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叙，长念》未隅念初

13、第 13 章

　　是她亲手搞砸了她最纯洁最美好的爱情

　　[13]

　　她尖叫、挣扎、痛哭，身体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

　　在咒驾和恐吓没有任何作用之后，常念又开始哀求纪宇:

　　“ 求求你放过我……什么样的女生找不到，比我漂亮比我可爱的女生多的是，何必非要这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是朋友啊……我和你的妹妹同岁，想如果是你的妹妹……”

　　常念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苦苦哀求，希望纪宇能动动侧隐之心。

　　而他只是狞笑，在同伴的欢呼加油声中，在《雨一直下》的超大分贝背景音乐下。

　　他嘴凑在她的耳旁说:“ 我就是要你。”

　　痛楚、麻木、机械，眼前不停地晃动的十字架项链。

　　她恨自己的清醒，很自己的柔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当初对纪宇的心软。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人生是一场中途永不NG的电影，你可以选择停止，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没办法选择跳过，删除记忆，你可以选择静静地等待未来，却没办法回到过去。

　　当所有罪恶结束之后，常念抱着堆破碎的，根本没办法再穿的布料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

　　纪宇蹲在她面前，吐了一口烟圈在她的脸上。

　　常念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可是脸上连露出厌恶表情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麻木地扭过头去。

　　他脱下身上的衬衫扔给她，然后站起身说:

　　“这件衣服给你穿吧，不然走出去太不好看了。哦，对了，如果你想所有人都看到你热情的表现的话，你大可以去告我。我定会让大家都感同身受我们今天的快乐。”

　　他打开手机，按到视频播放的格式，那不堪入目的画面让常念心神俱裂。

　　常念像头豹子一样蹿起来去夺手机，被纪宇一脚又踹回地上，他对若没有衣物遮体的常念又“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你还是老实点吧。”他的笑容比撒旦还要邪恶。

　　常念没再尝试去抢夺什么，她只是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口咬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好像这样才能把她身体里所有的恨意都排泄出来。

　　纪宇痛得“嗷”地嚎了一声，然后拉扯着常念的头发扇她的耳光，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

　　直到从额头流下来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她才松了口，趴在地上低贱而哀伤地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在那里继续待下去，因为纪宇已经结账离开，随时有服务生上来收拾包厢。

　　常念哆哆嗦嗦地穿上那件沾有纪宇体味的衬衣，在厕所里胡乱用水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将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抓顺扎起来。

　　临走的时候，常念没有忘记将她所有被撕坏的衣服收起来，放在我随身的背包里带走。

　　她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可是她知道不能让它们留在这里，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曾在这里遭遇过的事情。

　　常念裹紧衬衣推开门走到大街上，夜风里裹着滚滚热浪扑打在她的皮肤上，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直在抖，除了害怕，恶心，更因为冷。

　　那种冷是骨髓里渗出来的，透过血管和毛细血孔，从皮肤的微小细缝里源源不绝地往外冒。

　　她站在街边招了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她报了地址，车子平缓地滑了出去，像条无声的鱼。

　　常念呆滞地望着窗外流尤温彩的世界，锦衣夜行的年轻男女，他们的笑容在她眼里显得那么的遥远和陌生。

　　她竟然又在人群中，模糊的一掠而过的面孔中看到了迟叙。

　　白色衬衫和淡蓝色的牛仔裤，在苏荷巨大的霓虹灯照耀下被染上了各种颜色，在各色出入酒吧中的红男绿女中，他清新得过分怪异，像百花争艳的花圃里一支洁净的莲。

　　柠檬黄的棒球帽捏在手里，刘海汗涩涩地贴在脑门上，钟楼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数字八，常念迟到了三个半小时，但他仍然在他们相遇的地方等待着她的出现。

　　不对，他要等的不是常念，他等的是他的那个干干净净的念念，是那个他如视珍宝的念念，是那个他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念念。

　　哪怕常念之前那样伤害他，哪怕她曾经那么残酷的说不再爱他，哪怕他因为痛恨自己仍然关心常念而骂自己下贱……

　　在常念希望见到他的时候，在常念迟到的时候，他仍然坚守在原地，就像他们曾经相爱的时候一样。

　　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迟叙那么干净纯洁，而常念那么自私肮脏。

　　常念比任何一刻都痛恨自己，痛恨到想要立刻就杀死自己。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边哭边打字，因为泪水太汹涌而实现模糊，写了几次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她发给迟叙只有短短十四个字:

　　“你又被我骗了，永远不要再等我了。”

　　她按下发送键，亲眼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已送达”的字样，然后按下车窗玻璃将手机丢了出去。

　　同时这也意味着她终将告别那属于她的十八岁最宝贵的爱情，将它抛在这条这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上。

　　会有无数车辆碾过手机的身体，粉碎它的屏幕，它会痛得吐出内脏和SIM卡，然后再没人认出它原来是个手机。

　　而他们的爱情也一样，再没人会知道它曾经美好纯洁得让人心碎。

　　而她，这个世界最大的蠢货，亲手搞砸了这一切。

　　常念在杂乱不堪的破出租屋里瘫了三天，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但她有的时候是清醒的。

　　一遍遍想起她和迟叙过去的种种，想起爸爸和很小就离去的妈妈，想起她生命里那些美好和温暖的东西。

　　可是记忆又总是不受控制的，一次次卡带跳到哭喊、求饶、喧闹、嘈杂的KTV里。

　　更多的时候她是半昏迷状态，似醒非醒，似睡非睡，那些疼痛和耻辱又清晰的从她皮肤上划过去，绝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深陷其中无力自拔。