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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有些刚入营的士兵,先前看上去十分正常,但在经历一次战争后,见到过多血腥场面,会在接下去的几个月甚至几年内都对这样的场面有恐惧,更有甚至会变得疯癫。在一场战争中,或多或少会出现这样的人,只是白海符没想到,胡鹿成了这样的人。
      支撑起病榻身躯,白海符悄然走到胡鹿身后,满面忧思。
      火炉中的焰火静静燃烧,胡鹿不知在想什么,水开时咕噜咕噜响起,溅起的水花淋淌到药盅外沿,发呲呲的声音,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浑身小幅度颤抖一下后,赶紧掀起盖子,把药材搅匀。
      白海符站在他身后,怕自己出声又吓到他,转身慢慢走回营帐。
      平常两个人相处时,胡鹿就不大讲话,现在更是沉默,白海符和他说话,他也是只答话,从不自己挑出话题。
      夜半,胡鹿被惊醒好几次,他噩梦缠身,难以睡个整觉。白海符把他拥在怀中,尽可能让他知道,有人在保护他。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军医的建议下,白海符决定速速回家,让胡鹿脱离大漠,让他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营地还需要休整,副将杨赦和钟莲留在此处善后,白海符和胡鹿则是带领一致约莫二十人的队伍向东回京都。
      白海符向来都是伤病不离身,在战场上受的伤虽狰狞,但只要不做大幅动作,身上这几道口子也是相安无事。路上唯一担忧的是胡鹿,好在他这几日开朗多了,等时间慢慢流逝,或许他就会好起来。
      马车行进在茫茫大漠,自西向东留下一道浅色辙痕。
      胡鹿躺在白海符给他铺的软垫上,静静安睡。大约走了三五十里,白海符察觉到异常,他的耳旁总有细微的隆隆声,根据他多年在沙漠中生活的经验,附近五里之内有大批人马在此驻歇。
      看似荒芜的沙漠里,不只是有行军的将士,还有西行商队以及,沙匪。
      不论是哪支队伍,他都怕惊扰到胡鹿,于是临时改路线,宁可远些绕过那支队伍。
      车队需要歇息,依照向导的指引,这二十几人来到一处水源,待人和马都喝饱水,队伍休息到最放松时,有几个尖锐的男声突破西风,直钻入白海符耳中。
      “快走,有沙匪来了!”白海符优先警觉,他立即告知其余士兵,叫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向反方向跑去。此处是附近唯一的水源,沙匪必然会在此停留,赶紧跑是唯一的出路。
      将士们也算训练有素,一听白海符指令立即开始收拾行囊,但来不及了。水源地出环形凹沙之中,还没等白海符爬上沙堆,就见头顶围起一圈沙匪,看人数约莫有百人。即便自己的军队训练有素,人数上的劣势难以补救,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沙匪在大漠里讨生活,专门劫持商队,山高皇帝远的,他们来到边塞就不属于任何人管束,即便白海符是大将军又如何,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才不管对方的身份地位。
      “原来是黑狐将军,久闻大名。”领头的是为浑身横肉的光头男子,留着一绺儿胡须,看上去粗野又肮脏。
      “阁下是?”白海符见对方一开始并未显露凶恶,于是也礼貌问道。
      男子驾着骆驼走下沙堆,边行边说:“叫我沙老大就好,黑狐将军,据说你把沙漠地图泄露出去了,不少官商绕道而行,让我们少了许多油水,不巧今天遇上,这笔账咱们还是得算一下的。兄弟们,把将军和这女子绑起来,其余人就地解决吧。”
      周遭响起不堪入耳的厮杀声,白海符将胡鹿紧紧护在怀中,替他捂上耳朵,免得他再受刺激。两人只贴在一起没多久,沙老大就命人把他们分别绑起来了。
      没过多久,全队只剩下胡鹿和白海符二人,都被沙老大带回自己的沙寨。
      胡鹿再次看见白海符时,他浑身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喘粗气,见到胡鹿跑过来,用残存的力气安慰道:“别哭……我没事……命硬……”
      “不是你命硬,是我留力气了。”沙老大插话道。
      “你们怎么能打他……”见到眼前的场景,胡鹿心都碎了,他想帮他止血,但身边没有纱布,只能脱下衣服撕成小条,绑在他身上。
      刚把外袍脱下,沙老大又起了心思:“这位是将军夫人?长地确实不错,咱兄弟几个都好几年没见过女人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宝贝,可不能错过了。”说罢走到胡鹿身旁,粗暴地拉起他胳膊,将他拖拽到离白海符一丈远的地方。
      “你们住手!住手!”白海符声嘶力竭,四肢使不上力气,只能失态地在地上蠕走,企图用这幅残破的身躯阻止沙匪的恶行。
      比起被沙匪羞辱,他更害怕在此时此刻被白海符发现自己的身份,胡鹿不停挣扎口中只有绝望地喃喃:“不要……不要……求求你……”
      “你丈夫把地图拱手让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求他?”沙老大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随即凶狠地撕开胡鹿的衣裳,“怎么是男的?”
      沙老大把剥了半截的胡鹿随手推到白海符身边,颇有些嘲讽地说道:“白将军,你是不是被骗婚了,我可听说你娶她的时候,耗费了不少银钱,没想到娶了个男的。”
      白海符瞪大双眼,盯着胡鹿那红痕遍布的身子,满脸难以置信。
      胡鹿只是哭,衣服被撕开,他就尽力挽起胳膊上的残布,遮住自己的身躯。他不想让白海符看见自己的骗人身体,倒在地上留了个抽泣的背影给他。
      “白将军,我说得没错吧。”沙老大穷追不舍,他站起身,用锈刀挑开胡鹿裙上的腰带,细白的大腿失去遮掩,连带着垮下的东西一起,露在两人眼前。
      眼前的冲击让白海符暂时失去伤病痛觉,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替胡鹿把裙子拉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胡鹿的抽泣声中挤出,他道歉,明知道这毫无用处。
      “够了!”他斥住胡鹿,不再言语。
      沙老大觉得这样很是有趣,继续打趣道:“白将军,你们成亲这么久,一次都睡过?真替你感到不值,娶了漂亮老婆不睡,白瞎了。今日我替你做主,怎么着也要帮你把这房圆上。”
      “你要干什么?”胡鹿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把锈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他颤颤巍巍不敢动弹,生怕刀剑无眼。
      “你还有脸问我要干什么?把衣服脱了!”沙老大喝道。
      白海符撑起身子,靠坐在柱子旁,对沙老大说道:“这件事我不计较,你也别替我做主了,就当是我自认倒霉,你把他放了。”
      “轮不到你说话。”沙老大在这个地盘上说一不二,他想干嘛就干嘛,还不需要给其他人面子。
      在沙老大的威逼之下,胡鹿和白海符早已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结束之后,两人被分别关押在两处,沙老大还有用得着白海符的地方,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容易被打死。在沙匪窝待了两三天,白海符的力气逐渐恢复,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向沙老大提议,可以等他好了之后,亲自把他带到隐藏的官商道上去,只要他能答应放了自己和胡鹿。
      原先库山土匪想来就是胡黜林找来的,胡鹿应当意识到了这件事,所以才试探着问自己关于胡相的事,这一切都被白海符看在眼里。地图给疤面之后,官商道反而去了另一条,这也更加印证了白海符的想法,胡黜林占用商道,运载一些见不得人的赃物去国外贩卖。
      先前两次战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武器粗制滥造、粮草缺失,让这批训练有素的将士战败,死于官场黑暗。白海符眼见朝廷连这些基础物资都难以保证,知道是有人中饱私囊,这才毅然回京,将探子钟莲安排在香川馆,搜寻胡相与外私通、克扣军饷的证据。
      对内是重税伤民、对外是通敌勾结,胡相势力盘根错节,并不好轻易拔出。沙老大这些年来一直稳扎大漠,手上必然有关于胡黜林运往国外货物的信息,只要能收集到,这对打击胡相都是很有帮助的,因此白海符决定留下。
      阴暗的房间在日头最盛时也只能照射出几缕阳光,胡鹿的破烂衣裳尽力遮住身体每一处,他不吃不喝,精神恍惚,脑中无数混乱的想法总是让自己感到恐惧。他记得白海符说过龙阳之癖恶心,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两人还做了这样恶心的事,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胡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害怕白海符不要他,也怕他露出那日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写满失望和嫌恶。眼泪水儿一绺一绺往下流,他这几天的难过,能抵上过去的十几年了。
      房间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白海符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听他沉静地说道:“这几天我们要再回西边,我和沙老大商量了,带他去官商道,你一个人走不出沙漠,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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