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22、第 22 章

　　回家那天我拖着皮箱和雪满一起去了车站，我费力的挤了好几辆车都没有挤到，临近中午时人才少了。雪满早已经搭上了车，我搭上车的时候她已经到家好久了。爸爸一直在和我发信息问我到哪儿了，我不认得路便只说不知道，汽车嗡嗡嗡的到站了我扯下耳机还没来得及下车我爸就上了车来眼睛在车厢内扫动，嘴里头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夏林好，夏林好。”
　　“欸！”我抬起头挥手，心中有丝差异。
　　我急忙下了车：“你怎么来了啊。”
　　我并没有叫她们来接我。
　　我爸没回答走到后备箱问：“你皮箱哪个？”
　　“这个紫色的。”我说。
　　爸爸帮我把皮箱拿了下来三步做两步的替我放到三轮车后面，我拉开门坐了上去。爸爸不停踩着油门三轮车轰轰轰的响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发动爸爸又站起来狠狠的踩了两脚才终于发动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之前不说到太阳山了的吗？”
　　“下雪嘛路不好走车开得特别慢。”我嘿嘿笑，“你等了多久呀。”
　　爸爸的绒帽遮盖了他的脑袋斑点纹护耳挂在脖子上。
　　“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爸说，“来一辆车我就上去看一眼。”
　　“我后面不是和你发了信息说马上就到了嘛，你干嘛这么早来。”
　　“手机忘记了拿放在家里。”我爸说。
　　三轮车轰轰轰的叫个不停，人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爸爸的皮手套已经开始裂开露出里头泛黄的夹层，我问：“冷不？”
　　三轮车开始加速，声音很大爸爸没有听清皱着眉头问我：“啊？”
　　“我说你冷不！”我大嗓门的喊。
　　三轮车慢了下来稳稳当当的停在自家门口：“不冷哦。”
　　我笑了起来待车停稳后率先下了车，爸爸帮我把皮箱拿了下来往车下面塞了一块砖头。我拖着皮箱进家门，萱飞奔过来抱着我的腿撒娇道：“姑姑~”
　　我笑着抱起了她坐到座位上：“我冷死了。”
　　妈妈在里头炒菜听到声儿马上就出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车站好多人，挤不进去。”
　　爸爸也进来脱下手套烤火。
　　妈妈端了两杯开水过来一杯放在我面前一杯放在爸爸面前：“外面冷死了吧。”
　　“嗯，冷死了。”我说。
　　“喝杯开水等下就可以吃饭了。”妈妈说。
　　她穿着格子围裙满脸笑意。
　　我也笑了起来：“好。”
　　萱抱着我的手臂一刻也没有松开：“姑姑你明天读书吗？”
　　“不读书我放寒假了。”
　　“哦哦，那你猜我读书吗？”
　　“你也不读书你也放假了。”我喝了口茶。
　　“对的，猜对了。”萱呵呵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爸爸在一旁看着我们无声的笑。
　　这餐饭我们还是一起吃的，自从上次哥哥和嫂子回来之后就是一起吃饭了。
　　我似乎该是开心的。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早上我们去超市采购了一下年货。炒货店的生意十分火爆，买花生瓜子的人络绎不绝。店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我和萱紧紧的跟在妈妈身后生怕跟丢了，妈妈尝了点瓜子递给我们几颗：“尝尝好吃不。”
　　我又分了点瓜子给萱自己尝了点：“好吃。”
　　“那买点。”妈妈点着头转过身。
　　我和萱从拥挤的人群中退了出来：“好多人。”
　　萱点头：“挤死了，对吧。”
　　“是的。”
　　妈妈回过头对着我大声喊：“香核桃要不。”
　　“我不要，”我转过头问萱，“你要不。”
　　“要——”
　　“萱说要。”我大声回。
　　妈妈点点头又一头扎进了炒货里。
　　宝蓝色的衣角泯灭在人海中。
　　我从妈妈手中接过炒货前往超市去买东西。超市里的客人置物柜十分新鲜用的是人脸识别。我踮起脚努力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那个扫描框里头，炒货勉勉强强的可以放进去我啪的一声关了门随着妈妈进了超市。虽说离过年还差了那么十几天超市的人流量却是很多，妈妈放我们自己去选零食她去买点菜。零食区的孩子没几个我和萱先走的倒还通畅。
　　春节前几天哥哥和嫂子回来了，他们又采办了一点年货——一对新灯笼，几对新对联，水果零食样样不少。
　　嫂子还带着妈妈去买了一件新衣服，嫂子说要给我买一件我拒绝了。今年我已经买了一件棉衣了。春节那天哥哥把爷爷从乡下接了上来一起吃过了团圆饭，爸爸象征性的劝说：“你今晚就睡在这儿，在我们这儿待几天。”
　　爷爷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今天就回去。”
　　“在我们这儿待两天不行吗？”
　　“家里头还养得有鸡，不回去鸡就要给饿死了。”
　　每年都是这样子问，每年都是这样子答。
　　众人劝不过，吃完团圆饭休息了一下就送爷爷回去了。哥哥他们也去了嫂子的娘家吃团圆饭，晚上我在那儿烤着火看着春节晚会，妈妈就坐在我旁边爸爸关了门也上来洗脚。我们这一年终究还是没有看完整的春晚。十二点的时候我和雪满发了个新年快乐顺带发了个朋友圈配的图是今年我们的团圆饭。
　　烟花劈里啪啦的响啊，震耳欲聋。
　　哥哥他们回来也放了一组大礼花，我躺在被窝里听着声儿想着今年是个好开始。炮竹声持续到凌晨一两点，早上也早早的响了起来。我打开手机，她们一个个的都在的朋友圈下面评论‘新年快乐’郁乙也在其中。
　　这天我们去外公那儿拜年，外公老了一堆小孩子围在身边他根本就记不清谁是谁。
　　初七的时候哥哥他们回去上班了，萱被她姨娘接过去带了几天，这无疑是特别幸运的。
　　初九那天郁乙和我发信息说：【班长，教室的钥匙在你那儿吗？】
　　看见信息我反应了好半天：【在】【怎么了吗？】
　　【我寒假作业忘了拿，今天方便吗我去找你拿。】郁乙说。
　　【方便。】【你知道怎么到我这儿来吗？】
　　【知道。】
　　是了，我之前在这儿看见过她。
　　【那你到了车站再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我手指头动了动还是没有再打下去一个字。期末考试考英语的那一堂课上我由于止不住的抖腿把郁乙的速写本给抖落下来了，泛黄的纸业上画的是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散着及肩的短发发尾微翘手中拿着笔在认真的写作业——下面还有——都是这个女孩——但无一都是看不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