想拉着我坐到她们之中，我摇头拒绝。
　　吉吉的戏很多：“好好你是不爱我了吗？”
　　“爱你呢。”我笑着，“不过这儿真的很晒，我去体育室那儿坐着。”
　　“那好吧。”吉吉对我摆手，“找借口。”
　　我无奈的笑，雪满拉着我的手要陪我一起去阴处。
　　“你晒点太阳长高点吧。”
　　雪满嘟起嘴巴：“你居然这么讽刺我。”
　　“好啦，我等一下就过来的。”我摸着她的脑袋。
　　“好吧。”
　　如此我撇下了雪满。
　　体育室就郁乙一个人坐在那儿，我坐在她旁边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她抱着小小的速写本在不停的画，我撇过头去看她，迟疑着还是没有出声。
　　篮球场上他们玩得很尽兴，雪满也和王兰兰打起了羽毛球，不知道何时郁乙放下了本子，她问我：“你不出去玩吗？”
　　我摇摇头：“不了。”
　　郁乙没有再出声。
　　“你的四叶草找到了吗？”我问。
　　“找到了。”
　　“你为什么要找四叶草啊，难道就因为她的寓意？”
　　郁乙的脸上扬起一点点笑意：“是啊，就因为她的寓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